胡闹的日子一向过得很快。

  通天每每睁开眼眸, 便能触及鸿钧低垂的眉眼,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深色。

  他似乎已经维持了这样的姿态许久,静静地凝视着他昏昏睡去的模样, 偶尔又伸出手来,拨开少年面颊边上一缕调皮的发丝。

  他睡觉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通天偶尔困惑了一下, 又熟练地蹭了蹭他的气息, 唤道:“师尊。”

  鸿钧:“醒了?”

  通天点了点头, 直起身来, 又不禁微微嘶了一声。他方才低下头来,便瞧见自己胸膛上若有似无的斑斑红痕,顺着曲线一路延展, 直至没入被褥之中。

  “……”

  通天沉默了一瞬,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半晌之后, 开始忧郁起自己这副模样该怎么出去见人。

  鸿钧低低地笑着,唇角微勾, 露出一个近乎愉悦的笑容。

  他从身后圈住了自己的徒弟,抵着他的额头,语气愉快:“怎么了吗?”

  “师尊,您不觉得您的行为有些过分吗?”通天叹了一声, 对着身后之人指指点点。

  鸿钧挑了挑眉梢,回想了一下昨夜某人过分的举动, 顿时冷笑一声。

  “为师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过分的。”

  “难不成……通天还是觉得不够吗?”他摩挲着自己留下的印记,眸光愈发暗沉。一念所起,又将人整个拥入了怀中。

  耳鬓厮磨, 妄念重重。

  通天身躯微微一颤, 下意识抬起首来, 又被鸿钧捕捉到唇齿,附赠上一个带着掠夺气息的吻。

  “师尊……”

  “嗯?”

  他艰难地避开了鸿钧的举动,气息颇有几分不稳:“……大白天的,师尊……您,您注意点影响。”

  鸿钧不为所动:“那又如何,你门下那些弟子,难道还能管到你我不成?”

  话虽如此,但是,但是……

  通天还没“但是”出来,已经被鸿钧扣住了命脉死穴,再度被压在云榻之上。

  他微微喘息着扬起颈项,眸光已然有了几分涣散。

  望着这一幕,身前之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方才三分的欲念又涨到了五分。

  鸿钧微垂着眼眸,理智的弦逐渐绷到了极致,幽邃的眸中,尽是深不见底的暗色。

  偏偏通天仍然不怕死一般,凑上前来继续撩拨着他,弯眸浅笑,轻声慢语——

  “师尊?”

  仿佛知道他此刻不会对他真正下手。

  不愧是他亲手宠出来纵出来的徒弟,就是这般无法无天,随心所欲!

  鸿钧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将人拽了起来,令他跌跌撞撞地撞入自己怀中。

  少年茫然地仰起首来,歪头困惑:“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鸿钧并不回答,只是轻轻抓起了少年的手。

  那是一双生来便该握剑的手,其主人惊才绝艳,冠绝洪荒,超然于凡世俗尘之外。他摩挲过那上头微微的薄茧,似心疼,又骄傲。

  可这一次,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有无边欲念,无尽痴妄,欲求一人得解。”师尊凝视着他的弟子,缓缓开口。

  “此事非他不可,除他不行,却不知那人……是否愿意。”

  通天望着他,似懂非懂,神色间仍然是一派困惑之色。

  鸿钧不再多言,只轻轻牵起了他的手,转而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更亲密。

  更旖旎。

  然后,无边沉沦。

  ……

  等到通天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沉。元凤以特殊的方式将信笺递到了他的手上,信使轻轻地啄着碧游宫的窗扉。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听见身旁鸿钧略微不满的轻叹声。只是他摇了摇头,到底没说什么,转而起身替通天取来了信笺。

  形如朱雀的木制造物安静地等候在一旁,等待着通天将回信交给它。

  圣人略微披了一件薄衣起身,赤足踏在暖玉地面之上,低头揉了揉朱雀的脑壳。那朱雀也是欢快地回应了他,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什。

  师尊的叹气声更重了。

  通天无辜地抬起了眼眸,看着鸿钧垂下首来,强迫他穿上足够的衣服,哪怕对于圣人而言,这点严寒丝毫构不成影响。

  深夜之中,碧游宫中的夜明珠再度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通天凝思不语,偶尔与身旁之人交谈一二,鸿钧给出了他的看法,圣人略一沉吟,便将之一并写入信中。

  “这回倒是相信为师了?”

  “弟子什么时候不相信师尊了!”

  鸿钧似是笑了一声,又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少年圣人的额头,神情分外纵容:“顽劣。”

  通天闻听此言,一不做二不休,站起身来,折下了窗边开得正盛的桃花。

  圣人将桃花挽入鸿钧的鬓发之中,眉眼弯弯,退后了两步,旋即盛赞道:“师尊佩得此花,愈发风流天成,风姿卓绝。”

  “真是教弟子我,爱慕不已啊。”

  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