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梅尔来到大厅,很快便被镜头捕捉入镜,直接霸占了整个直播间的屏幕。

  在伊斯梅尔没有关注的地方,直播间在短时间内小小的瘫痪了一次,弹幕中好奇已久的虫民们无不惊叹于他的容颜身形。

  说好的伊斯梅尔体弱多病不能自理呢!

  这身高在雄虫界也是翘楚了吧?

  而那漂亮又精致的五官,透亮清澈的绿眼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莫尔斯家口中的恶魔啊。

  关于直播间中无数雌虫尖叫,芳心暗许的事情也是后话了,此时的伊斯梅尔只是淡淡地朝摄像头微笑了一下便朝大厅中央走去。

  找到了,怀斯亚·弗朗西。

  说起来,邀请霍根这事,他让查尔斯联系怀斯亚通知过,让怀斯亚暗示霍根自己会在这场宴会中杀了他,让霍根采取行动保全自己。

  至于怎么采取行动,就看霍根了。

  硬碰硬霍根肯定是不敢了,于是伊斯梅尔让查尔斯告诉怀斯亚,让霍根在酒里下AT6半毒素,无色无味,简单粗暴。

  怀斯亚还因担心他想不开给他的执事怀斯亚打了好几个通讯,询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让霍根做这件事,如果只是想找个理由杀了霍根,也太小题大做了。

  AT6虽然不至于能毒死伊斯梅尔,甚至只有催眠和细微的晕眩效果,但也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但几个通讯下来,怀斯亚还是被伊斯梅尔坚定的话说服了,陪他去做了这场戏。

  怀斯亚主动联系了霍根,并且告诉霍根伊斯梅尔恐怕会在宴会上对他动手,然后交给了霍根AT6半毒素。

  他还自己找补了一个理由,告诉霍根到时候他动了手,自己就会将因毒素睡过去伊斯梅尔带走。

  这个理由于霍根而言,这的确没有任何纰漏。

  怀斯亚只是对伊斯梅尔有意,这确实是个时机。

  这场戏便这样简单地演了下去。

  此时怀斯亚正和不知道哪一域来的雌虫交谈,注意到伊斯梅尔来之后便结束了谈话,将注意力放到了伊斯梅尔身上。

  那雌虫见伊斯梅尔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也就识相地离开了。

  怀斯亚这才开口,“小梅尔,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伊斯梅尔笑了笑,指尖点着手杖上那颗华丽的红宝石,“那就别想。”

  “你想要他的命?很简单,我帮你。”

  对待伊斯梅尔,怀斯亚这样的虫渣也算是有点良心。他实在是不愿意看伊斯梅尔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给霍根下套。

  难道伊斯梅尔是享受戏弄霍根的感觉吗?

  怀斯亚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嘘,事已至此,你等着看就好。”伊斯梅尔打断他,说完便看向了宴席厅的方向,转而开口邀请道:“一起去?”

  怀斯亚没法,只得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伊斯梅尔会弄出什么花样来。要是真晕了,可就不怪他怀斯亚美色当前,把持不住了。

  ……

  怀斯亚跟在伊斯梅尔身后,两人一同进入了宴席厅。路上有不少人投来视线,想要同寿星伊斯梅尔打招呼,却都望而却步。

  理由是一路上怀斯亚都提前替伊斯梅尔挡去了那些不必要的寒暄,举杯无声地一笑,便是替伊斯梅尔回绝了浪费时间的搭讪。

  贴心程度让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位弗朗西的混世小魔王。

  进入宴席厅。

  伊斯梅尔首先顿住脚步,怀斯亚便煞有其事地开口道:“小梅尔想去哪里坐?”

  虽然按照生日宴的安排,伊斯梅尔他们一家子的座席应当是全场最亮眼的地方,但那地方终究太显眼,不适合让霍根那小子动手。

  伊斯梅尔侧头看向角落里的空位,那一桌刚好在宴席厅后门附近,长方形餐桌后面的屏风,就是这些直播摄像头的死角。

  “那吧。”伊斯梅尔抬眼示意道。

  餐食是早就准备好的,菜品丰盛,色香味俱全。不过可惜的是,只有中央那本来安排好的一桌是不一样的菜品,都是些异星佳肴,兰诺德专门为他准备的。

  不过刚刚到桌边,伊斯梅尔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随后快速地收回。

  不用抬眼看,伊斯梅尔便知道是谁了。

  看来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霍根完全相信了怀斯亚,正伺机行动。AT6半毒素莫尔斯家族的主要产业之一,想来霍根能弄到一些并不是难事。

  总比他这个自毁危险分子想要弄到简单些。

  伊斯梅尔垂着眼,刚坐下便状似不经意地碰倒了桌面上的果酒,玫红色的酒液沾到指尖上,所幸没有弄脏衣物。

  “我去洗手,你先坐着吧。”

  伊斯梅尔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洗漱间内,伊斯梅尔从袖间取出一枚藏在褶皱里的细小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那是伊斯梅尔昨晚从内菲尔那儿拿到的治疗焦虑情绪的药物,里面含有大量的X药素,能够安抚焦虑。

  如果X药素和AT半毒素相遇,得到的效果堪比蓝星的头孢配酒,强烈的药物互斥反应能够破坏伊斯梅尔体内的血液循环。

  跟血栓差不多。

  而一直以来,以古血脉血液修复躯体器官衰竭的伊斯梅尔,最宝贵的就是这一身血液,只要成功,想来求死也是简单无比的事。

  就算死不了,那短暂的血栓就足以让伊斯梅尔体内的器官衰竭到更孱弱的地步。

  伊斯梅尔看向镜中的自己,治疗焦虑的药效太快,快到只是眨眼间,伊斯梅尔就已经如同剥离了所有情绪,眼底只剩一片漠然。

  估计怀斯亚和霍根都不会想到吧?

  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给霍根一个罪名。就如同怀斯亚所说,没必要,他想要霍根的命有的是人替他取来。

  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折磨自己。

  并且,他先前要求摄像头全程直播,为的也是这一幕。第一域贵族,塞西尔家小儿子伊斯梅尔遭第二域莫尔斯家族次子报复,生命危在旦夕——

  想想就是个大新闻,而直播就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到了整个巨行星。

  就算无法让自己就此解脱,也能让世界线偏离,真是一举两得的计划。

  之后的流程如伊斯梅尔所料,在自己离开洗漱间之前,霍根便已经佯装失意躲到这最边角的宴席桌来,又“无意”间坐到了伊斯梅尔方才选定的位置旁,背对着摄像头往伊斯梅尔的果酒杯内撒上进了AT6半毒素。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正正好碰上了掐点出来的伊斯梅尔。

  伊斯梅尔看向人,唇角勾起的是冰冷的笑意,他问候道:“这么快又见面了,莫尔斯家就派了你一个人来么?”

  霍根默不作声,垂着眼不去看伊斯梅尔,是人都知道分明是伊斯梅尔明写着只邀请霍根到场的,莫尔斯家族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来参加,也不想来触这个霉头。

  “是的。”

  伊斯梅尔挑挑眉,抬手端起一旁的果酒,慢斯条理地转杯,酒液顺着杯壁起伏跌落,也仿佛霍根的心跳,忽上忽下。

  不可控地,霍根贴在衣边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他所做的选择结果如何?伊斯梅尔真的会喝下去吗?

  他看不到伊斯梅尔。

  好一会儿,才见到一只腕骨分明的手放下酒杯,那只手无名指间还戴着惹眼的婚戒。

  ——嘁。

  霍根低埋的双眼间泛起厌恶,看着那空荡荡的酒杯只觉得大快虫心。就算现在戴上婚戒又有什么用,很快——全星际都会知道塞西尔家高贵的小雄子和弗朗西家的怀斯亚滚到了一起。

  他与兰诺德的婚约,自然也会就此瓦解。

  想到此,霍根几乎要笑出声了。

  但他忍住了,低声道:“啊、祝伊斯梅尔殿下生日快乐,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

  这生日快乐被人说得宛如嘲讽,不高不低地拨动着伊斯梅尔的情绪。

  那边刚饮下酒的伊斯梅尔没应声,只是气压低了些许。

  他感觉舌尖苦涩微甘,不过刚刚顺着喉管进入胃中,便是强烈的灼烧感。

  随即而来的就是自心肺各处蒸腾而上的燥热,一点一点顺着神经攀遍四肢百骸。

  不对劲。

  AT6半毒素和X药素混合产生的毒性根本不会引起燥热和脱力。

  霍根放了别的东西进去!

  伊斯梅尔微不可察地蹙起眉,抬眼时霍根已经默不作声地离开,背影在人影中即将消失。

  此时在不远处与人洽谈的怀斯亚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过来察看伊斯梅尔的状况。

  就见人面颊两边浮着一团酡红,顺着脸颊向下则是白里透红的艳色一直延伸到人被衣物遮住的后颈内。

  他当即皱眉:“梅尔,感觉怎么样?”

  他不知道伊斯梅尔想做什么,但也清楚半毒素不至于有这样明显的效果。

  “……还好。”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方才还有些疑惑,现在伊斯梅尔彻底反应过来了。霍根他非但没有放AT6半毒素进去,反倒是下了大剂量的催情剂进去。

  难怪这果酒被他品出些苦涩来。

  这一瞬间,伊斯梅尔当真是生气了。

  他想过对方直接下剧毒的药,那也正合他意。却没想到霍根做事这样极端,给他下什么催情剂。

  他改主意了。

  他想到了一个更加能够引发舆论的话题,比霍根小少爷往自己的杯子里下半毒素更加有趣。

  “有胆量,看来他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那我就成全他。”

  伊斯梅尔说罢,借着怀斯亚的力站起身。药物抽离了他的气力,但没关系——他当然可以释放精神力压制,只是会不可控地释放出足以挑起虫子体内好战基因的气息。

  “梅尔……?”

  于是在怀斯亚触碰到他灼热的皮肤时,随即感受到的就是伊斯梅尔身上爆发出的精神力,直将他一个A级雄虫都推开来。

  身旁的虫都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宴席厅内瞬间寂静下来,纷纷侧目看向这个角落。角落涌动着可怖的精神力,还没等虫们反应过来,那边漆黑的一道虚影便极速向前,穿透虫群直指那个想要逃走的身影。

  霍根不过走远七八米,就察觉到了身后的骚动,心头一紧就要逃走,却没想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锋利的骨骼甲刃穿透脊骨直接捅了个对穿。

  剧痛从腹部袭来,椎骨受损带走了他所有的挣扎,他双腿一软就要跌倒。

  却是被腹间的骨骼甲刺得更深,锋利的边刃切开血肉,血肉还在下意识绞紧,裹住的每一处都血淋淋地撕裂开来。

  ……

  “咳——呃——”

  骨骼甲抽出,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双膝发软地跪倒在地,身旁的虫们早已被此景吓得愣住,此时才小声惊叫着退后去,留出一个大圈。

  随后毛骨悚然地顺着骨骼甲收回的方向看去。

  “晚上好啊。”

  骨骼甲的主人——伊斯梅尔这样笑道,他的声音很轻易地传遍静得不安的宴席厅。

  他伸长的骨骼甲从脊背后方向四周伸长着,仿佛慵懒地环顾着四周,狼蛛的八支骨骼甲仿佛保卫般牢牢地护住它们的主人伊斯梅尔。

  其中一支染满鲜血,正大片大片地滴落在伊斯梅尔肩头,让人一身白色西服红了大片,就连肩头的长发也难免牵连。

  他说完,没人敢应。

  就连身后的怀斯亚也只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

  只见人绿眸冷淡,一步一步走近那跪在大厅内的霍根,直到在人身后站定。

  才伸出手——

  随即便被霍根下意识的回击弄得一笑,也太弱了……就像挠痒痒。

  随即不用伊斯梅尔动手,那骨骼甲又像是拎小鸡仔般往人后背肩胛骨处刺入,将人拎了起来,因着重力霍根的躯体不住地向伊斯梅尔的方向倒去,那破裂的地方便越来越宽,直看得周围的虫一阵抽气。

  这是在做什么?

  摄像头还在继续工作,甚至从各个方向直播着。

  简直就是当场虐杀雄虫。

  可这么做的人是伊斯梅尔,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霍根那残破的身体落到伊斯梅尔跟前,宛若烂肉一般细微地颤抖着。耳鸣占据了他的两只耳,但仍旧能够感受到伊斯梅尔的手按住他腰间的骨骼甲,生生地连着血肉将其硬撕扯了下来,血流如注。

  随后顺着破烂泥泞的血肉向上,抚上他空洞的腰腹,最后掐住了他的脖颈。

  剧痛摧毁着霍根的意识,他喉中的呜咽声被掐断,只剩抽搐的细微的呼吸声。他听到伊斯梅尔在他耳边说道:“你变聪明了。”

  “但很可惜,还不够。”

  言语间,伊斯梅尔手间用力,拧断了对方的颈骨,断送了这脆弱的生命。

  锋利的骨刃抽走,那躯体就轰然倒地,在地上留下一片血泊。随后,手起刀落就将霍根的头颅斩了下来。

  伊斯梅尔俯身捡起那头颅,死不瞑目的霍根半张脸都是血,糊得几乎看不出面容。但从始至终,伊斯梅尔都没有露出任何嫌恶的神色,反倒是一种恶意满满的愉悦,拿在手间端详了许久才噗嗤笑出声。

  笑过之后,他神色淡淡,垂下的眉眼多少有些寡然。

  “……好热。”

  吐出的却是众人听不懂的话,此时大家才反应过来似的去看伊斯梅尔。只见人露出的别着鬓发的那半边侧脸已经红透了,即便是压制着也难抵药效强劲。

  伊斯梅尔知晓自己撑不了多久,便会因着药效释放求偶的信息素,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拎着霍根的头颅径直往宴席厅外去。

  宴席厅外是更广阔的大厅,哪里的人更多,推开门宴席厅的血腥味便狂放地涌了进去。

  众虫纷纷侧目,便见到宴会寿星伊斯梅尔一身半染血的白色礼服,手中是莫尔斯家次子的头颅。

  ……

  静悄悄地,众虫目视着伊斯梅尔走上表演台。上面的小明星被这一幕吓得腿软,几步逃离开将整个舞台都留给了伊斯梅尔。

  躁动间,伊斯梅尔已经捡起了舞台上小歌星遗留的话筒。一阵尖锐刺耳的杂音后,众人只见满脸绯红的漂亮雄虫带笑提着一颗头,举在脸侧,另一手捏着话筒开口: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生日聚会——”

  说着,伊斯梅尔托起那颗血首给所有人展示,也不怕那艳红的血液弄脏了舞台光洁的地板,十指更是染得一片斑驳。

  伊斯梅尔笑意盈盈地对着话筒介绍道:

  “如你们所见,这位呢是我们莫尔斯家族的第二位子嗣,霍根·莫尔斯先生。”

  “长相一般、家世一般、能力一般——命也一般。”

  伊斯梅尔面上的笑容收起,挑起双眉可惜道:

  “不过,胆子倒是不一般。”

  “觊觎我的雌君兰诺德,在我的酒里下药,妄图让我在生日宴上身败名裂。”

  “你们说,他是不是该死?”

  话筒的声音带着震慑,全场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霍根说话,也没有人敢接伊斯梅尔的话,只是被人视线震慑看得汗流浃背,站如针毡。

  伊斯梅尔顿觉无趣,跟他们互动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们惧怕、他们愤怒、惋惜、嗤之以鼻,都不敢做出声来,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贵族。

  于是伊斯梅尔甩手将霍根的头颅扔了下去,闷沉的一声,那人圆滚滚的头颅便咕噜咕噜滚出一条血迹。

  随后伊斯梅尔打开腕间的光脑,不顾现在还处在舞台中央,直接点进了直播间的页面,将弹幕区展示在眼前,还用骨骼甲抓了空中的微型摄像头过来。

  正对着摄像头,他看了眼弹幕。

  【体弱多病的病原来是精神病!!!】

  【怎么回事、、、这么血腥的画面真的能播吗??】

  【好疯,精神没问题吧?】

  【这家伙好危险啊,应该让雄子保护所管控起来啊,反社会分子很吓人啊】

  【我要吐了,好恶心】

  “你们好啊,巨行星的各位。”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祝我生日快乐吧?”

  【呃啊啊啊,虽然很变态……可他是伊斯梅尔殿下啊……我要精神分裂了啊啊啊啊】

  【放心吧,莫尔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分裂,我忠实拥护伊斯梅尔殿下!!】

  【殿下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伊斯梅尔殿下!色飞了!】

  伊斯梅尔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情绪,拜那治疗焦虑的药物所赐。但此时也是被弹幕的画风逗乐,勾唇一笑评价道:

  “一群变态。”

  只是伊斯梅尔鼻尖已经闻到了淡淡的信息素味,身体热得滚烫,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继续进行他的结束致辞了。

  对着底下神情不一的来宾们道:

  “好了,我累了。

  我的生日宴会圆满结束。”

  “各位慢走。”

  人群中的巴芙特和希斯克利一言不发,但面上没有任何责怪伊斯梅尔的意思,反倒是巴芙特看着自家孩子发了一通疯宣布宴会结束也没有挽留,还十分配合地让希斯克利安排人送各位离开。

  众人这才意识到巴芙特对他这位小儿子的宠爱程度,早已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莫尔斯家族会怎样,在他眼里压根不重要。

  ……

  这边坐在角落里悠闲饮酒的柏西则是被怀斯亚找到了。

  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血腥,甚至浑不在意秩序,此时也是乐得看这场面。

  只是怀斯亚告诉柏西,“霍根给梅尔下了药,兰诺德人呢?”

  在怀斯亚眼里,兰诺德作为伊斯梅尔的雌君,竟然不跟着伊斯梅尔,实在是有失职。

  同时,他也不愿意乘人之危占小梅尔便宜,他可不想因为一顿饱而被伊斯梅尔记恨一辈子,而且也说不准他压不压得住小梅尔。

  那模样可真是骇人。

  “下药……”

  柏西拧眉,这才转过头去看人。

  她听到怀斯亚提起兰诺德也瞬间明白下了什么药,此时仿佛理解了伊斯梅尔的行为,“那也真是该死。”

  他只是觉得那家伙的血脏了他弟弟的手。

  “兰诺德刚刚还在楼上,现在已经下来了。”

  柏西说完,便示意怀斯亚看向楼梯那边,只见兰诺德已然踏下最后一道阶梯,看向了舞台中央正在和直播观众互动的伊斯梅尔。

  那视线半分没有落到外人身上,专注地注视着台上半身染血的伊斯梅尔,虔诚而痴迷。他一步步迈向舞台,鞋底都是一路上踩到的血,随后一跃而上来到伊斯梅尔身前。

  替人挡住了所有探究的目光,巴芙特和希斯克利前去亲自送走家世显赫的几位来宾,柏西也站出来疏散秩序。

  很快,大厅的来宾已经所剩无几。

  只留着一地的血腥狼藉。

  伊斯梅尔站在原地,收回精神力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觉得自脚底向上传来阵阵让人发软的热意,强行压制带来的反噬是惊人的——只需一瞬就足够让他眸中迟钝。

  “……该死。”

  伊斯梅尔低骂了一句,脑中晕眩。

  【宿主大人,您没事吧?】系统忽然轻声问道,它检测到伊斯梅尔体内强烈的催情剂,不得不提起警惕来。

  不及时解开恐怕对伊斯梅尔的身体有伤害。

  伊斯梅尔没有回答系统,反倒是就这最后的力气操控精神力将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系统:……

  就在人身体一倾,将要向一侧摔去的时候,熟悉的身影骤然笼罩住他,一个微凉的怀抱将他拥住。

  “雄主。”

  伊斯梅尔认出这是兰诺德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他对这个虔诚的声音迷倒,鬼使神差地放松了警惕。

  他下意识反手抓住了兰诺德,掌间传来微凉的体温,周身蒸腾的热气仿佛都被人消散了许多,他感受到兰诺德伸手取下了他耳边已经松散的发卡,细致地将发丝理顺,摸了摸他的头。

  ……

  密不透风的温柔将本就迟钝的思维搅得更加一团浆糊,伊斯梅尔将脸埋进人胸口,以掩饰自己发红发烫的双颊,却不想这将更加脆弱的后颈暴露在人眼前。

  兰诺德眼神一暗,抬手按住人后脑,贪恋地覆上那滚热的后颈。

  台下自然没人能够看清台上这一来二去的小动作。

  只是下一瞬,伊斯梅尔便被人拦腰抱起。好在晃神中的伊斯梅尔一吓,抬眼看去,只见人垂下金眸,低首在他耳边念了一句:“我们走吧,雄主。”

  “回家去,好不好?”

  耳边泛起酥酥的痒意,家这个词太陌生,让伊斯梅尔思考了好一会,才楞楞地应了声。

  他的家,他好像一直都没想过什么是家,父母、兄弟姐妹、爱人……现在一切都有了,好似真像个家了。

  可他终究无法打开自己那颗残破不堪的心。只是在这种时候,被药物迷晕的瞬间,也有了一丝眷恋。

  说到底,缺爱的人惧怕幸福又渴望幸福。

  伊斯梅尔窝在兰诺德怀中,被人牢牢地拥着带回了主宅内。一进门,查尔斯便迎了上来,身边还有已经穿戴整齐一副准备给伊斯梅尔看病模样的内菲尔。

  两人见到伊斯梅尔半眯着眼靠在人怀里,心中各自腹诽,还是内菲尔先行站了出来,推了推眼镜大胆道:

  “殿下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还是由我先查看一下吧?”

  他的鼻尖已经嗅到了伊斯梅尔殿下信息素的香味了,沁人心脾——要不是他自制力还可以,恐怕这时候已经软着腿求爱了。

  而兰诺德一眼便知道内菲尔在想什么,半分面子也不给地开口:“滚出去,主宅也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

  内菲尔猝不及防被人骂了一句,也不生气,只是不甘心地将视线贪恋地落在伊斯梅尔身上——他美味的殿下啊。

  可惜,只能等下次了。

  “还有你,查尔斯。也出去。”

  兰诺德说着,便抱着伊斯梅尔上楼去,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

  二人静默了好一会,也知晓今日恐怕就是那个传言被打破的日子。但伊斯梅尔显然是醒着的,他都没有开口阻止,两人就更没有权利干扰。

  “是。”

  查尔斯垂首应声,敛去视线。转过身请内菲尔一同离开,获得了内菲尔一个不屑的眼神,“……还真是可怜。”

  比起内菲尔还能提出请求的身份,查尔斯当真是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但查尔斯并不接话,只是保持着动作请内菲尔随自己一同离开。

  随着兰诺德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楼下大厅的虫仆也被查尔斯遣走。

  可怜又如何?查尔斯无视了自己心脏的脉搏,无视了自己的所有情丝。

  他只是个幸运的,能够待在殿下身边的好用执事罢了,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殿下,就已经足够了。

  他又怎么会奢求更多。

  厚重的大门被人双手缓缓合上,发出砰的轻声。

  他只是一个希望主人幸福的执事,仅此而已。

  整个主宅就只剩中了药的伊斯梅尔和被雄主信息素撩拨着的兰诺德。

  二楼卧室,一进门兰诺德便直奔中央,想要将伊斯梅尔放到床面上。但却被人阻止了,伊斯梅尔双手柔若无骨地攀上他的双肩,仰起头凑到兰诺德耳边,“脏……”

  什么脏?

  兰诺德动作顿住,心忽然就随着这句话悬了起来。是嫌他脏吗……?可他除了雄主以外,并未和任何雄虫接触过。

  就在此时,伊斯梅尔终于继续开口,他气息灼热,呼在人耳边就足以挑起人全部欲望,带着哑然的声音:“衣服,帮我把衣服脱了。”

  兰诺德这才垂下眼看去,伊斯梅尔衣服上的血都已经蹭到自己身上来了,脸侧、发丝也尽然都是。

  可没有一滴是属于伊斯梅尔自己的。

  是霍根的。

  兰诺德会意,带着伊斯梅尔去到洗漱间,替人将身上繁杂的外套脱了去,至于染血的裤子自然也落到了地上,身上唯余一件里衬。

  伊斯梅尔在盥洗池边掬水清理血迹,连带着发丝都湿透了贴在鬓边,不过本就因着药力发汗,也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没什么力气,不知道能站多久。

  而站在他身后的兰诺德心思却是混乱,内菲尔大概是有药的。只是他心思不纯,一出现就被自己轰出门去,而伊斯梅尔也并没有开口阻止。

  那是默认吗?

  雄主,想怎么解决?

  眼神落在人笔直修长的双腿上,似乎发软地站不住了,终究是没忍住上前揽住伊斯梅尔的腰,即便是雄虫,那腰也说不上脆弱。只能说弧度刚刚好,紧窄精劲。

  察觉到腰间一紧,被人扶住,伊斯梅尔从盥洗池前抬起头,淡绿的眸子半眯着看向镜中的兰诺德,兰诺德站在自己身后,胸前的衣物被自己发丝上沾的水打湿了,洇湿出胸肌饱满的形状。

  自己的脸绯红一片,怎么看怎么不雅。

  对方更是被充斥各处的信息素闷得呼吸难捱,耳根泛红,向来冷厉的金眸软了下来,连带着垂首贴在人耳畔,极力隐忍着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伊斯梅尔怎么会让人这样快如愿,肆无忌惮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充斥进整个洗漱间,同时后退一步贴近身后的兰诺德,身后伸出的尾勾收起了锋利的人边,一节一节柔软地裹上了兰诺德的小腿,宛如蛇般盘旋向上。

  “你想做什么?兰诺德。”

  伊斯梅尔侧过脸,正正于将头垂在在颈边的兰诺德对上,鼻尖抵着鼻尖,双眸间的距离不过三四厘米,他吐息如兰,彻底瓦解了上将所有的自制力。

  兰诺德在他耳边低诉了一句,便听伊斯梅尔轻笑着道:“我允许了。”

  兰诺德一句极轻的“雄主”,颤抖地被他主动吻上去的动作,掩在了唇瓣之间。两唇相接,伊斯梅尔不避也不进,任由被自己撩拨失控的上将启唇含吻。微薄的上唇被人舌尖一一舔舐过去,划过唇缝,又含住饱满莹润的下唇,不敢咬,就仿佛吻一边寸寸而进。呼吸喷洒交织在一起,兰诺德的吻算得上虔诚。

  伊斯梅尔转过身,尾勾顺着裤沿往上,擦过某处时,如愿地听到了一声轻哼,随后便觉搂住自己腰的那双手绷紧了些。

  还真是敏感啊。

  伊斯梅尔在内心感叹道。

  随后感受到人伸出舌尖试探般挑开唇瓣,伊斯梅尔顺从地满足了对方的深入,柔软湿滑的舌尖相互试探,随后被主动的那一方卷得更加深入,呼吸错乱缠绵悱恻。

  仅仅是接吻,便带来了莫大的欢愉。

  两人一路从洗漱间纠缠着回到了床边,伊斯梅尔被人按倒在柔软的床面上时,他的尾勾还缠在人身上。

  兰诺德看向床面上随意仰躺着的雄虫,眉眼含春。本就殊丽的面容此时仿佛有蛊惑虫心的力量,唇瓣被人吻得艳红,还不忘勾起一抹笑容的弧度。

  淡绿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衬衣全湿了,勾勒出隐秘的曲线。

  “雄主……”

  伊斯梅尔的尾勾顺着腰间环绕着来到人饱满的身前,一圈一圈环绕着中心卷起布料——随后放出点刃边,轻而易举地就将尾勾接触到的布料划破。

  好在兰诺德不是伊斯梅尔这样细皮嫩肉的雄虫,并没有划伤皮肤,只是裹得紧的腰间破了些许,渗出些血丝来。

  疼是疼的,特别是在这时候,这点痛意更加明显,不过痛意之后便是更加强烈的火舌灼热烧身。

  伊斯梅尔抬手,按住开出海棠色的一片,湿润的血便染红了手指,他低头将其卷入,没想过虫子的血液竟然有股淡淡的甜味。

  他嫌霍根的血脏,但意外的他的雌君兰诺德的血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伊斯梅尔慢斯条理地来口道:“想要什么……自己来好不好?雌君——”

  最后的称呼甜腻而深情,延长的音节仿佛穿透耳膜吻过他的全身。

  ……

  昏暗的卧室内,一声接一声低哑的呢喃伴随着间断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夜色中隐有巫山起伏,风抚过每一寸枝丫。直到天色墨黑,一抹橘红染红了天际,屋内才彻底安静下来。

  ……

  伊斯梅尔药效过去,如同食餍的猫儿从床上起身,侧目看向床边被作弄得还未缓过劲来的兰诺德,他眼睛湿漉漉的,此时倒显得有些脆弱了。

  伊斯梅尔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掰过人的脸,就这样定定地望入人的双眼,看得瞳孔涣散的雌虫好半天才一个打颤回过神来。

  “雄主……”

  “嗯。”

  伊斯梅尔轻轻地应了,他到底是有点良心的。在人身上胡闹了一番,也不毒舌地开口讽刺亦或是张牙舞爪伤害对方了。

  只是用拇指拭去了人眼角的泪痕,但还是没忍住拍了拍人的脸颊,到现在都还是滚烫泛红的。

  “没力气了?”伊斯梅尔问。

  毕竟都是兰诺德自己动的,他当然提不起力气来,只是动了动手指拉住伊斯梅尔的手,唇贴在人指尖轻吻低声道:“嗯……雄主,容兰诺德休息一会。”

  又不是嫌你脏。

  伊斯梅尔想,入目之处皆是出自他手的伤口和痕迹,不过那话在口中回转得一会儿,又变回了一句:

  “再睡会儿吧,天亮了再说。”

  说罢,伊斯梅尔又躺了回去,累是不累但也倦了。

  躺下没多久,伊斯梅尔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是他少有的能够快速入睡还睡得如此安稳的时候了。

  在绵软的呼吸声传来之后,那边被人折腾得够呛的兰诺德还能支起一把酸痛的骨头,将人挪到了稍微干净些的地方。

  内心却是软成了一片,分明平时挑剔又洁癖,现在却是睡得这样熟,真是小孩子心性。看着看着,兰诺德又忍不住细细地吻,吻过人额头和鼻尖,才收了动作,姿势奇怪地往洗漱间去。

  待到自己清洁完毕,又去衣帽间换了身衣裳,只是颈子上的咬痕位置刁钻,难以遮住。其他被人凌虐过的地方都遮掩在了衣物之下。

  整戴完毕,兰诺德又用湿毛巾将人身上沾着的血以及那处的狼藉擦干净,放到了客房内休息。

  期间伊斯梅尔迷迷糊糊地醒了,是被人摸着头又哄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