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脸懵逼的华兰和如兰去了寿安堂先拜见盛老夫人,王大娘子就在一边伺候,婆媳两人看着竟是前所未有的亲昵。

  华兰和如兰虽然不明就里,看了倒也高兴。

  祖母和母亲向来是亲密不足客气有余,如今能够拉近关系是好事啊,尤其是被盛老夫人亲自教养成人的华兰更是喜上眉梢。

  不过如兰还是不懂啊,天真地问:“娘,你如今跟祖母好我们瞧了也高兴,不过你也没必要因此就搬到寿安堂的跨院住吧?那爹爹怎么办呢?”

  王大娘子喜滋滋地说:“我正和母亲商量给你爹爹选个小娘呢,我说去外头找个年纪大的良家女子聘做正经二房,母亲却说不要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子,还是买一个的好。你们觉得呢?”

  华兰和如兰被自己亲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盛老夫人。

  老人家叹口气,把身边的人打发了,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便。

  华兰和如兰听完,更加崩溃了。

  所以母亲和祖母现在这么亲近,是因为母亲差点害死了祖母?

  盛家六个孩子中,长枫、墨兰和如兰是唯三不曾被盛老夫人亲自教导的,关系也最远。

  所以每次华兰、长柏和明兰夸耀盛老夫人的胸襟气魄时,如兰虽然不会唱反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

  此刻她却对祖母五体投地,由衷地说:“祖母,您这也太大度了,就这么容易放过我娘啊?您可是差点没命啊!”

  王若弗简直要被亲闺女气死了:“如兰你个小没良心的,混说你娘呢!我是被你姨妈那个贱人给骗了!”

  如兰扁扁嘴道:“那又怎么样,您要是没有起不该有的心思,康姨妈也没法得逞啊!娘,您以前还老说我笨,我瞧着您还不如我呢!”

  盛老夫人以前觉得,如兰的性子太像王若弗了。

  鲁莽憨直,大大咧咧,没有华兰的稳重温柔,也没有明兰的谨慎体贴,祖孙俩人一直不算亲近。

  今天如兰的话她听了倒是很顺耳,笑着拍拍如兰的手道:“多谢如儿给祖母撑腰啦!”

  如兰这个小钢炮受到鼓励,继续实话实说:“祖母,虽然您中毒受了大罪,可您跟娘如今雨过天晴,这也算因祸得福吧!而且我觉得您比以前更加想得开更加和气了,您不怪我娘,那再好不过啦!”

  华兰听得简直想撞墙:“祖母可是中毒垂危,什么因祸得福,不要胡说!”

  盛老夫人又拍拍华兰的手道:“算啦,如儿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有什么说什么,其实也挺好。虽然有时候话不中听,可你不用防着她,也不用去费劲猜她的心思,简简单单,多好!而且我听明儿说,如儿嫁了人之后,比以前长进了好些,说话一阵见血,做事也更有章法了!”

  如兰得意地对华兰做了个鬼脸,华兰无奈笑道:“祖母您瞧,您再夸她,她能上天!”

  如兰拉着盛老夫人道:“祖母,我刚才听嫂嫂们说,六妹妹昨儿个搬回去了,怎么也不等我们来了再走啊!我也有大半个月没见着她了,还有,龙凤胎啊,也不让我看一眼,我还想沾沾喜气呢!”

  说起来,如兰还有三个月也要生了。

  王若弗笑道:“你要是见了,只怕就想抱回家去了!长得俊俏且不说,性子也好!老大叫伯璠,特别乖特别听话;丫头叫仲瑶,是个淘气爱动的,不过两个都不爱哭,可好带了!我们要不说,街坊们都不知道你六妹妹在娘家生了孩子,还是两个!”

  如兰顿时嘟起了嘴:“我就说六妹妹命好啊,一下子生了两个,还有儿有女。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运气呢!”

  不过如兰就是如兰,也没人安慰她,她自己就又笑了:“六妹妹的孩子这么俊俏,我要是生个儿子,就把瑶儿弄过来做媳妇;要是生个女儿,就把璠儿弄过来当女婿,哈哈哈,就这么定了!”

  盛老夫人、王大娘子和华兰就静静地看着如兰在那里傻乐呵,都懒得叫醒她。

  你就做梦吧,平宁郡主可看不上文家!

  还是华兰把话头拐到了正题:“娘,其实嫂嫂们请我们回来,是想劝劝您不用这么苦着自己。您确实做错了事儿,在家禁足孝顺祖母都是应该的,家务事交给二弟妹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不过爹爹那里,您还是要再想想。少来夫妻老来伴啊!”

  如兰一听也发言了:“就是啊!娘,爹爹也不算很老,娶个二房,万一再生几个儿女怎么办?到时候又闹腾得慌。我们几个都出嫁了,二哥哥三哥哥也都娶了妻,再生的弟弟妹妹跟我们也不亲,将来爹爹说不定还要我们照顾,多难为人啊!”

  华兰忍不住嗔道:“你这话叫爹爹听了又该不高兴了,连个场面话都不会说!爹爹的儿女就是你的弟妹,你还嫌弃!”

  盛老夫人听了却说:“如今这里没有外人,说那些个场面话做什么?如儿说的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一起长大的,相亲相爱互帮互助说起来也顺理成章。可你们都成家立业了,你爹再添几个异母弟妹,将来他走了,你们自己拖家带口的,难道还给你老子养儿女不成?华儿,你是老大,一直都有长姐风范,把照顾弟妹当作几任,可你不觉得累吗?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把你教得太懂事了,才叫你在袁家受了这么些年委屈。”

  华兰听了鼻子一酸,挽住盛老夫人的胳膊不做声了。

  王若弗被女儿们说动了,半晌叹口气道:“儿女债,还不完啊!这几日我陪着母亲,倒觉得比以前自在多了。搬回去伺候你爹爹,我只怕管不住自己要给他脸色看,成日吵吵闹闹的,真地就好了?当初我们夫妻情意尚浓的时候他都能纳了林噙霜来伤我的心,焉知他不会走老路?回头再找个林小娘那样的,不是更糟?我当初给他找的卫小娘好太多了!”

  华兰和如兰一想也是,盛纮是爹,王若弗也是娘啊,身为女儿倒是更心疼娘亲,劝也不好劝了。

  最后还是盛老夫人一锤定音:“罢了,我叫阿房去找个年纪大了想从良的歌舞伎,先谈好条件,吃了绝育药才能进盛府做小娘。叫朝云做个保,即使她没有子女,长柏两口子也会替她养老送终。这样一来纮儿有人伺候,你也落得清净,孩子们也省心。当初我没能管好林小娘,委屈你了,叫你记恨到如今;这一次我管住了纮儿,就当我补偿你好了!”

  盛老夫人的话把王若弗的鼻涕眼泪都感动出来了:“母亲,我,我没有记恨您……不,我记恨过,不过我现在不记恨了!母亲,您……我……,我怎么好意思……”

  盛老夫人被王大娘子的语无伦次逗笑了,华兰赶紧道:“祖母,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们得记在心里,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华兰和如兰陪祖母和母亲吃了午饭,等盛纮下班回家后,又一起去书房见了父亲。

  盛纮一见两个女儿马上开始叫苦:“你们瞧瞧,你们的娘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成日过得跟个寡妇一样,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官人!”

  华兰反问道:“那爹爹眼里,有没有娘呢?”

  盛纮一听就怒了:“好的不学,学你娘?你瞧你娘干得都是什么蠢事,居然给婆母下毒!还好你是你祖母带大的,如儿就被她教坏了,性子一样鲁莽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