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本堂走进了小酒吧。

  在这个组织内部专供的对接点,有时会碰到些了不得的人物。琴酒对简单粗暴的哥顿加冰情有独钟,贝尔摩德偶尔会来一杯Perrier Jouet+黑醋栗利口酒当做睡前饮料。

  至于今天......伊森.本堂看向吧台边的休闲衫青年。

  苏格兰,原名似乎是绿川。极短时间内在东北解决了卷款私逃者,找回了藏起来的八亿,还在地方税\'务局和金融厅的眼皮子底下擦着边把钱洗干净,流回了组织东京的白道公司。

  该说不愧是法学肄业生吗,全程不留把柄,刷新了最快速取得代号的纪录。

  伊森.本堂打了个招呼,在他身边坐下,只得对方微一点头。看起来并无不耐烦,只是不感兴趣。伊森.本堂想起别人对这位新星“性子温和,有些冷淡”的评价。

  “刚从北海道回来?”本堂点了杯威士忌,随意搭话。

  “嗯,您也是刚从...冲绳回来?”苏格兰瞟了眼本堂的手腕,“失礼,应该是菲律宾?”

  摸了把手腕上的虫咬痕迹,本堂咧了咧嘴,反应很快,洞察力敏锐,以老牌卧底的标准来看,这小子比CIA不少小年轻要强得多。

  在身边人的印象中,伊森.本堂话少内向,本尊自己其实并不认可。语言应该用在刀刃上,伊森.本堂这么认为,若有必要他并不吝惜社交。

  在这个有半世纪历史的跨国犯罪组织里,作为美国CIA卧底,出于多种考量,伊森.本堂认为有必要熟悉下这类很有判头的强人。

  “啊,上午还在达沃。”本堂看向他的杯子,“单看代号,以为你会喜欢更烈的酒。”

  少量日式梅酒加汤力水,被有些人看到会嘲娘娘腔的程度。

  “没什么不好吧。”绿川,或者说诸伏景光,垂眼看着杯中的青茶色。他很喜欢。

  大三的春天,小善为了作业去近郊采风,回来却带了满满一篮梅子。

  珠圆玉润的青梅浸过清水,在阳光下晾干。诸伏记得zero和同学去赏樱的日子,小善和自己一边聊天,一边去掉梅子蒂,用叉子在上面扎孔。

  她在玻璃罐里一层梅子一层冰糖地填到大半,用度数很低的清酒灌满,密封起来。剩下的全做成了梅干。

  那年的梅雨季节,天气闷热得厉害,自己和zero跟着导师东奔西跑,回来累得够呛,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她在那时,把酿好的梅酒拖了出来。

  “这个在消除疲劳和增进食欲上很厉害的。”她这么说着,带着惯常的有些腼腆的笑容,给自己和zero一人盛了一杯。那晚的香鱼焖饭,异常好吃。

  用扎孔的梅子泡酒,口味会比不扎孔醇厚很多,她多做一步,诸伏猜大抵是为了照顾自己。

  她不许两人多喝:“少喝些开胃,多了伤胃。”

  她做的梅干他很喜欢,zero却吐槽太酸,死活吃不惯,小孩子一样。她就把梅干切成碎,和大芥、米饭一起做成饭团。

  跟导师跑现场跑到中暑,空着肚子却没食欲,支撑着回去便被她拉着枕上膝头,温热的手掌一圈一圈揉着胃部,让痉挛缓解下来,垂在胸前的发尾,在自己的鼻尖上一扫一扫。

  梅干饭团成了那天的晚饭和第二天的便当,口味爽利,搭配麦茶天气再热也吃得下,那以后作为夏日定食,受到了zero的大好评。

  今天温度升高,诸伏景光在便利店下意识找了找同类的梅子饭团,在一起久了,每一个习惯都不知不觉和她有关。

  那次的设计作业,小善缝了一条的连衣裙,纯白色亚麻布上,印着一颗颗饱满的青梅子。那年以后,穿着有些收腰的裙子,转着圈展示给自己看的爱人,成了诸伏对夏天的第一印象。

  “嘛…梅子的功用很多,据说能提高免疫力,也能杀菌。”本堂收回视线,附和了一句。

  苏格兰盯着梅酒,眼底一闪而过便压下去的温情,本堂自信没有看错。

  初夏渐近,诸伏忍不住想起某条夏风习习的散步道,妻子采了些路边的薄荷做驱蚊包,转过身替自己涂在被虫咬了的手腕上,冲着自己憨笑。青梅随风一晃一晃,几乎要从裙摆上滚下来。

  得知她有孕后,诸伏心底的散步道,妻子身边多了个小小的小善,穿着和妈妈一样的梅子裙,扎在脑后的马尾一摇一摇。

  他私心希望是个女孩儿。据说,怀着女孩儿,妊娠期受的罪多少会轻一点儿,相比精力旺盛的混蛋小子,女儿也会好教养一些。

  诸伏希望,妻子腹内那个小小的新成员,能比它没用的父亲,多爱护妈妈一点。从这个角度来讲,突然觉得来个小男子汉保护她,好像也挺好。

  等我回去,再一起散步吧。诸伏景光想。

  门饰铃铛响起,伊森.本堂下意识从柜台的反光,看到琴酒走了进来,身后除了挂件伏特加,跟着另一个新面孔。

  安室透,组织另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据说是琴酒为了本次任务专门向朗姆要过来的人。

  靠着敏锐的情报能力和高行动力,替组织从冲绳本地的黑’帮手里赢下了一艘邮轮的公海赌场,之前被警方查抄的地下钱庄也算有补了缺,朗姆据说还向琴酒夸耀过他。

  伊森.本堂在组织里也算老人了,熟练地向top killer摆着尊重而不谄媚的姿态。

  “给这小子来杯 Old Fashioned。”琴酒靠在卡座上,悠悠点了一支烟,“庆祝你拿到了代号,波本。”

  酒保应声,本堂抿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琴酒给新星灌心灵酒汤。

  作为随时要排查解决叛徒和弃子的鹰犬,琴酒在组织里的人缘意外地还过得去,全靠他在协调人际上做的还可以。

  “现在,我应该算最快的吧,代号?”幽暗灯光下,波本挑眉,不大的空间顿生一丝火药味。苏格兰头也不抬,向着挑衅者的方向微微举杯。

  “擅长程序操作,和擅长情报操作,在获取代号方面没什么可比性。”琴酒示意伏特加拆开文件袋,“接下来的任务,跟着我认真解决的话,两人都能拿到比代号更大的报酬。”

  “凯尔弗,你也来。”

  苏格兰顺从地跟随伊森.本堂坐进卡座。

  “这家伙,”琴酒指着伊丹汽车董事长的新闻照,“靠着组织站稳了脚,最近变得不听话了。”

  “挑个趁手的新话事人,然后,”琴酒拿出一张建筑平面图,“这周六,趁他出席米花商务大厦的开业典礼,做掉他,顺便杀鸡儆猴,灭了其他下属企业的小心思。”

  苏格兰插在衣兜里的手攥紧了。

  米花商务大厦,距离妻子的工作室只有两条街。

  卧底做得越久,诸伏景光越是了解罪恶与普通人的距离比想象的近得多。即便如此,他也排斥让这些东西接近她身边。

  更要命的是,按琴酒喜欢的爆’炸风格,波及的范围绝不仅限于目标本身。诸伏景光没办法忍受她被波及到的可能。

  从前,他将她与归宿和希望相连,每一个美好的念想都与她有关;

  现在,他将她与软肋和恐惧相连,每一个无法承受的想象都与她有关。

  波本,或者说降谷零的手几不可控地颤了颤,在他人注意到之前狠抓住酒杯,强压下来,暗自深吸一口气。

  “新的傀儡也未必好用,旧的好歹还是熟练工,”昏暗的灯光下,波本抿了口酒,鬼魅一笑,“不好用了,就修一修嘛。”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老家伙也不是无懈可击,最近关于伊丹车液压泵的争议,我们该好好利用。”波本闲闲向后一靠,“我有办法把消息放得足够劲爆,到时候资本会教他做人,我们还能赚一笔。”

  苏格兰马上跟上了节奏:“先出利空,等股价跌到极点,我们的人就低吸建仓,再一点一点给他加压,逼近停牌,伊丹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波本戏谑:“等拉伸后再洗一波筹码,我这里也有能大大拉高出货的好消息。然后,boom~~”

  琴酒叼着烟提了提嘴角,即使不听话的家伙骨头够硬,这种程度的风波足够推动董事会发动罢免提案,自己有的是机会推合适的傀儡上去。

  这样的流程,条子和其他官方也说不出话来。

  “半个月,收尾收干净。凯尔弗负责监控。”琴酒把烟摁灭,不再看他们。

  苏格兰和波本极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同时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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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中孩子4个月大时,你终于决定好了名字。

  朝辉(Asaki),与父亲的名字相辉映,带着希望和朝气。

  呐,朝辉,你系好安全带,对着腹中的儿子絮叨:

  “你觉得香槟金和银月白,哪个更衬菊乃?”

  夏日将近,笨蛋情侣发小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菊乃想做六月新娘,作为伴娘,你最近也忙起来了。

  好友想要终身保存的婚纱由你设计,敲定了款式细节,你在面料颜色上拿不定主意,干脆驱车去几家工坊实地对比下。

  菊乃那头顺滑的深栗长发盘起来有点可惜,穿婚纱时还是放下来得好,那样头纱就要透明有不显轻薄……

  哟呵,说到头发,前面的长发池面,发质不错~~

  池面你怎么跑起来了前面是马路?池面不要想不开啊车来了啊喂!

  啊,池面和车双向奔赴了……

  “非常抱歉!”开车的美女慌慌张张冲了下来,掏出手机就要叫救护车。

  美女,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渣骗的我跟你讲。

  你默默下车走过去,拍了拍美女的肩示意她等一下,打了110。

  “应该先去医院…是我太不小心了……”撞人的美女不知所措。

  你呵呵:“谁知道呢。”

  躺在地上的池面吃力地撑起半个身子:“……抱歉,但我的腰椎有些疼。”

  你按着美女的肩,眼皮不抬:“那您现在更得躺平,多喝热水。”

  美女看向你身上的孕妇标识,不敢动不敢动,孕妇就是这么吊。

  交警小哥哥来的很快,不等人开口你先指指自己的车:“我报的警,举报交通诈骗现行犯,有行车记录仪为证。”

  美女:“???”

  池面:“……”

  警方押送下拉到医院做检查,诈骗池面除了腰扭了,其他问题不大。

  你的记录仪影响明白地记下碰瓷全过程,池面,啊不,诸星大先生撑着腰接受询问,看姿势总感觉他比你更像孕妇。

  警校出来,大多数愣头青从巡查做起,或多或少都要当几天交番,正是年轻,正义感和干劲都爆棚,于是诸星大先生被顺利收押。

  “非常感谢!还以为我闯大祸了。”出了警署,美女对你深深鞠躬。

  美女叫世良明美,南洋大学的学生,最近刚刚拿到驾照。

  “嘛,这类人据说会盯着不熟悉套路的新手下套。”

  “那个…诸星先生似乎有话要跟世良小姐说,”交警小哥追了出来,“当然您有权利拒绝,我只是觉得有义务传达。”

  世良小姐是个心软的好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由你陪着进了审讯室。

  “抱歉,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唐突,我只是担心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池面用暗绿的瞳眸专注地盯着女人,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我今天做了蠢事,本心只是想引起世良小姐您的注意罢了。”

  “就像天上的星星不会注意人类,我…很愚钝的,”池面垂下眼,面颊有些腼腆地泛红,声音小下去,“实在不知道怎样做,您才会看我一眼……”

  “诸星先生……”不是把小姐姐你居然有点感动了?

  “那个……”你默默举个手,“世良小姐我插句话哈,这位目前应该是有女朋友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般人不会再淋浴时也拿手机吧?诸星先生手机的防水膜就是在淋浴下也没问题的安保款,专为保密打造。”hiro堂哥所属公司的产品,你有印象。

  “在有锁屏的情况下极端害怕偷窥,有借淋浴收发信息的必要,不是搞情报的就是建船队的。”

  “以及,刚才的表白,没记错的话是上周末新出的法国小电影的前’戏台词。”hiro伯母还拿这部找灵感来着。

  “不过因为发行公司太小众,日本好像只有个别love hotel引进了,给住客助兴用……”伯母就是找love hotel老板娘借的。

  你最后看了眼诸星先生,嗯,池面,穿戴档次和品味都不错:“以您的条件,不至于萧条到一个人去Love Hotel……”

  “哗啦!”你话音没落,世良小姐一杯水浇到诸星先生头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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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Akai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是我墙头,另一方面,实在太心疼朱蒂和明美两个好姑娘了。

  不能说Akai渣,毕竟不惜一切捣毁组织是秀朱的共识,但想到朱蒂那么喜欢Akai还是为了工作被甩,就觉得心里很难过;

  明美比朱蒂还冤,恋情发端于欺骗和利用,她的死肯定不全怪Akai,Akai是她想要脱离组织的启蒙,愿望肯定没错,就是…阴差阳错吧。这文里组织覆灭后,秀明的未来还会不会在一起是开放式,任君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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