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席卷了提瓦特的无名之雪。

  很奇妙,他们头顶之上的并非是熟悉的天幕,有的只是一片广袤幽深的神秘未知的宇宙,有的只是一望无尽头的星河万里,和真正意义上无法理解的真实与未知。

  那也并不是雪,而是天的陨落,是世界死亡时落下的雪白星尘。

  但与之相对的,是地平线的尽头升起的光之塔——光的纹路向着星辰宇宙的方向蜿蜒,像是树的根系倒生舒展永无止境,又像是流淌新生之血的血管即将去奔赴一颗全新的心脏,世界树在障壁破碎爆发出的挣扎是世界最后求生的意志,祂循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指引链接的方向去寻找着一个全新的锚点,大慈树王将自己最后的意识融入其中,最大程度的催动世界树的重生。

  ——这一切,摩根全都不感兴趣。

  妖精的女王手中握着已经扭曲异变的止境的长杖,她对这里的人类不感兴趣,她对这里的神明不感兴趣,她对这里所有对她或是展现出敌意或是好奇的所有存在都不感兴趣,她只想走到那光之塔之中,去找一个人。

  “你在哪儿,伊莱恩?”

  她的声音是柔软的,轻怯的,不安的,像是她在妖精国时无数次轻声呼唤她的妻子。

  伊莱恩,伊莱恩。

  她总是喜欢这么一次次的叫着她。

  我的妻子,我的王后,我的英灵。

  与我一同成就了只属于我的妖精国,全心全意只是为了我而存在的神明,从泛人类史到异闻带,从始至终都只属于我的宝物啊……

  他们把你藏到哪里去了?

  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弄掉的话,我就能找到你了吗?

  “你究竟在哪里,伊莱恩?”

  当摩根终于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她却忽然从自己的的脚下感觉到一阵陌生而强烈的震颤,树的根系与圣枪早在刚刚的那一刹那间就一同贯穿了天空与大地的尽头,摩根感觉到崩裂的大地和不曾遮掩的来自世界的排斥与警告,巨大的裂隙在她脚下崩开无数纹路,她对这样煞有其事却毫无威胁的攻击只有满心冷漠的嘲讽,可妖精女王却在一个不经意地抬头的瞬间,看见了飞扬的裙摆与英灵飘逸的如银长发。

  “许久不见了,摩根。”

  她的王后站在那里,对她露出再平静不过的笑容。

  在摩根错愕的注视中,伊莱恩已经没有丝毫迟疑地踏前一步,在她的面前跳下了无光的深渊。

  “伊莱恩——!!!”

  她终于失声尖叫起来,反射性地跑过去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可当摩根的手指伸向半空时,握住她的却又不像是温暖柔软的手指,她像是握着一缕风,一阵虚假的幻影,她的手指圈起,却依然有一种空空如也的感觉。

  祂分明还是妖精王后的模样,可唇角的笑弧看起来又是那么的陌生。

  摩根被抓住了手,被迫与她共同坠落。

  看见如月光银辉般美丽的长发被下坠的风托起吹向自己的身侧,这像是一个被风所环绕的拥抱,可王后的头发却在她的身后融为了尘世的风,一阵散去实质的影子,她的手,她的眼,她的躯体,她的存在,终于与某个更加不可捉摸的、不可理解的庞大存在重叠起来。

  这是她,也是祂。

  被不列颠的神秘选择的魔女清楚这种感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感觉。

  ——这是世界的意志,这是归属于世界本身的抑止力,自王血肉的献祭中诞生,从无数次的轮回中奠定,超脱英灵之上,融合为世界之身。

  当然了。

  只靠妖精王后,不可能在赢过妖精的女王的前提下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她有太多的不忍,也有太多的挂念,摩根可以放开手脚以毁灭整个世界为代价就带走她一个人,但她的王后永远也做不到。

  就像是那缕被时之神推向最初的风一样,她永远只会选择自己来做这件事,她永远只会将自己视作需要付出的代价,她只会在砝码上放上自己。

  可这的确是有用的。

  她拿自己来赌,赌的就是摩根除了她以外什么也不要。

  ……你真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对付我,伊莱恩。

  摩根徒劳的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一个空荡的躯壳,一个太过陌生的存在。

  她忽然就恍惚想起了一点过去的影子,一段她被她看做那个时期最平凡不过的对话。

  “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你要全心全意爱着我的意思哦,伊莱恩,相对的,我也会爱你。”

  “妖精的很多属性还是很难理解啊,比如说你这个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种话的习惯。”

  “有什么关系嘛。”

  仍然还是救世主的梣很愉快地笑起来。

  “但是这份‘爱’一定是最纯粹的,伊莱恩,你唯独可以相信妖精此时此刻的心,我此时所说的话,一定是我最真实的心。”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会笑着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的从自己变成了她的妖精国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妻子成为了无血无泪的暴君,她再也不愿意看着女王的真心,连自己也无瑕再看一眼了呢。

  这条下坠之路的尽头是提瓦特的深渊,也是虫龙奥伯龙最后的栖身之地。

  世界树的根系舒展扎根,托起整个即将崩塌的地面和世界本身,虫龙盘踞在根系之上,看着风裹挟摩根坠入更深的海,当圣枪与世界树一同将提瓦特定在更真实的本源之地上时,存在于提瓦特下方以深渊作为附着之物的妖精国也随之一同被树下的海所吞没侵蚀。

  像是稳定的礁石被浪潮冲刷下去的一缕突兀的沙尘,又像是新生的叶芽无意识地抖落掉一滴沉重的露珠。

  ……啊。

  摩根看向那片空白的土地,她的国度再度只剩下了阿尔比恩的骸骨沉眠之地,尚且未来得及被量子之海吞没。

  就在提瓦特崩塌的那一刻,妖精国反而成为了提瓦特上升时最后一步的踏脚石,这个世界的世界树将自己的根系贴在了虚数之树的枝干上,而切开了和泛人类史联系、自身也不过只是生命力衰竭的异闻带的妖精国,便只能直接坠落,落入一片更加混沌的量子之海。

  那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没有实质的温度,依然只是像一缕风在拥抱着她。

  在只有一片荒芜如白纸般空白的世界里,只有她的眼睛是最后的青空。

  “在这片海中,继续陪着你如海面上漂浮的泡沫一样脆弱又荒谬的世界吧,摩根。”

  摩根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她想要伸手去碰她,却只碰到了一阵虚无的存在。

  “伊莱恩。”

  “伊莱恩,伊莱恩,伊莱恩……”

  风中响起如少女般无助又慌张的啜泣声,她惶惶起身,亦步亦趋地跑起来,去徒劳的追逐一阵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影子。“你要去哪儿呀,伊莱恩?”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要再丢下我,你不要不管我,你不要不爱我……

  她跑的跌跌撞撞,连魔术也忘了如何使用,只是本能地去追逐着那一缕风消散的方向,直至筋疲力竭,终于跌坐在地。

  太过慌张,也太过狼狈了。

  “——哭得这么可怜,你是什么弄丢了玩具的小女孩吗,摩根陛下?”

  奥伯龙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单手托腮,一脸兴致缺缺。

  摩根仍维持着那个愣愣坐在地上的姿势,满脸泪痕的看着他。

  “不要哭啦。”奥伯龙重重叹了口气,“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弄哭了你呢。”

  所以说,为什么自己这次又被扔下来了呢。

  ……啊对了,因为树上不可以有虫子,所以顺手做了个清虫工作是吧,懂了懂了。

  “不要哭啦。”

  奥伯龙又说了一遍。

  他从怀里取出一包种子,蹲下去递给了摩根。

  “呐,你的‘新玩具’。”

  这只是一包再普通不过的种子,但是足以能在这片空无一物的土地上种出最初的花。

  ……至于余下的,就交给“虫子”来处理吧。

  ***

  提瓦特,在新生的世界树之前,一道玄色身影于此不知驻足了多久。

  这里仍存着世界崩塌的那一瞬间直通深渊的裂隙,但是世界树伴生圣枪寻觅到了一片新生的土地,它已经再度生出遮天蔽日的枝叶,止境之杖矗立于此,是创造世界的大母之证。

  摩拉克斯伸出双手,腕间流下如黄金般纯净的血液。

  “素之银铁。地石的契约。

  关闭四方之门,从王冠中释放……”

  在通往根源的彼端和瞬间绽放的华光之中,一只修长的手缓缓伸出,递到了摩拉克斯的面前。

  “星之海,梦之乡,此世的三重境之主——”那双青空一样的眼与石珀金瞳对视后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她将手放在对方的掌中,笑着继续说道,“以及,黄泉之主,岩神之妻,曾经的魔神之名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的话,称呼我为伊莱恩就好。”

  “——试问,你就是我的御主么?”

  摩拉克斯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到底是谁,伊莱恩?”

  他反问着。

  女王挑起眉,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你是我的御主,我的契约者,我的丈夫——”

  “……还有,我的爱人。”

  “你这次才算是说对了。”

  他跟着点点头,指尖划过掌心与她重新十指相扣,声音比风还要温柔。

  “我们该回家了。”

  ——正文end——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主线到此为止了家人们——(首先第一步发出咕咕咕的解脱声音)

  现在就是提瓦特被女王用圣枪钉到虚数之树上,妖精国被直接扔进量子之海了,如果未来还有什么新的花活打脸那就是mhy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打的这么快呢,简单来说就是我不会写打架(平静)写多了感觉就像灌水所以就这样了。

  

  接下来就是完结惯常的碎碎念时间,其实一开始没想写的这么大的,谁能想到我一开始就是因为想捋一下提瓦特时间线顺便搞搞老石头结果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望天),但好在截止到须弥之前的世界相关剧情够我写完一个故事,至于为什么加了fgo的2.6那是因为原现有的东西填不了所有的坑啊()

  截止到目前来说,感觉还算可以,能填的都填了,毕竟同人嘛,主打的就是一个满足遗憾和开心就好,这本一开始我预期甚至收藏就只有几千,纯粹就是个发泄xp的自嗨文,想写一个故事圆满我心目中的提瓦特,金主爸爸们居然坚持陪了这么久看我各种瞎巴巴真的好感动噫呜呜噫……

  现在就是愉快的番外时间,可以点梗番外啦~如果有重复想看的梗可以直接在该条评论下面点赞一下,根据点赞数量选择先写哪个,当然全都写了大概是不太可能的(我的肝没有那么好)

  最后,爱你们,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