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放弃了向艾瑟打听出去的方法,看他这样子,简直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急。

  “对了,你听说过一本名为《转生成为只有五百岁的草神大人后我无敌了》的轻小说吗?”本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的态度,弦月问出了这句话。

  艾瑟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好奇怪的名字啊。”

  水杯在他的手中不起半点波澜,淡绿的茶水模糊地倒映着那璀璨的金发,他的目光在弦月和艾尔海森之间回旋,显然是在等着他们继续开口。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多谢。”艾尔海森道了谢,起身想拉着弦月离开。

  艾瑟有些惊讶地看着刚待了没多久的两位客人,他站起身来,金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失望:“这么快就要走吗?我已经,很久没和外面的人说话了。”

  他认真地看向弦月,显然是希望她可以多留一阵。

  弦月摇摇头,神色自若地向他解释道:“我们先去打探打探有没有出去的机会,等找到方法后,我们就能一起离开了。”

  听到她这么说,艾瑟也没办法再留他们,只好把他们送到门外,静静看着两道相携的身影消失在下一个走廊拐角。

  他沉默地转过身,关上了门。

  “他好奇怪啊。”等到走远了,弦月才开口,压低了声音和艾尔海森小声说话。

  艾尔海森有些意外:“你从哪看出来的?”

  弦月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赶紧找补道:“这只是我的直觉,他好像没什么恶意,但就是有哪里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最近精神太紧绷了。”

  “不,我只是意外你居然发现了而已,果然直觉虽然不够准确,但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弦月沉默地看着无意间又怼了自己一次的艾尔海森。

  “你看,那个少年,既然能在这么差劲的条件里将自己的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怎么会连茶叶的摆放位置都记不住呢?”

  “身为一个旅客,他带到稻妻来的东西不会太多,这可不太容易记错。”艾尔海森耐心地解释着。

  弦月当时光顾着说话,倒是没发现这些细节,不过她没觉得这一点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她也有过记忆不好的时候:“那也有可能是好久没见过其他人,所以一时有点激动忘了呀。”

  看着毫无警惕心的弦月,艾尔海森又举出另一个细节:“你再想一想,那间屋子是不是过于干净了。”

  家具之上没有灰尘可以归结于主人爱干净,可连房间的死角都是光洁如新,这已经算得上强迫症了,何况那个房间连半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已经住了一周,为何床铺不见一丝褶皱?

  走廊好似刮来一阵阴风,某种阴暗的东西在不可视的黑暗处呼唤着,弦月心中有了个不妙的猜想:“他,不会是鬼吧。”

  她立刻就回想起了,那位名叫艾瑟的少年临别时说出的那句“我已经,很久没和外面的人说话了。”

  现在想来,弦月只觉得后背一阵阴寒,他说很久没和外面的人说话了,可旅馆里总会有其它人的,怎么可能日常没有交流呢?

  除非……

  弦月不自觉地往艾尔海森身边靠了靠,这种没有血条又阴森森的东西她最不想遇到了。

  “你在想什么?”艾尔海森不理解她怎么会害怕,不就是混进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者,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喂,这可是有鬼啊,害怕难道不正常?”弦月只想赶紧走出去,站到阳光下感受感受阳气。

  “你的思维为何如此跳跃?”艾尔海森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就算那位少年是有些奇怪,但是还远不到被认成一只鬼魂吧。

  弦月越想越不对劲,她拼命回忆着,自己踏入那间房间的时候有没有阴冷之类的感觉,想了一会,她实在放心不下:“咱们还是去问问吧,说不定那间屋子曾经死过人……”

  越想越害怕的弦月拉着艾尔海森就走出了旅馆,幕府士兵见这不肯交钱的两个人走了出来,立刻拦住了他们:“稍等,在离岛活动需要等远国监司审核完资料下发证件,请二位回去等消息。”

  弦月半是真情半是装,激动地一把抓住这位士兵的胳膊:“你们这里有没有住一位金色头发的外国少年?我们好像遇到鬼了!”

  幕府士兵只当她是来找茬,本想轰她离开,结果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的女孩力气如此大,竟然硬生生地将他拖了进去。

  士兵有些狼狈地站直身体问道:“就是这间?”

  弦月点了点头,士兵前去查了一下名册又匆匆折回,这次他的面色凝重了起来,这间房应该是空的,莫非是那些浪人无处可去寄宿在此?

  士兵上前敲了敲门,房内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可房门却仿佛被风吹动一般慢慢打开。

  门没锁?幕府士兵警惕地走了进去。

  弦月拉拉艾尔海森的衣袖,小声地和他交流着:“我就说这里很奇怪吧,说不定真是……”

  艾尔海森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便带着弦月走入了房间之中。

  因为没有烛火的缘故,房间内非常灰暗,一阵阴风吹动着窗户,发出规律的节奏声。这里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进来之时一般,非常干净,且没有半点生活气息。

  甚至,连那位少年本人和他的行李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

  这名士兵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旅馆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哪里来这么一尘不染的房间,这两个外国人不过刚刚才到,绝不可能是他们做的,真有人溜进来了?

  可是房间里也不该没有一点灰尘和垃圾,那些浪人难道会在意房间的整洁?

  一阵狂风突然卷起,将半开着的房门狠狠合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幕府士兵吓了一跳,他从窗户向外看去,好好的天气眨眼间就黑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雷暴天气在稻妻也算常见,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这个房间格外阴恻。

  乌云挡住了阳光,不过片刻,屋内已经十分昏暗,还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幕府士兵显然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呆,他赶紧向房门走去。

  弦月见此也立刻跟上,想赶紧从房间里出去。

  一片灰暗中,她的手被突然握住,弦月吓了一跳,差点叫喊出来,幸好她立刻反应过来是艾尔海森靠近了自己。

  她抬起头来,艾尔海森似乎在做什么打算,他的眼神看向了自己,手指微微指了指即将被打开的房门。

  电光火石之间,弦月懂了艾尔海森的意思。

  幕府士兵的手刚要碰到门把手,刹那间房间内亮如白昼,他不自觉地回头看去,想搞清楚为什么突然这么亮,却一下子发现背后清清楚楚站着另一个自己,只剩头部飘在空中。

  下一刻,房间内重回黑暗,一片寂静中,他完全呆住了,大脑和身体一齐发麻,喉咙间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艾尔海森捂住了弦月的耳朵,两秒之后,呐喊声和雷声同时响起,在这间不算大的旅馆中回荡。

  屋内的镜面消失了,弦月也悄悄收起了自己的神之眼,她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眼,追上了那位拔腿就跑的士兵。

  看来这招确实把他吓得不轻,他跑动的速度简直一点都不像还穿着沉重的甲胄,出了旅馆,外面依旧是一片阴暗,豆大的雨水落下,砸得人生疼。

  很快又来了两位士兵,这次弦月和艾尔海森没有再做什么了,进去察看情况的两位士兵很快就走了出来,虽然面色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半点惊吓,他们拿着名册核对着什么。

  “为什么要吓他?”弦月一边看着他们的动作,一边和站在一旁的艾尔海森小声交流着。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周围渐渐围聚过来的人群,离岛就这么一点大,这点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只要坐实了旅馆内有异常事件,远国监司怎么也会有所动作,不论是借他们的手打听那个少年的身份,还是调换旅馆,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如果他真是闯入旅馆的陌生人,何必搭理弦月和艾尔海森?不论他是为了什么事来的,不接触他人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艾尔海森轻笑了一声:“怎么,不觉得那是鬼魂了?”

  弦月叹了口气,她算是想起来了,在提瓦特,就算鬼魂也是可以交流的,不像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中描写的那般邪恶恐怖,既然如此,那她还怕什么,当时做胡桃的传说任务时,她也没少和鬼魂交流,和正常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那位少年能泡茶,皮肤也没有灰白的色泽,除了身份有问题之外,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弦月没再细想艾瑟究竟是死是活,而是一心探究起他的目的来。

  “说不定就是为你而来呢?”艾尔海森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