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正堂里,花容见女儿脸色不自然的看着自己,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让花夫人先去准备饭菜。
花夫人不情不愿的扭身出了正堂。
“她出去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你很少来找为父。”花容看看姜沉鱼道。
“爹,女儿从小到大也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您帮帮女儿,以后弟弟妹妹长大了我也会照拂一二的。”姜沉鱼神色中带了点恳求,为了阿塘她低个头算什么。
“女婿的事情不是已经都水落石出了吗?还有什么事是让你这般焦急的?”花容不清楚沈荷塘还没有回家,他只知道沈将军的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他也刚刚松了一口气。
“可皇上还没将她放出来呢,女儿心下怎能不焦急,而且也没说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便更是没底了!”姜沉鱼脸色发白的担忧道。
“你也别担心,女婿手握重兵是朝廷的半个顶梁柱,皇上早晚会放他出来的。”花容不知女儿想让他做什么,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阿塘毕竟是主将,这次虽然不是他的错,可出了事情,又牵扯到大皇子,女儿觉得皇上是怪罪她了,怕是拿她当了出气筒。”姜沉鱼眼里满是担忧,又委屈的看着父亲。
“那阿鱼想让父亲做什么,我目前还不能向皇上进谏,恐怕是连面都见不到呀!”花容以为女儿是要他帮着去求皇帝开恩,可他官微言轻,真是没那作用。
“父亲若是不行,可有一人能去当这个和事佬,父亲只要帮阿鱼去求了那人便可!”姜沉鱼瞪着亮晶晶的桃花眼,看着亲爹。
“你想让我去找谁?”此刻花容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他认识的京官不多,能说的上话的更没几个。
看着眉眼与自己几乎一样的女儿,他没办法直接拒绝,血脉相承的反向压制,让本就有愧疚的花容,总想弥补一点亏欠。
“女儿听说父亲,在升官之前曾助顺和公主脱离险境,女儿想……想让父亲去找顺和公主给阿塘求个人情,阿塘是您的女婿,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父亲比我更明白的。”在难开口也还是说了出来。
花容还剩几分姿色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了,这个顺和公主他……他是非去不可吗?
“这么多年来,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亲,唯独我只有年迈的外祖父。我也知道去求公主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看在您从未管教过女儿的份上,您就帮了女儿这一次吧!我实在是没办法这么一直等下去!”她家阿塘是女子呀,这都关进去快二十来天了,再没有消息,可怎么受得了。
“好好好,爹答应你,这两日便去公主府上瞧一瞧,若是公主答应便好,若是她不答应,爹也算尽力了。”看着坐在那一直掉眼泪的女儿,花容没办法只的同意了,虽然他觉得女婿早晚都会被放出来,但既然阿鱼这般心急,那他就舍了老脸去求求关系。
只是这顺和公主,……哎……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他们确实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女婿的事情快点平息,他在朝堂上也能少受些冷言冷语,想到这他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爹能答应,女儿便放心了。”姜沉鱼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道。
按照花容从前的性子,这种攀龙附凤的事情,他应该难度不大,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那公主容貌上差了些,但人家是公主啊,爹,阿鱼对不住你了,以后有机会再弥补吧,你可要争气呀!她心里默念道。
姜沉鱼走后,花容整理了心神,第二日便去了公主府上。
公主的府邸如她的人一般雍容华贵,处处透着大气奢华。
丫鬟通报后,他局促的等在一旁,没一会顺和公主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挑过珠帘,歪头望向屋内身姿修长,气质如雅的男子,眉眼含笑道:“呦,今个是什么风将花大人都刮到了府上?”
顺和公主年过四旬,比花容大上三四岁的模样,体态圆润,脸似银盘,贵气富态的很。为人爽朗直接,虽然深居后宅,但因为过往的婚使,与不可撼动的身份,每次出现还是会引起许多诸多的目光。
“公主万福,下官受了公主的提携,本是应该早日来府上拜访的,只因家中长女的婚事,一直耽误了些时日,还望公主莫要怪罪。”花容见公主到了,便俯身开口道。
“可是那个长相出挑,与大人有几分像的大姑娘?”想起那时的偶遇,她还能记得那姑娘的长相,当时她真是眼盲心瞎。
“下官的长女,与下官确实有几分相像。”花微低着头恭敬回道。
“我们坐下说吧,花大人也不必这般拘谨,采薇上茶。”顺和公主向身后的婢女吩咐道。
“谢公主!”花容依旧没敢太过放肆,他如今早就不似从前那般汲汲营营的想往上爬,再有便是这顺和公主当真不是他那盘菜。
两人有过几次见面,公主一直还算客气,他便当作毫无察觉,本想蒙混过关的,谁知如今还是主动上门迎合,真是造孽呀!
花大人到底还是没能走出公主府,好在他出门时便有所准备,找了借口,彻夜不归也没引起多大的怀疑。
夜很长,花大人为了女儿也算是受了工伤。
公主与第二任驸马有过一个儿子,如今母子也不住在一起,偌大的公主府上只顺和公主一个主子。
而公主私下交好的蓝颜知己,也不止一位,成年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总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公主也记挂着儿子的脸面,面上不曾闹出过什么笑话。
次日,花大人被一辆马车悄悄的送回了花府,人送到后马车又悄悄的离开了。
事情很顺利,皇帝因为冤枉了沈将军,特意补偿了金银珠宝,但又因为他的失职罚俸半年,小惩大诫。
姜沉鱼焦急的站在牢房外,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沈荷塘被关二十多天,终于能重见天日了,只是这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连忙伸手遮在眼前,从指缝里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姜沉鱼见她出了牢房的大门,赶紧跑了上去,一把扑进她怀里死死的抱着。
“呜呜呜……你总算出来了,吓死我了……阿塘……!”姜沉鱼委屈的哭着,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断了,她两手像锁链一样吊在她脖子上,豆大的泪珠都沾到了沈荷塘的侧脸上。
沈荷塘在里面太久了,这会被太阳晒的有些眼前发黑,看见像毛绒绒的宠物一般贴着自己的姜沉鱼,抬手安慰道:“没事了,别哭了,我们回去再抱好吗?”
闻言姜沉鱼抬起小脸仔细瞧着沈荷塘,她脸色白的透明,嘴唇也不似从前红润,定是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嗯,先回家,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回家给你好好补补。”说罢,扶着她往马车上走。
后头的叶淮清见人出来了,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此处。
沈荷塘歪倒在姜沉鱼的腿上闭目养神,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
想着虽然她被关了近一个月,但就成果来看是值得的,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皇子,直接被连根拔掉了,剩下的都还羽翼未丰,她们还有不少喘息的时间。
姜沉鱼与世子妃瞒着沈夫人,却不想没几天她还是听到了风声,好在世子妃安抚了沈夫人,保证一定不会有事,而且那时大皇子一派,也被发配走了,这才安了沈夫人的心。
到家的沈荷塘被母亲一顿好瞧,才放了她去洗澡,虽然牢里也能洗漱,但大冬天的,怎么也没法洗澡。
她还要感谢贴心的姨妈,这次没来凑热闹,不然真是雪上加霜。虽然沈云舒还记得她是个妹妹,贴心的送了棉布进去,可她也不想在大牢里见到大姨妈。
许是思虑甚多,还真就没来,可喜可贺!
池子里的水温微烫,沈荷塘也管不了,先进去再说,当疲劳的身体被热水浸泡冲刷时,真是浑身舒爽,好像洗掉了几斤的尘土一般。
姜沉鱼拿起她脱下的衣裳,随手丢掉,从里到外通通备新的。上前蹲在一旁帮她洗着头发,用洗发的香粉在她的长发上搓着泡泡。
在牢里捂到过分冷白的脸上,有了丝丝的粉红,热气慢慢向上缭绕,原本红润的唇色也有了光泽,她的阿塘看着恢复了些元气。
姜沉鱼学着她的样子,给她皮肤上涂着护肤油,又慢慢在她肩膀上揉捏着。
“要知道还能享受这种伺候,我早就去干苦力了。”沈荷塘半靠着池壁坐着,放松都享受着美人的推拿按摩。
“少在那胡说八道,你若不再吓我,我便是天天给你按,又有什么关系。”姜沉鱼剪水的眸子,幽怨的瞪着她。
“说笑的,以后定不会再吓你。”她目光温和回道。
“那拉勾!”
“好啊!”
这边沐浴过后,厨房的饭菜也刚好端了上来,沈荷塘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带着姜沉鱼到了正堂,与沈夫人,如姨娘,沈云杰,还有没回去的表妹张妙怡,又是一大桌子。
不过这次如姨娘倒是安静了不少,只有沈夫人一直给她夹菜的声音,其余人也都不怎么活跃,大概也是被惊到了。
“娘,我自己夹就成,您顾着自己就好。”
“儿呀,我瞧着你都瘦了,这是亲自熬的补汤,你多喝些!” 沈夫人依旧将汤盅给她端了过来。
“就是,二少爷还是听夫人的多喝些吧,你可是沈府的顶梁柱,可不能倒下呀!”半天没开口的姨娘跟着附和道。
“姨娘担心了,我没关系,三弟也是沈府的顶梁柱,我倒下了还有三弟呢!”沈荷塘理所应当回道。
“呵呵……还是你注意身子吧……你三弟他还小!”如姨娘尴尬的笑道。
“他不小了,快点去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子,将婚事定下来吧!若是有了人选,我也可以去帮他提亲。”沈荷塘算是想明白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凡事得多留条后路,若是沈云杰能支棱起来,沈府也算是有个后备军。
“哎呦,那感情好呦,还不快谢谢你二哥!”如姨娘开心的脸上都多了好几道褶子。
“嗯,谢谢二哥!”
“谢的有点早,等定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