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沉默震耳欲聋。
降谷零忍耐一下,还是决定不去嘲笑差点掉入他语言陷阱中的琴酒。
毕竟等会儿他要说的事情已经让琴酒显得很可怜了。
远在陆地上的琴酒默默地抽了一口烟,远离试图偷听他和波本打电话的苏格兰。
“说。”
一个字,已经显示出来琴酒的不耐烦。
“道格将硬盘放在了他身边那个叫做歌林的女性助理身上。”这是之前降谷零拿着线索提示仪,一个个将道格带到日本来的六个人念名字问出来的。
最简单也是最笨的方法,在数量少的情况下能给降谷零节省不必要的麻烦和时间。
“不过……她现在死了,警方已经插手进来,而且死像非常凄惨。”降谷零方若无其事地说着,“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样。”
琴酒并不关心一个女人的死亡到底恐怖恐怖,他明白降谷零的意思,东西可能会落到警察的手里。
“能在警察搜查之前弄到手吗?”琴酒问道,不能的话,考虑到波本还在船上的原因,他不能炸船,那就只有等到警察拎着证物上直升机之后,把直升机给炸了。
虽然这会引起一些后续的麻烦,但炸直升机,比炸游轮简单多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坏消息。”降谷零的语气沉重,希望琴酒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琴酒拿烟的手指顿住。
对,之前波本说的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来着。
“拿不到就算了。”琴酒说道,决定还是炸直升机。
“不是拿不拿得到的事情。”降谷零的声音幽幽,“那东西现在不在歌林的房间。”
“……”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被杀了歌林的人给拿走了。”刚才他到卫生间,用线索提示仪滴的那一下,就是在问硬盘是不是在凶手手里。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那就在警方逮捕凶手之前,从凶手手里将东西拿回来。”这也不算是大事,琴酒还是很相信波本的能力,从之前波本参与的案件就能看出,他很有做侦探的潜力,还能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批。
降谷零稍微往墙面靠了靠:“那可真是抱歉了琴酒。”
“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凶……”
琴酒沉默,麻烦波本好好说话,说着抱歉的话也拿点态度出来,他已经听到波本隐藏着的笑意。
“有什么话就说完。”他觉得自己要淡定,反正在最开始找波本帮忙而不是再让朗姆的人去,就已经做好被嘲笑一段时间的准备。
被波本笑,总好过被朗姆笑。
他要忍耐。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一时间忽然想起了之前他和工藤优作都觉得白水刚一的死亡状况很眼熟是怎么回事。
“琴酒,算你运气好,不过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降谷零说道,不等琴酒再说什么,“本来我和工藤优作都对这次的案件完全没有头绪。”
“工藤优作?那个小说家?”琴酒稍微皱起眉,虽然并不关心什么小说之类的东西,但工藤优作的名气还是非常响,哪怕是他都听说过那么一两句,“你们两个都没有找到线……不对,波本你有头绪了?”
“稍微有一点。”降谷零的语气轻松似乎完全没有将这次的事情放在眼中,“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得到希望,只是有了另外的头绪,不像之前那样如同黑暗中的老鼠一般乱窜,抓不抓得到凶手我可不保证。”
“没关系。”琴酒冷笑,“如果找不到你就和那艘游轮一起留在大海里面吧。”
“不是吧琴酒。”降谷零问道,“你的心肠这么硬吗?”
琴酒‘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开始安排如果波本没有找出犯人是谁,或者没有办法将硬盘从犯人手中拿回来,组织要做出的应对措施。
诸伏景光擦擦自己的狙击枪,见琴酒回来,状似无意地问道:“波本碰上麻烦了吗?”
琴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降谷零那边的状况,反而嘲讽道:“苏格兰,你真的被波本给征服了?”
诸伏景光笑笑:“因为波本很可爱啊。”
琴酒听着这番言论,一种苏格兰被波本洗脑的感觉油然而生,不屑地嗤笑。
“琴酒不这样认为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看到波本的好吧。”诸伏景光说着,面露同情,“您真的能够体会到这种属于正常人类的美好感情吗?”
一副不能看到波本的可爱之处,简直就是一种天大的遗憾的表情。
琴酒被诸伏景光的表情还有话给堵在胸口,非常憋屈的心情油然而生。
苏格兰可能没有救了。
他想道,要不然报告给boss,让人拖去实验室吧。
将烟头丢到地面上,鞋底狠狠地碾压过,看了眼继续擦枪的苏格兰。
算了,就算给boss说了,苏格兰也不会有事,在波本于boss心中还有地位的时候。
他还是去纠结一下如果真的到了要炸船的地步,应该怎么将波本捞出来这件事情吧。
而在船上的降谷零不知道琴酒被自家幼驯染给怜悯了一阵,走出厕所的隔间,再打开水龙头,稍微往自己的脸上扑了一点水。
这才甩甩手,从兜里拿出手帕,擦着手上的水渍,带着尚有些湿润的额前发回到命案现场。
“安室君,你没关系吧。”工藤优作第一个发现降谷零回来,将目光从房间中正在做临时尸检的警官身上挪开,放在降谷零的身上,关切地询问道。
降谷零摇摇头,四下打量下,道:“没关系,新一君呢?”
“拜托一位警察带着他到餐厅那边去了。”工藤优作解释道,“虽然那个孩子的胆子不小,但是让他现在就接触这样的现场还是有些早了。”
说罢,看着降谷零:“其实我觉得就算是安室君的年纪,也应该稍微避让些,刚才不太好受对吗?”
嘴上说着劝说的话语,但是工藤优作的脸上却露出抱歉的神情:“啊,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大了?”
面对着毫不掩饰的关心,降谷零轻笑一声:“我知道工藤先生是为了我好,但是没关系,刚才只是稍微有些恶心,比这更加糟糕的情况我之前也见过。”
“看上去是我话过于多了。”工藤优作自己谴责了自己一番,开玩笑地说着话,显然也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降谷零盯着屋内的场景半响。
歌林的死亡时间应该还在白水刚一之前,就从地板上的鲜血的颜色来看,估算大概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下午游客登上游轮之后不久就被杀害了。
和白水刚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亡的时候拼命挣扎过不一样。
就算是死相骇人,但是歌林身上有点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优作先生,之前您说这次参加游轮上的聚会是因为要向秋谷和光先生讨教一些恐怖小说方面的问题?”降谷零眼睛没有从房间内挪开,站在工藤优作的身边却是开口询问。
“对,没错。”面对降谷零突然地询问,工藤优作有些诧异。
“那您……对秋谷先生的事了解多吗?”
“不算多,只是因为因为要想要同秋谷先生请教,所以将他的作品都翻阅了一遍。”工藤新一说道,“不得不说,作为日本恐怖小说的主流引导者,无论是在剧情的布置还是对于恐怖元素的运用上面,秋谷先生都是……”
说着说着,工藤优作停顿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拖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看看房间里面的情况。
开始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那种即视感是这样吗?”
又看向身边对他的举动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降谷零,笑道:“安室君已经察觉到了?”
降谷零点点头,在他和琴酒通话的过程中,说到歌林的死状很恐怖之后,他就联想到了今天参加聚会的恐怖小说家秋谷和光。
秋谷和光的小说并不是那么大众,比如说在现在的学生群体中不算太受欢迎。
但是在日本,恐怖小说还是异常有市场的。
一些成年人,特别是已经上班了的社畜,都比较偏向于在休息的时间看点恐怖的东西,刺激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
降谷零第一次看的恐怖小说是秋谷和光早期的作品。
刚开始的秋谷和光写恐怖小说还不像现在这样具有很深刻的内涵和隐藏在其中的世界黑暗面的表现。
而是单纯的恐怖。
降谷零真正的国中生活,有好多次都被吓到希望和诸伏景光躺在一个被窝里面睡觉。
直到大学,特别是进入了警校之后,精神被笔直的唯物主义观清洗之后,才对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不再惧怕。
而后面也比较偏向于看秋谷和光后期的作品。
但,不得不说的是,那位恐怖小说家早期的小说,还是给降谷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不是因为国中时期看完小说后所带来的后怕。
而是因为在害怕之后可以于下午放学同诸伏景光一同回家,然后在夜晚,两个人待在同一个被窝。
那个时候诸伏景光是被家中的堂伯父收养,而降谷零则是一个住在一个大别墅。
说是一个人,也不对。
还有那个跟他关系不好的父亲派来照顾他的保姆。
不过在降谷零上了高中之后就让人回去了。
所以,对于一个偷看了超级恐怖小说的孩子来说,那样一个空荡荡的大别墅有些过于恐怖。
而且还是半夜被吓到不能找人倾诉的状况。
连着熬了三个晚上的夜,然后就被诸伏景光逮住了。
听说他是因为看了恐怖小说晚上睡不着觉,那位一向面白心黑的幼驯染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hiro!”当时的降谷零简直气到炸毛。
放学后的路上,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金发的少年脸露羞耻地站在黑发少年的对面,伸出手,几度想要去捂上黑发少年偷笑的嘴巴。
少年诸伏景光笑着躲开,然后一把拉住降谷零的手腕,一双比成年后更圆润的猫眼眨眨眨的。
“如果zero害怕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诸伏景光说着,“两个人一起睡就不会害怕了吧?”
“我才没有害怕!”降谷零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诸伏景光纵容地说道:“好好好,zero没有害怕,那么请问零君今天晚上可以陪着我吗?”
降谷零瘪瘪嘴,也不想回看起来空荡荡但是一到了晚上就觉得哪个地方都有人的房子。
异常从心的跟着诸伏景光回了家。
降谷零家中就只有一个保姆,去哪里也不用和某个没见过几次的父亲报备,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拎着就走了。
收养诸伏景光的堂伯父对自家侄子的这位好友相当地熟悉了,对降谷零的到来异常欢迎,而诸伏景光的堂伯母很是热心地在诸伏景光的房间给两人铺上床铺。
夜晚的房间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并排躺在一起。
降谷零睁着眼睛,月光从不算厚重的窗帘透进来,在天花板上面打上朦朦胧胧的影子。
他知道那是诸伏景光家外面的树影。
但却总忍不住在脑袋里面想象着小说中的情景。
“!!!”
麻蛋,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不敢闭上眼睛。
别人害怕鬼之类的东西都是赶紧闭上眼睛,生怕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给吓个半死。
降谷零不一样,瞪大了眼睛,只要他不眨眼,怪东西就不会出来。
就这样睁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吓降谷零一跳,僵硬着脑袋转头。
不知道本来睡着的诸伏景光站起来,拖着自己的床到同降谷零的合拼在一起。
“?”降谷零看着诸伏景光还有些困倦的脸,在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就见诸伏景光将自己的被子一掀,铺一半在降谷零的身上,自己钻进另一半下面的空间。
这下两人的距离就很近了。
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很耀眼。
脑袋朝着降谷零的方向挪了挪。
伸手从被子底下放到降谷零身上轻拍,像哄小孩一样:“好哟,好哟,zero不怕了。”
“……”
“!!!”
大半夜的,降谷零可耻地再次脸红。
但是啊。
能够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的距离,当时留下的安心,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诸伏景光的侧脸,在被子下面被诸伏景光安抚着紧握的手,空气中弥漫的当时两人说不明的情愫。
是降谷零至今都会按捺不住轻笑出声,再美好不过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了两个人了已经,穿插一点点小小的温情。
所以哦,零零和hiro就设定是国中时期就互相有好感,但是那个时候的双方都不明白自己对对方的感情。
因此——
现在明白了自己感情的hiro,面对国中生模样的零零,是不是会想起曾经懵懂的情愫呢?
综上——
有的时候我们的hiro变态一点也很正常哒。
对吧?
ヾ(≧v≦*)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