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冲突声不断,好在警署赶到的及时,正在有序处理现场的混乱。

  时宴挣扎许久终于收回了实现手摸上自己腰间的粒子枪,人类在被异化后的危险程度取决于他被异化前的身体强度,而时宁安不仅仅是S级Omega,还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机甲师。

  他在异化成功后,实力将会大幅度提高,倒时外面的所有新生都将会面临生命危险。

  时宁安的喘息声在空洞安静的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他深处威威有些颤抖的手,嘎吱一声将不断哗哗流水龙头拧紧,强行压下眩晕感,踉跄的转过身。

  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上了他的额头。

  时宁安看了对方很久,终究苦笑一声,“哥,你你怎么不再外面等我?”

  时宴眼神复杂,若非迫不得已,他绝对不愿意将枪口指着时宁安。

  “如果我今天不跟过来的话,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刚刚有为什么不愿意通过检测?”

  时宁安用水洗过脸,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他额前的一缕头发缓缓滴落一滴水珠,在接触到冰冷的枪身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甚至能闻到枪口散发出的烧灼的味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终究会有这一天,才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宁安的双眼静静的望着时宴,抬手触碰枪身。

  “别动!”时宴出声制止,然而时宁安的动作却没有改变,依旧伸手改在了时宴的手背上。

  突起的手指关节极为明显,甚至就连淡青色的血管都能摸到微微的凸起。

  时宁安的叔胺盐周带上了一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悯。

  “哥,你的手在发抖。”

  时宴矢口否认,“没有,把手放下去,回答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异化的?”

  他的声音很快,掩盖了那点微不足道的迟疑,仓促的眨了眨眼,紧紧盯着时宁安的脸色。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慌张过,他根本没有扣下扳机的勇气,现在的时宁安与他记忆中的时宁安没有任何不同,恍惚间他还是那个对未来抱有美好憧憬的少年。

  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因为时宴和沈凌都会成为他的后盾,没有了时家的阻碍他将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可那样美好的未来却在此时此刻崩塌。

  时宁安将不会再有任何未来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时宴就眼眶发涩。

  “什么时候意识到的?”时宁安想了想,“大概是联赛前几天吧,手脚开始有点不协调,经常能够听见耳边有许多声音。”

  他现在身上的慌张已经完全不见了,时宴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知晓了一切,自己也就不用再背负着忐忑和歉疚了。

  “我本来还想如果我异化了,你会不会受到影响,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顾虑了,只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你亲手杀了我,他们就不会揪着你不放了,哥。”

  时宴呼出一口浊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举着手中的粒子枪,这一口气像是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双手无力的垂下,“跟我走,趁你现在还有理智,去高塔研究员寻找解决的方法,说不定还有用。”

  时宁安却在他放下手臂的那一刻“啪”的握住了枪管,时宴瞳孔一缩,亲眼看见时宁安握着枪口,手指用力到发白,力气大的惊人,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心脏。

  “没用的,哥,异化治愈的成功率不足千分之一,更何况越是信息素等级高的人,痊愈就越是困难,更何况我还是S级。”

  时宴耳边的声音忽然就渺远了起来,外面的警员的吆喝声也变得不甚清晰。

  “或许我的异化能够为为异种的研究做做出一点贡献呢,只不过前提是我能留下全尸。哥,S级异种的弱点不在头部,而在心脏,我能感觉到,记住了。”

  他缓缓空洞扳机,曾经无辜如惊鹿一般的眼眸中尽是悲凉和无奈。

  啪——

  时宁安偏过头,脸上浮起一个巴掌印,时宴用了狠力气,将粒子枪夺了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盯着时宁安的苍白侧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是真是无情啊,时宁安。你想让我的余生每一晚都活在歉疚中吗?你想让我每每午夜梦回想起的都是你的死状吗?”

  他将粒子枪狠狠插回后腰,实际上,他连保险栓都没有打开过。

  “逼着一个哥哥杀死自己的亲弟弟,你走在黄泉的时候不会后悔吗?”

  时宁安保持着偏头的动作紧紧抿唇,手指攥起,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的下颌线紧绷,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神情。

  在这一刻,他伪装出来的不在乎和轻松都土崩瓦解,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时宴的面前,脊背无力的弯曲,白色的鳞片随着他的脚步,渐渐蔓延。

  他重新抬头,右眼的瞳孔蔓延向眼白,鳞片从脖颈蔓延上侧脸,恐怖诡异的样子已经有了雏形。

  他颤抖呻声音,用几乎祈求的语气说道,“哥,骗你的,我真的……不想死……”

  我还有许多没有看过的风景,我才刚刚逃离时家那个吃人的地方,刚刚走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刚刚收到OPA的准入通知。

  他还没有看着时宴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还没有看着那只叫金沙的小猫的长大。

  然而事与愿违,命运弄人,他终究是与那个意气风发笑容真诚的少年渐行渐远。

  时宁安拽着时宴的衣角,以近乎祈求的姿态仰头看着他,恍惚间看见了那个喜欢躲在门后,仰头满脸崇拜的盯着他的孩童。

  十几年的时光飞速流逝,孩童眼中的光彩不再,仰慕变成了祈求。

  原来时宁安的出生就是一个悲剧,是一个带着时父的私欲出生的孩子。

  时宴看着他水光氤氲的双眼,眼中尽是迷茫。

  救?怎么救?

  “二位的演出着实精彩,我这个幕后演员也难免心情激动,想要上台献丑一番。”

  时宁安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嘴中喃喃说着什么自己才听得清得话。

  时宴倏然抬头,看向走廊拐角尽头走来的人,脸色难看至极。

  在这种时候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再加上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时宴试探道,“余清?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浑身上下被黑色的衣袍遮盖,浑身上下透着诡异的气息,“不,演出还不到最后一幕,先生不会在现在与你见面的。”

  男人缓缓抬脚,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时宴的面前,伸手抓向级已经不剩多少理智的时宁安。

  时宴瞳孔一缩,瞬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是杀死柳情的罪魁祸首,是将母虫精血带走的那个凶手!

  时宴来不及说话,立刻一把扯住时宁安的衣领往后一拽,避开了男人的攻击。

  轰的一声,男人缓缓将脚从地上的坑中拔出来,笑了几声,“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次终于能与你交手了,时宴。”

  时宴的目光缓缓落在男人的双腿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他的双腿都已经超出了时宴的认知,而且比上次更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余清卖命?”时宴冷声道。

  “什么人?我的身份可多了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呢……”

  男人缓缓将目光落到不断与混乱的意识做抗争的时宁安,充满笑意温和的说道,“还有你身后这位,第一代实验品。”

  时宴的双拳骤然攥紧,“时建成手里的诱导分化的药是你们给的?”

  男人摊了摊手,“很明显不是吗?除了我们【新人类】,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诱导分化的药房可是非常难制成的。”

  时宴眼神一凌,拔出粒子枪立刻扣下扳机。

  特制的子弹如他所料的击中了黑衣人脚下的地板,他的眼前黑影一闪,时宴意识到不对立刻后退,手中的抢立刻被横批成两半,要是再慢一步,断的就是他的手臂了。

  时宴手里的粒子枪冒出白烟,他将没用的手柄随手扔掉,眼中的猩红渐渐扩散直到覆盖了整个瞳孔。

  “打架就打架,我都没有武器,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别想……有……”

  时宴在他说话期间脚下骤然发力,没有一丝留手的意思,用比男人更快的速度接近了他,单手握住男人的脖颈,将他狠狠掼在了墙上。

  时宴的眼中红光微闪,薄唇轻启,语气冰冷,“用枪是为了给你留个全尸,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中用啊……”

  男人痛苦的伸手扒拉着时宴的胳膊,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然而现在的时宴的痛觉已经被夺走,再加上心中的暴怒令他的手臂无法撼动,不管再如何用力,伤痕再多,时宴的手臂依旧不可撼动。

  男人近距离盯着时宴那张惊艳的脸,和瑰丽的红色眼睛,心中只有震惊和畏惧。

  仅仅一招,甚至只是一只手,就让他动弹不得。

  他会想起自出发前余清叮嘱过他的,“不要试图挑衅时宴,尽力绊住他的脚步就可,别做多余的是,说多余的话。”

  男人有些不服气,“先生,您已经将我改造的如此之强了,为什么还要对他一个毛头小子畏首畏尾?”

  “他的实力是你融合再多基因,即便基因承受不住断裂也赶不上的程度。”

  “如果他真的毫无保留动手的话会怎么样?”

  “会死。”被叫做先生的青年缓缓喝了一口茶。

  “那为什么……”

  “是你。”青年淡淡补上了最后两个字,挥手让他离开了。

  直到现在,男人才明白青年的话到底是夸张了,因为对付他,甚至不需要时宴动用全力。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实在不能理解,“舆情为什么会派你这么个废物来拖住我。”

  他伸出另一只手,猛地一划!

  男人的右臂如同断了线一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