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沈凌的心中闪过荒谬。

  死了?

  他明明在洛里亚的时候还跟他对话过,怎么可能死了?

  随即他意识到不对。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余清的底细,自然也无法判断余清到底是否还活着,毕竟自己见到的“余清”,不管是记忆中的,还是那天晚上在联赛场馆里看到的,亦或是加尔,都只是余清的意识体,本体,自己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

  或许这正解释了为什么余清的动作这么慢,为什么看上去有许多顾虑,为什么一直将意识寄宿在别人的身份。

  原以为余清是因为谨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不是不愿,是不能。

  但沈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余清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能够影响人类的未来,甚至依旧拥有智慧,这算不算是永生呢?

  脱离了肉体的生老病死,这样的人真的有弱点吗?

  他皱起眉,静静不发一言,走进皇宫。

  不,不对。

  规则是公平的,它绝对不会允许有余清这种超脱规则之外的存在,余清的身上肯定有某种限制,否则他完全可以用这种无懈可击的能力操控整个帝国。

  沈凌的余光瞥向耶米尔。

  耶米尔目视前方,对着记者点头示意,看上去从容冷静,脊背挺得笔直,正值壮年的耶米尔事无懈可击的。

  沈凌收回目光,心中再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倘若余清的能力真的没有任何限制,那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完全可以通过操控耶米尔来实施,但耶米尔从登基以来,一条条政令和改革没有一点倾向于进化的意思。

  至少如果他是余清,他肯定会尝试掌控耶米尔。

  但从现在的接过来看,余清很显然是失败了,耶米尔的身上一定有某种原因让他无法动手。

  沈凌眯了眯眼,一边跟在耶米尔的身后走向皇宫,一边低声说道,“不,余清还没有死。”

  耶米尔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会议室的奢华实心木门在身后关闭,沈凌将加文的事告诉了耶米尔。

  “目前我们所知道的被余清操控的人数仅仅只有加文一个,所以无法判断他操控的前提是什么,不过有一点,”

  耶米尔的转了转手上的个人终端,冷声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意识体前往洛里亚主动暴露,他一定是想要从这场战役中得到什么,后来离开应该也是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凌也陷入沉思,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余清这次出手非但没有捣乱,甚至还从某种意义上帮助了他们,至少沈凌可以肯定,在加文将自己救出来的时候,对方还附在加文的身上,完全可以趁机动手杀了自己的,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所有行为好像都与加文平时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同。

  沈凌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加文的一举一动,却一无所获,他无法从这极短的时间内发现什么端倪。

  进化、信息素、母虫,曾经莫颜初的实验……

  沈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瞳孔迅速紧缩。

  精血!

  余清的目的是母虫的精血!他手中能让全人类进化的要集中缺少一种重要的成分,而这种重要成分就在母虫的精血中!

  那么首都星近期激增的A和O的现象就有了解释。

  这是一次实验,或者说是一次筛选。

  凡是所有不适合的进化的人类全部被药剂诱导成A或O,这样在沈凌将精血带回首都星的时候他就可以用某种方式得到一部分精血,彻底将进化药剂勇夺所有人类的身上,A和O会直接死亡。

  这样,所有存活下来的人类就都是他眼中的“新人类”了。

  沈凌倏然回头看向自己身边跟着的露西安,语速极快,“立刻让人检查母虫精血是否有遗失!”

  露西安脸色一凌,立刻将消息通知到负责看守的军官。

  片刻后,她抬头脸色极差的说道,“上将,精血遗失16g,将精血带走的看守员的尸体在门口被发现,装有精血的仪器上有他的指纹,但他的身上没有找到精血的痕迹。”

  沈凌的脸色第一次这么难看,他门还是晚了一步,被余清得逞了。

  “怎么了?”耶米尔皱眉看向沈凌。

  沈凌将自己刚刚的猜测对耶米尔重复了一遍。

  现在,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沈凌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若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帝国民众的处境要危险了。

  耶米尔立刻接通专用通讯号,冷声下令道,“从现在开始,帝国进入战时状态,警惕所有从今天开始出现的不明药剂以及医疗产品,将皇宫封锁,只进不出,开始排查看守士兵死前见过的所有人!”

  因为亚利克斯的死,保守派群龙无首惶惶不可终日,所以现在已经么有人会站出来度耶米尔的命令指手画脚了。

  命令传达的很快,沈凌与实验匆匆走向母虫精血的监控室的时候沿途看见了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卫,监控室更是需要层层身份识别才能进入。

  离奇死亡的看守士兵的尸体正倒在门口,后背靠着墙角,等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沈凌带上手套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没有涣散的现象,胸前有一个不断冒血的黑洞,创口极大,且伤口并不平整,在周围依稀能看见破碎的组织。

  时宴站在身后看着士兵的脸,熟手不自然握紧,腰间别着的银色粒子枪仿佛在发烫。

  一模一样。

  时宴死死盯着士兵胸前的血洞。

  他的死法,与柳情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凌站起身,将手套摘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朝一旁的军官问道,“监控查到了吗?”

  军官脸上露出极为尴尬的表情,“抱歉,沈上将,对方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浑身上下被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遮盖,根本查不清他的身份。”

  沈凌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依旧低头看着士兵的尸体,向军官的方向伸出手,五指摊开,掌心向上。

  军官立刻会意,将手上的光屏递了上去。

  沈凌结果后往旁边迈了一步,让时宴靠近能看的更方便,然后摁下了播放按钮。

  只见经过20倍慢放依旧只能看见一道黑影快速从面前闪过。

  与此同时,那名负责看守的士兵似乎认出了来人,刚刚抬起手要打招呼,只见胸前溅出鲜血,那名凶手以几乎瞬移的速度绕到了士兵的身后,猛地出手捅穿士兵的身体。

  士兵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然而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无法发声求救。

  那名凶手竟然仅仅只靠双手就夺走了士兵的生命。

  军官眼中再次闪过惊骇之色,这种程度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了。

  影像播放结束,沈凌抬手将光屏关闭,扭头锐利的视线直直盯着军官,语气毫不客气的问道,“我很好奇,你究竟知不知道这间房间里放的是母虫的精血。”

  军官心中一紧,额头上的冷汗唰的就冒了出来,“知……知道。”

  “那你还只让一个士兵来看守?”

  军官心中难免产生一丝不快,他曾经是克里莫手下的副官,作威作福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小辈这么教训过。

  他将沈凌看成了小辈,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比沈凌大了一旬,所以在以前克里莫还没有倒台的时候经常在沈凌的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我……我这不是没想到母虫精血这种恶心的东西竟然真的有人会盯上吗?”

  沈凌一抬手打断了他苍白的解释,“失职就是失职,等待军事法庭的传唤吧。”

  沈凌不想跟他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所以直接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他面子。

  克里莫都垮台了还以为是从前,这种看不清形势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沈凌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这件事这么轻视,无非是因为知道这精血是他带回来的,是沈凌的竣工,因此心中有些不平衡,所以才没放在心上。

  沈凌在心底冷哼一声,一群酒囊饭袋。

  内室里的精血还剩下一些,因为这种精血带走极为不便,一旦接触空气太久就会变成固体,也就是血种焰石,所以凶手并没有带走太多。

  时宴跟上来与他并肩看着玻璃罩中的精血,皱眉说道,“我觉的凶手可能并没有走远。”

  沈凌抬头看向他。

  时宴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出白瓷一般的质地,他皱眉说道,“从监控视频上看,那个死去的士兵明显是认识凶手的,而那个士兵又是常年呆在皇宫的是侍卫,见到的人也基本都是皇宫里的人,所以那个凶手也极有可能就在皇宫里。”

  沈凌心中灵光一闪,接道,“为了不让人起疑,从而通过他的失踪查到余清的身份,他一定不会离开皇宫。”

  所以凶手现在就在皇宫中!

  “而且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时宴又问,“按照余清的能力,他完全可以通过控制那名士兵的思维来偷走精血,可他却大费周章的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拍自己的手下来取。”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或许已经猜到余清能力的限制了。

  在通过精神控制一个人之后,短时间内不能再次使用这种能力,也就是说现在的余清被困在了他现在使用的那副躯壳中无法离开!

  只要查清了余清现在使用的身份,将其击杀,余清将会因为无法再次动用精神体的能力而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