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赛的场地上一阵冷风刮过,将年轻人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他清隽的面容上扬起一丝微笑,

  “好久不见,首相大人。”余清突然想起来什么,改口道,“哦对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帝国的首相了,这么称呼的确有些欠妥。”

  甲虫的四肢在空中不断挥动,因为之前的战斗导致他原本的力量所剩无几,现在被余清捏在手中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你竟然还敢出现?!”

  余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语调微微上扬,“为什么不敢?我可是来专程送你一程的。”

  他眯起双眼,盯着亚利克斯说道,“说起来,我给您准备的礼物还喜欢吗?”

  “什么?什么礼物?你先把我放下来!别忘了我可是一代,你是二代!”

  “唔……”余清颇为遗憾的挑了挑眉,“首相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呢,礼物呢明明已经收到了的,网上有关帝国出兵和高塔的那篇文章您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甲虫在空中挥舞的四肢突然顿住,几秒后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想要逃脱,“是你?!那些消息都是你发布到星网上的!余清——!”

  “嘘,”余清竖起一根手指,面容在身后的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你看,我就说你肯定记得吧?”

  他的声音清晰温和,如果忽略掉他手上那只疯狂挣扎的虫子的话,那其实是非常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一幕,

  “的确,你是母虫诞下的第一批后代,实力比我这个二代强了不少,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你不一样还是败了?”

  亚利克斯轻嗤一声,讽刺道,“哼,说的就好像换你你能赢一样,要不是因为你透漏了消息导致我的计划不得不提前,究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余清笑出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这几年应该有所长进呢,没想到还是那么没有,极端又激进。”

  亚利克斯被他显而易见的嘲弄刺激十分恼火,“废话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别忘了母虫的计划,我们才是同类!”

  “不,我跟你可不是同类,毕竟飞鹰从不会低头去看脚下的蝼蚁,新的世界也不会属于虫族,你们的大计即便没有我的推动,也会是一场空,你们注定赢不了。”

  余清俯身缓缓将甲虫放在了地上,却没有让它立刻离开,而是用长靴踩它的一条后腿。

  亚利克斯从来没有收到过这般屈辱,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就有无数虫族为他的诞生而欢呼,他生来就是虫族中最尊贵的存在,即便是后来以人类的外表来到帝国,也是说一不二的首相,距离权利的巅峰仅有一步之遥。

  “叛徒!余清你这个虫族的败类!母虫当时诞下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

  然而余清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俯身静静注视着脚下的亚利克斯,无声瞪大双眼,瞳孔中尽是期待与疯狂,“但世界,只会属于--新人类!”

  他脚下一捻,骤然将亚利克斯的后腿扯断,看着他翻倒在地不断挣扎嘶喊。

  “只有不受任何信息素的影响,却能依旧保留部分虫族能力的人,才是未来秩序的建立者,只有抛却无用的信息素等级制度,才能加入这场光荣的进化。”

  他再次动手,将亚利克斯的另一条后腿也扯了下来,清隽的脸在灯光下微微扭曲,显得极为恐怖。

  “而如果不是你设计杀死了莫颜初,高塔早就已经研究出了能让全体人类进化的针剂,莫颜初也可以与我共同目睹这一切,可是你——一个卑贱低等的虫子,竟然敢背着我设计了那场阴谋,你死不足惜!”

  亚利克斯预感到自己今夜可能会死于余清之手,干脆不再顾忌,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不识好歹!愚蠢又优柔寡断!明明莫颜初多次阻挠你的实验进程,明明因为你的实验方法过于极端,莫颜初多次向上层反应要将你逐出高塔,还是我帮你压了下来!我明明在帮你!”

  它的口器一张一缩,一条前肢被拽了下来,“人类这种劣等的生物凭什么能获得虫族的基因?!他们不配!你的理念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失败了也是活该!人类害怕你,忌惮你!虫族厌恶你,痛恨你!都是你自己找的!”

  “对……”余清低头嗓音低哑的笑了几声,“都是我自找的,但我独自背负这一切真的痛苦了,亚利克斯,所以我来找你帮我分担一点……”

  他拿出一个尺寸正好能容纳亚利克斯的容器,将四肢全断的甲虫放了进去,咔哒一声,他摁下上面的按钮,冰蓝色的诡异液体瞬间充满了容器。

  “这是我专门为你研制的,亚利克斯,从洛里亚矿区的那场意外之后就研究出来了,里面的液体会通过你四肢的端口渐渐侵入你的身体,你感受不到疼痛,但没关系它会渐渐腐蚀你的身体,你会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溶解,但在次过程中,你却始终会保持清醒。”

  容器里的甲虫不断挣扎,它的力量是在是太弱了,所以他除了挣扎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过程会持续一周左右,好好享受吧,亚利克斯,希望你的性命能为我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数据。”

  余清将容器收起来,缓缓转过身,身后的光源晃了晃,啪嗒一声,周围重新归于黑暗。

  “你今天来的太晚了,发生了什么?”余清淡淡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视线精准的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忽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很淡,显然已经被处理遮掩过了,但余清对他的血液非常熟悉,所以在那一瞬间就冷下了脸色。

  男人捂着胸口,声音有些沙哑,“抱歉,先生,路上出了点意外。”

  “……”余清半天没说话,许久之后嗤笑一声,“怎么?自己曾经的徒弟都能对你造成这么严重的伤了?你的实力也并没有想我想象中提高多少啊。”

  余清微微仰起头,抬脚缓缓向男人的方向迈了一步。

  男人的身形在黑暗中微不可查的一颤,低下头,“是我一时疏忽,柳情那个疯……唔!”

  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跪了下去,捂着头痛苦的喘息着,身上止不住发抖,浑身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死死咬着牙没有吭声。

  余清依然走到了他的面前,绿色的眼瞳渐渐变成金色,他在检视男人的记忆,片刻后,男人脱力般的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视线落到余清的华丽长靴上。

  “柳情的实力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强一些,也难怪你这么慢,不过没有下次,我将你带在身边可不是听你解释的,没用的东西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也知道。”

  “……是。”男人再清楚不过,毕竟这可是他在黑火当教官的时候常用的戏码。

  华丽的长靴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微风,那风中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奢侈令人迷醉。

  “走吧,离开太久了也不好,毕竟还有不少人盯着我呢。”

  角落,一片衣角转瞬即逝,

  沈凌的背影在余清两人离开后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沈凌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时宴还在昏睡,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像是现在一场漫长的噩梦中。

  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了,耶米尔给他专门派了医生检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没有其他大碍,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但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到信息素的味道医生也并不清楚,身为Beta,却能问到信息素还不改变第二性别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好在耶米尔派来的医生嘴足够严,没有多问,检查完就离开了。

  卧室的双人大床上,白色的被子将时宴包裹,他紧皱着眉,不安的扭了一下头。

  沈凌安静的注视了他片刻,起身按住他的眉心,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时宴从高空坠落时的画面,眼中情绪翻涌,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时宴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他紧皱着眉,俊脸就要贴到自己身上。

  看见他醒来,沈凌眉眼放松直起身,“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宴摇了摇头,忽然闻到沈凌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熏香,是他绝对不会用的奢华香料。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还有些发哑,慢慢做起来,揉了揉眉心,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但梦里的内容在他清醒的那一瞬间便潜入了记忆的角落,记不起来了。

  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梦。

  沈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时宴的手边,里边是一把粒子枪,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程喷溅状。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这是柳情的枪。”

  时宴疑惑的抬头看他,刚想问柳情的枪给他做什么,就对上了沈凌黑沉的双眼,带着一点点担忧。

  他立刻愣住,意识到了什么,“柳情呢?你把枪给她不就好了?”

  随后,他沉默下来,不需要沈凌多说什么,从他的沉重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是怎么死的?”

  “他杀,凶手还不清楚,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断了一条手臂,胸前有个血洞,是致命伤,但这把枪上沾着她和凶手两个人的血,血液的成分十分复杂,我们无法分析出凶手的身份。”

  沈凌将盒子盖上,皱起眉头,“柳情的致命伤很钝,并非利器造成的,而是被人用蛮力从身后贯穿的,周围因为场馆的冲突导致监控信号被干扰,没有拍下凶手的样子。”

  “另外,今天当场质问你的那个人也不见了,人间蒸发,只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他的脸,是一张面具,初步猜测有人假扮了受害者的家属,在完成任务后离开场馆的途中被柳情发现,将柳情杀害。”

  沈凌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在这种时机提起这件事,但我刚刚返回场馆的时候见到了余清。”

  时宴原本低着头看着那个放着粒子枪的盒子出神,听见沈凌的话之后瞬间抬起头!

  “还记得洛里亚那个自称新人类的人吗?”沈凌与时宴对视,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就是余清的手下,余清就是【新人类】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