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到的时候蒋元洲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他跟蒋元洲说了生日快乐,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了蒋元洲。

  蒋元洲接过礼物,拿在手上瞧, 乔桥也忍不住跟着瞧。

  礼物是乔桥从家里储物间翻出来的游戏机, 没来得及拆封的, 因为盒子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是什么, 乔桥就自己拿彩纸在外面包了一层。

  因为实在不会包装,彩纸上被乔桥贴的全是胶带,看起来不太精致样子。

  乔桥看着包得乱七八糟的彩纸自己都觉得扎眼,见蒋元洲正举着礼物瞧,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小声说:“外面是我自己包的, 你快撕了看里面的东西就行了。”

  蒋元洲解开蝴蝶结,正准备拆彩纸的手忽然顿住了。

  乔桥看蒋元洲磨磨蹭蹭的, 看不过眼了, 伸手过去想赶紧帮他撕。

  蒋元洲却飞快抬了一下手,把礼物移开了, 说:“算了,回去再拆。”

  乔桥莫名其妙的看蒋元洲把蝴蝶结重新系起来,拿着礼物放去了车后座。

  不过看蒋元洲的表情不像是嫌弃, 反倒看起来特别喜欢的样子。

  乔桥心里放了心,也高兴了。

  乔桥特意提前了点儿过来。一方面是为了让蒋元洲觉得他很用心,另一方面蒋元洲最开始还没见太多的礼物, 肯定会对礼物比较稀罕,没有对比就不会注意到乔桥的礼物包装很粗糙。

  现在目的果然达到, 乔桥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乔桥高兴地跟着蒋元洲上了楼,服务生帮忙推开门, 乔桥心情轻松愉悦地走进包厢,才发觉实际情况和他自己想象的天差地别。

  包厢里人非常多。

  茶几上摆着几瓶空酒瓶,见过的没见过的男男女女正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看上去像是已经玩了有一会儿了。

  大家都知道蒋元洲刚才下楼接人去了,此时见蒋元洲进来,都转头将目光投了过去。

  乔桥迎上众多人的视线,脚步顿住。

  乔桥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粗略一扫包厢里的面孔,几乎都很陌生,乔桥有点懵了,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

  乔桥还想在人堆里找贺俊文,奈何人太多了没能找着,乔桥只好跟着蒋元洲往包厢最里面那块儿走过去。

  那边坐的都是跟蒋元洲关系好的几个哥们儿,旁边空下的位置也都被人抢着先占了,一圈卡座上挤了好些人,唯独里面那排沙发上还空着。

  蒋元洲径直带着乔桥坐到了那个沙发上。

  坐在附近和没坐在附近抻着脖子往这边望的全愣了。

  蒋元洲一开始就在旁边预留了个位置不让人坐,大家还调侃蒋元洲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没想到猜了半天,蒋元洲竟然带了个男生过来。

  周围坐着的几个好哥们儿都好奇,想凑过来搭讪,刚落了座的蒋元洲就对给几人说道:“这是我乔哥,乔桥。”

  周围人一听这名儿就又愣住了。

  蒋元洲的朋友多,不同圈子里的都有,互相不认识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要说起“乔桥”这名字,可没人不知道。

  江市富二代圈子里有名的笑话。

  乔家的宏远公司小作坊出身,发家前在江市就小有名气,因为乔家没脸没皮的爱到处跟人攀关系,为了发财一点儿脸面都不要。

  前些年莫名其妙的突然发展壮大了,成了江市有名的暴发户。江市其他企业都是扎根此处的老牌品牌,自然瞧不上乔家。

  因着这层歧视,乔家在江市经营这么多年,也没能混进江市的企业内部小圈子。

  乔宏的儿子乔桥也是个没脑子的,看不出公子哥儿们对他的不待见,高中和蒋元洲分到一个班后,非要贴上来跟蒋元洲攀交情。

  蒋元洲是众所周知的好脾气,乔桥误打误撞,还真混进了这个圈子。

  只不过是以被看笑话、当谈资的方式进来的。

  今天蒋元洲过生日,特地把乔桥拉到了这桌来,众人都知道其中内情,因此听到蒋元洲说的话也没太当回事儿......

  几人挤眉弄眼对视几趟,有人故意给乔桥递了杯用来整蛊的混合酒过来。

  “乔哥今天来这么晚,是不是要先喝一杯?”

  乔桥倒是不懂来晚了和先喝一杯之间什么关联,只不过这杯酒长得实在好看。

  乔桥看着面前那杯色彩绚丽的深蓝色液体,眼睛一亮,抗拒不了亮晶晶的诱惑,拿起来就兴致勃勃地想尝尝看。

  结果还没进嘴就被蒋元洲伸过来的手给拦住了,乔桥抬眼看过去。

  “乔哥感冒不是还没好吗?”蒋元洲冲旁边的服务生招了招手,要了杯度数低的换给乔桥,低声说:“那杯度数太高了,喝这杯吧。”

  乔桥垂头看了眼蒋元洲那杯红色的、让人不禁想起某种粘腻液体的酒,立刻很嫌弃地说:“不要,我不喜欢这个。”

  边上人看着都快乐死了,全都坐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然而蒋元洲没有让他们如意,蒋元洲把乔桥手里的酒抢了过来,直接倒进了自己杯子里,然后赶在乔桥生气前对乔桥说:“这杯放了这么久,肯定有人喝过了,不干净,我再去帮乔哥重新调一杯。”

  蒋元洲站起来往吧台那边走过去,乔桥也很好奇蒋元洲要怎么调,站起来小尾巴似的跟了过去。

  众人视线愣愣的望过去。看见蒋元洲竟然真走进了吧台,跟调酒师说了句什么,调酒师就让开了位置,过了大概两分钟,蒋元洲将一杯冰蓝色的酒放在了乔桥面前。

  乔桥趴在吧台上,很近的盯着那杯晶莹剔透的液体看了半天,又凑过去嗅了嗅,才端起来试着抿了一小口。

  乔桥很惊喜地笑了起来:“好喝!”

  蒋元洲也笑了。

  回来的路上,蒋元洲又顺手拿了点儿糕点,等乔桥坐下后放到了他面前,低声跟乔桥说:“吃点儿东西,只喝酒会胃痛。”

  乔桥正端着那杯酒小口小口地喝,只能分出一点儿心思来,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元洲。”坐在旁边的男生看得很懵,眼神示意着瞥了眼乔桥,问:“你这是.......”

  蒋元洲微微笑了笑,说:“乔哥最近感冒了,吃东西得注意,不能喝太多酒,麻烦大家帮我照顾着点儿。”

  卡座上还是刚刚那一圈人,但这会儿大家都突然变得安静。

  蒋元洲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陪乔桥玩了会儿,就把乔桥交给了自己的几个好兄弟,自己过去招待其他朋友去了。

  因为蒋元洲的态度,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这些人都对乔桥态度很友好,没人再没眼力见儿的跑来招惹他。

  乔桥把那杯酒端在手上,过一会儿就低头喝一口,蒋元洲的几个兄弟都知道这杯肯定没什么酒精含量,也没拦着,很快一杯酒杯喝的见了底。

  喝完了一杯酒的乔桥打了个酒嗝儿,放下都已经被他的手捂热了的酒杯,窝进沙发里,呆呆地听了会儿台上唱歌,脸渐渐泛了红。

  乔桥觉得很闷。

  浑身因为酒精的作用发热,鼻尖上不禁洇出了一点儿汗,脑子开始晕了起来。

  面前的酒已经喝完了,蒋元洲的兄弟给乔桥倒了杯水,但乔桥不想喝水。

  在沙发上来回换了几个坐姿,乔桥终于坐不住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便寻了个去厕所的借口,就往卡座外面走出去。

  乔桥迷迷糊糊地在包厢里到处乱逛,刚走去吧台找调酒师又拿了杯酒,就很巧的碰见了贺俊文,于是乔桥跟着贺俊文去了他们那桌。

  桌上坐的都是熟人。乔桥班上的何宇和那几个一直跟乔桥不对付的男生,还有几个在学校里见过的有点熟悉的面孔。

  大家注视着乔桥在他们这儿坐下,全程没人开口说话,连一向爱讽刺乔桥的何宇都格外安静地坐在那儿,没像之前那样找麻烦。

  乔桥奇怪地瞥了何宇一眼。

  何宇浑身绷紧,差点就要借口离开,好在乔桥很快就又收回了视线,何宇和他身边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桥不知道,包括何宇在内的几个人最近其实一直都处在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因为前段时间以为蒋元洲和乔桥闹翻,他们几个是跳得最高的,觉得反正没什么顾及了,什么难听话都往外说。

  结果形势突变,蒋元洲好像不仅没跟乔桥闹翻,还很离奇地走得越来越近了。

  之前乔桥一直没去学校,他们还能自欺欺人。可这次在生日聚会上,蒋元洲又是留座位又是下去接,还亲自跑去给乔桥调酒,态度已经摆得明显得不能明显了。

  他们不慌神才怪了。

  乔桥才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中途接了通乔安然打来的电话,就一边等着突然说要来找他的乔安然,一边跟贺俊文聊天,不知不觉就又喝完了一杯酒。

  因此等蒋元洲再找过来的时候,乔桥已经醉的歪倒在了沙发里。

  “怎么回事?”蒋元洲盯着乔桥通红的脸,看乔桥闭着眼睛,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去,越过贺俊文伸手过去探了探乔桥的额头。

  贺俊文见状赶紧站起来,让出位置,也有点茫然地说:“不知道啊,乔哥刚才就只喝了杯鸡尾酒......”

  蒋元洲坐过去,低头凑过去喊:“乔哥?”

  “乔哥,乔哥?”蒋元洲又试探着叫了几声,摸了摸乔桥的脸,低声喊:“乔乔。”

  乔桥没什么反应,闭着眼睛,像是已经完全睡熟了。

  蒋元洲屏住呼吸,托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把乔桥扶起来。

  乔桥浑身软趴趴的,没有骨头似的,一扶起来就朝又蒋元洲歪倒过来,同时扑过来的还有一股香香软软的气味。

  蒋元洲扶人的动作顿了顿。

  乔桥一点儿都不知道有人在搬他,咂了咂嘴,脑袋搭在蒋元洲肩膀上,似乎觉得很舒服,还拿脸蹭了蹭。

  蒋元洲整个人僵住。

  贺俊文见蒋元洲愣在那儿半天不动,疑惑的叫了蒋元洲一声,也伸出手想帮忙扶。

  “不用,我来。”回过神的蒋元洲推开贺俊文的手,低下头把乔桥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脖子。

  因为这个姿势,鼻息间能嗅到的乔桥身上那股软得发奶的气息更浓了。

  蒋元洲揽住乔桥的腰站起来,手脚莫名有点发软,抬眼看见面前的贺俊文,才稳住呼吸定了定神,说:“我送乔哥回去,如果有人找我就帮我说一声。”

  贺俊文赶忙说:“不用麻烦蒋哥你了,我去送就——”

  “不用。”蒋元洲看向贺俊文,第二次拒绝了:“我去送。”

  贺俊文看着蒋元洲远去的背影,回想起蒋元洲刚刚跟他说话时,眼神里带着的敌意,有点莫名的挠了挠头。

  “谁送不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