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重生后我富可敌国>第83章 失望

  太医院的院使周正就在宴会上,过来得很快。

  先是给老皇帝把脉,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施针,老皇帝那手表上的滴滴声终于安静下来了。

  “陛下,您这是急火攻心,待臣给您开一副舒心汤,喝上一剂便可。”周正犹犹豫豫的,“不过这病症,还请陛下多宽心。”

  意思就是说这病存粹就是让人给气出来的。

  老皇帝叹息一声,他又如何不知,方才只是感觉被气得有些胸闷,往常上朝的时候,被大臣气狠了,也会有这种症状,但是一般下朝之后,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能缓解不少。

  于是都懒得叫御医过来。

  可是没想到,今天是刚有症状,这手表就发出了警报声。

  想到这,他看向祁秋年的目光,是越发的慈爱。

  瞧瞧,别人家的孩子,都能顾及他这个老头子的身体,偏偏自己真心疼爱过的儿子,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糟心的事儿。

  简直是要气死他了。

  想到这,老皇帝就更想叹息了,他的父皇去得早,导致他即位时间也早,虽然和皇后没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之后的孩子都是过了好几年才出生的。

  但是,他今天都六十岁了,其他皇子的年岁也不轻了,对帝位有想法,他可以接受,但盼着把他这个老父亲气死,他属实接受无能。

  被通知过来的大臣,见晏云耀跪着,陛下又是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也都跟着跪了,噤若寒蝉。

  天大的急事,都急不过陛下的身体。

  硬是等着周正开的舒心汤送来,喝了之后才能谈正事。

  不是老皇帝不看中建渝州府的水患问题,他也怕他自己等会儿又要被人气死。

  祁秋年也担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给老皇帝送了一把异能。

  老皇帝喝下汤药,瞬间就感觉胸口堵着那块畅通了,顺口表扬了周正一句,“爱卿今日开的汤药不错,效果立竿见影。”

  周正还愣了一下,但陛下也没吃过别的药,只当是今天的诊治及时,汤药送来也及时。

  他拱手,“这药剂,陛下还可以多喝两剂,巩固一下。”

  老皇帝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接下来要谈正事了,祁秋年也准备告辞,毕竟他没有实权,也没有个正经的官职,唯一的官职还是在工部挂了个闲职,如今这事,事关重大,他未必适合听。

  但老皇帝却亲自发话,让他留下,他也只好听命。

  顺便,祁秋年自己也想知道,后续会如何处理,这晏云耀到底能不能得到惩罚。

  这回,证据虽然不全,但也很有指向性了,这次的事情,跟以往那些小打小闹可不一样,如果不是他修补了危险地段,这次可真就生灵涂炭了。

  伍锦的奏折,在几个大臣之间来回传阅,大臣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去年北方才发生旱灾,今天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可没想到建渝州府又发生了水患。

  傅正卿,“依老臣之见,这水患没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现在要做的两件最紧要的事情,一来是防止水利溃堤,二来,是灾后如何预防疫病,如何重建家园。”

  至于第三点,那就是将贪墨工程款的官员抓起来,严加拷打,找出幕后主使。

  虽然他们看到三皇子跪在这里,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他们心里也有数了。

  但终究是要讲究一个证据的。

  老皇帝点点头,“先前渊贤派人去建渝州府培育水稻,误打误撞的,修补了大部分的水利,用的是水泥,水泥坚固,应当暂时没有溃堤的风险,只需要将溃堤的部分修补好便是。”

  傅正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侯爷可有什么见解?”

  祁秋年本就是个凑热闹的,但是被点名了,他也不好什么都不说。

  “修补的事情,不难,难的是预防灾后疫病,臣方才也琢磨了一下,时下的疫病无非就是那几种,不若先从各地调配一批可能用得上的药材,另外,让百姓远离脏水污水,入口的水也要烧开再喝,或者,也能用生石灰,在房屋周边,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杀菌处理,最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祁秋年回忆着后世处理疫情的办法,“如果一旦发现有人发热,腹痛等症状,不管是不是疫病,一定要先将人隔离,单独治疗,与他有过接触的,也尽量分配到另外的地方隔离,避免早期被传染上,还没有症状,却已经带病,再次传染给他人。另外,医护人员也要做到防护,用多层的棉布,捂住口鼻,避免手足口传染。”

  周正这个老御医在一旁听着,不住的点头,“小侯爷说得十分又道理,若是从根源上就杜绝疫病的发生,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小侯爷看似很有经验啊。”

  祁秋年勾了勾嘴角,“不过是家乡曾经的防疫方式罢了,我也是拾人牙慧。”

  其实上辈子,只小规模发生了一场疫病,刚好他也被晏云耀派过去了,及时发现,处理得也很及时,没发生扩散,及时控制住了。

  但这辈子,有了变数,还是提前预防比较好。

  老皇帝:“周正,你从太医院派几个人去建渝州府协助防疫工作。”

  “遵旨。”周正躬身,又道:“还请小侯爷稍后将您家乡的防疫工作的细节,再与老夫细说一下,老夫需要记录成册。”

  “这是自然。”祁秋年也回礼,“这是身为大晋百姓应当做的事情,臣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暗戳戳的拍了个马屁,老皇帝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防疫工作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修补水利的工作,以及探查贪污案的工作了。

  傅正卿自愿请旨前往建渝州府,毕竟这事情涉及到了皇子,其他的大臣未必站得住脚,也未必敢去判那个案。

  说不准,还会被截杀。

  他傅正卿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大晋以左为尊,他这个左相,除了那些公爵,在朝堂上,就数他的官最大了。

  老皇帝顾念到他年纪也不轻了,毕竟是皇后的亲哥哥,年岁也跟他差不多了,然后又给他派了几个,相对来说年轻一点的大臣,去辅佐他。

  傅正卿也没拒绝,随后又问祁秋年,“小侯爷,你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那意思,就差直接问祁秋年要不要一同去一趟建渝州府了。

  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啊。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祁秋年的那个脑袋保准摇得比拨浪鼓还快,除了复仇和做生意,他本质上就是一条咸鱼。

  而且之前经历过奔波,或者说是经历过颠簸,他便再也不想跑远路了,即便是有避震系统,但还是骨头都得抖散架,特别这次还是得快马加鞭地赶路,总不能因为他,耽误行程。

  出远门,至少也要等到水泥路修好了再说吧。

  于是他朝着傅正卿挤眉弄眼的,傅正卿假装看不见。

  祁秋年无奈,然后又对着老皇帝,说道:“臣这里确实有个人选可以推荐,臣的部下苏寻安,原就是一位读书人,若非毁了容,科举定然能榜上有名的,之前水稻培育,便是他在建渝州府负责,修筑田坎和修补水利工程,他对此也有了一定的经验,而且在那边还有一队人马可用。”

  咳咳,对不住了兄弟。

  当然了,祁秋年也不是完全没良心,傅正卿学识好,具体好到什么地步,他这个半罐水就不好多评价了,只记得之前晏云澈同他说过,这傅正卿曾经是三元及第的状元。

  文臣的半壁江山。

  苏寻安多半还是要继续科举的,如果能跟着傅正卿学那么一点儿,或者是入了傅正卿的眼,以后官场上怕也能顺畅许多。

  他原还想说,除了苏寻安,他觉得陛下的亲卫伍锦也十分不错,但是晏云耀还在这里,不好暴露伍锦,他就没说出口。

  傅正卿悄悄叹息,这祁秋年,这明明是个有大才之人,却每当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知晓他为人的,是明白他不愿意揽权,不知道的,还以为祁秋年纯粹就是懒,不肯吃苦呢。

  好了,傅正卿也顺利的排除了正确答案。

  老皇帝也考虑了一下,让傅正卿将苏寻安带上,给他安排个职务。

  傅正卿自然遵旨,他也想看看被小侯爷极力推荐的书生,到底有几分本事。

  这事儿,成了。

  还趴伏在地上的晏云耀,那更是后槽牙都咬碎了,又是祁秋年,又是这个祁秋年。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祁秋年为何处处与他作对,处处都要与他过不去?他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个祁秋年?

  祁秋年在心中嗤笑,或许有的人会觉得,这辈子晏云耀最开始并没有主动对付他,他也不应该将上辈子的恩怨,强加到这一世的晏云耀的身上。

  可事情本就不是那么算的,无论是上一世的晏云耀还是这一世的晏云耀,他们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无论他表面上看着多么纯良,他骨子里就是个坏种。

  说得冠冕堂皇一点,哪怕不是为了给他自己报仇,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他也绝不可能让晏云耀成为下一任的皇帝,那将才是一场人间惨剧。

  一个无才又无德,甚至还愚蠢的皇子,偏偏心比天高。

  老皇帝这边还要继续商量一下细节,晏云耀跪趴着往前膝行了两步。

  “父皇,此事儿臣真的不知情,您是了解儿臣的,儿臣性子纯良,定然是底下的人,背着儿臣去做的,儿臣愿将功折罪,同傅大人一起前往建渝州府,查明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

  他从前这么说,仗着老皇帝的宠爱,兴许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可这一年的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类似的事情,都与他这个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还性子纯良?

  明明从前看着是多么听话乖巧的孩子啊,虽然是笨了点,但也不是无可救药,老皇帝完全想不到,他长大后能做出这些事情。

  到底是他从前太纵容了。

  若是真让晏云耀一起去了,到时候怕又是一个替罪羊被推出来。

  他不想赌了,若非是这次祁秋年要去培育水稻,误打误撞的修补了水利,还报告给了他,他又派人加强了修补,这次水患,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又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他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是晏云耀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去动水利工程,建渝州府,数以万计的百姓啊,一个皇子,连百姓的生命都不顾,哎!

  老皇帝这回可能是真的心寒了,他不但驳回了晏云耀的请求,反而让侍卫将晏云耀带下去,囚。禁在皇子府,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任何人进出。

  先前还只是禁足,亲友都还可以去探望他,幕僚,府里的下人,还能继续进出府邸,可操作空间那就大了。

  但囚。禁,便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这一刻,晏云耀几乎是心如死灰,是真正地感受到害怕了。

  被囚。禁,便意味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不对,他心里还有些希望,他还有岳父大人,也就是冯良,还有他的母妃赫皇贵妃,以及承平侯赫家,还有那些妾室的娘家。

  若是他真被囚。禁,这些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定然会帮他想办法的。

  显然老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传令下去,今日皇贵妃衣着形制逾矩,罚禁足三月,不许任何人探视。”

  这次不光是晏云耀,就连在场的大臣和祁秋年都震惊了。

  老皇帝其实还真能算得上是一个仁君了,他虽是个端水大师,前朝后宫分不开,但极少有因为前朝的事情,迁怒到妃子身上去的,顶多是冷落,不至于被罚。

  显然这次是真的被气狠了。

  至于冯良,暂时还不动他,毕竟没有证据,但老皇帝必然也不会允许冯良再有任何动作。

  几方人马盯着,料想那冯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除非这右相的官帽他不想要了。

  冯家也是个大世家了,一荣俱荣,冯良也该要为他的家族考虑的。

  至于承平候赫家,除了这个爵位之外,并没有在朝堂上身居要职,族中也没有出挑的人才,只需要谨防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便是。

  祁秋年在这一刻却悟了,大抵不是承平候赫家没有人才,恐怕是老皇帝刻意打压下的结果,只要赫皇贵妃在的一天,赫家就很难出头。

  虽然都是皇子的外家,但承平候赫家和战家的概念是不同的,承平候是世袭的爵位,他们更在乎家族的荣辱兴衰,而不是以百姓或帝王为主。

  战家便不同了,战家是纯臣,只打仗,不揽权。

  老皇帝这一场六十大寿盛大开幕,却草草结束。

  之后本来还有其他的仪式和行程,老皇帝都直接免了,建渝州府的百姓还在受苦,他属实是没有那个心情再继续庆祝了。

  老皇帝这边的异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大臣们的猜想。

  又想到中途被叫走的几个大臣,他们都通过自己的人脉四处去打听。

  可这几个人都是老皇帝的心腹,怎么可能透出任何的口风呢?

  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三皇子晏云耀被囚。禁在皇子府了,还有赫皇贵妃,也被禁足在宫里。

  这两人突然间被陛下惩罚,还是在今天这么一个日子里,就足以让大臣们浮想联翩了。

  祁秋年这边,又去和太医的院使周正商讨了一下防疫工作的细节,然后这才慢摇慢摇地出宫。

  一路上还遇到几个试图打探消息的大臣。

  祁秋年全部都笑着,打太极给推了回去,也没透露半点口风。

  开什么玩笑,若是被三皇子党派知晓建渝州府的事情,万一抢先他们一步,去销毁证据等等。

  那岂不是又要让晏云耀这个东西逃过一劫了?

  祁秋年现在是巴不得老皇帝下一刻就赐死晏云耀,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或许还很艰难。

  即便是晏云耀真的造反,最后也极有可能是被终身囚。禁,或者是被流放,情况好一点,可能只将他贬为庶人。

  到底是虎毒不食子,祁秋年也能理解。

  但只要是晏云耀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机会,不管是被囚。禁在皇子府,还是贬为平民,或者是被流放,他都一定会让晏云耀生不如死。

  他祁秋年,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也从来都没有说让人欺负了还不还手的道理。

  有仇必报,这才是天蝎座的人生信条。

  走到宫门口,他的马车边上,站着一位身着华丽僧袍的帅气和尚,身如修竹,但气质如火。

  祁秋年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他疾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还没回去?”

  晏云澈略微沉声,回答道:“在等你。”

  毕竟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宫宴献礼环节过后,他还有一场祭祀,他也是等到所有祭祀结束之后,才听晏云耀要被囚。禁了,他便猜想,此事一定与祁秋年有关。

  于是便在宫门口等着了。

  祁秋年忍俊不禁,“佛子即便是要等我,怎么不上车?多热的天呢。所以佛子这是在担心我吗?想要在我出宫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我?”

  晏云澈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走吧,上车回府。”

  毕竟是宫门口,人多眼杂。

  回到侯府,大源又来报,“小侯爷,您之前酿造的葡萄酒,应当是可以喝了。”

  祁秋年都差点忘了这一茬了,他还挺爱喝葡萄酒的,空间里也囤了很多,但是他总不好长此以往的,都在空间里拿红酒出来。

  时间长了,人家也会好奇猜想他那些集装箱里面,难不成放的都是红酒吗?

  所以便想着自己酿酒。

  今年的葡萄是他自己栽种的,颗颗饱满,水分充足,也很甜,吃了一部分,给人送了一部分。

  但他有异能加持,产量有些偏高了,所以吃不完的,他都拿来酿成了葡萄酒。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酿造葡萄酒,过程没出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他连忙叫大源,“去给我弄一壶过来,再拿两个杯子。”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一眼晏云澈,“陪我喝两杯?”

  晏云澈的目光里尽是无奈,“小侯爷,你难道又忘了我是出家人?”

  祁秋年啧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不饮酒,其实是不饮荤酒,这葡萄酒,只能算是素酒,纯纯的用葡萄加糖,就这么酿造出来的。”

  祁秋年还特意去查过资料呢。

  晏云澈莞尔,略带了几分调侃的意思,“侯爷还特意去翻典籍查资料了?”

  祁秋年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实话,我还挺爱喝葡萄酒的,平时都没人陪我。”

  之前战止戈能陪他喝点,但战止戈年初就去了西北,到现在都没回来,如今还要负责做羊毛衫的事情,短时间是回不来的。

  然后身边的朋友,晏承安还未成年呢,祁秋年是不可能给他喝酒的。

  再说苏寻安,读书人,在他的刻板印象里,读书人都应该是喜欢饮酒作赋的。

  但苏寻安是个例外,他浅尝一两口可以,但绝对不允许自己多喝。

  所以祁秋年也觉得跟他喝酒没意思。

  再然后就只有晏云澈,结果晏云澈还他妈是个和尚,还是个严谨的和尚。

  他之所以会去查素酒与荤酒,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无聊,又重温了一下西游记的电视剧。

  里面的唐长老可不止一次地喝酒,就提到了荤酒与素酒的概念,他才特意去查了一查。

  晏云澈轻笑一声,“莫要再劝了,于我而言,无论是荤酒还是素酒,那便都是酒,佛家讲究不饮酒,未必是荤素的原因,而是酒会让头脑变得不清醒,故而,可能会作出其他破戒的事情。”

  祁秋年哦了一声,也不失望,他总要学会尊重晏云澈的信仰的。

  按照晏云澈这个性子,恐怕即便是还俗了,在短时间内,也未必能够彻底的抛开那些清规戒律。

  人生还很漫长,他和晏云澈,总会有一起饮酒赏月的时光。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口嗨了一下。

  【其他破戒的事情?色戒吗?酒后乱性?可酒后乱性,那就是原本就有那个意思的两个人,喝点小酒作掩护。】

  晏云澈:“......”这句话,他其实很难不赞同。

  寻常的夫妻,晚间对酌两杯,情意绵绵......

  罢了,他一个出家人,想这些干什么?

  阿弥陀佛。

  大源很快送来了一壶葡萄酒和一只高脚水晶杯,然后又给晏云澈上了一壶凉茶。

  祁秋年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又拿起自己的红酒杯与他碰了一下,“这下可以陪我喝了吧?”

  晏云澈带笑,喝了杯中的凉茶,然后道:“侯爷今天的兴致不错,在寿宴上还没喝够吗?”

  祁秋年摆摆手,“虽然你们皇宫里的酒都是好酒,但是对我来说,也就那样,不过如此。”

  他嘬了一口自己亲手酿造的葡萄酒,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像一只小猫儿似的,与在屋檐下打盹儿的煤球,和煤球的两个逆子,瞧着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时之间,晏云澈都分不出究竟是宠似主人,还是主人似宠物。

  祁秋年还在品味着他的葡萄,生长的时候经过木系异能的温养,品质特别好,酿造出来的酒,虽然不如那些老酒来得醇厚,但多了一股来自水果的清香,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咂巴着小嘴说道,“明年可以多酿一点了,到时候放家里慢慢喝。”

  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盯着晏云澈的眼睛说的,似乎就差直接问,明年能不能与他一起喝酒了。

  晏云澈带着笑意,略微颔首。

  祁秋年顿时一乐,眼睛都亮了,但还是要故作矜持,“到明年再说吧,现在还是说正事吧。”

  他把今天在宫宴后花园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晏云澈交代了一下。

  晏云澈很敏锐,一听就知道和晏云耀脱不了关系。

  他想了想,“说到此事的症结,怕是要找到当年贪污案的真相,才能顺藤摸瓜。”

  即便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背后之人是晏云耀,哪怕是陛下心里也有数了。

  但是证据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将一个皇子治罪。

  当年的贪污案,是仇恩的父亲,一个户部的小官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仇恩的父亲’畏罪自尽‘。

  之后,仇恩的全家都被流放,只有仇恩在半路假死脱身,换了个新的身份。

  这些晏云澈都不知道,祁秋年也没跟晏云澈说过,毕竟解释不清楚他是为什么知道的。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之前苏寻安在建渝州府,认识了一个年轻人,是个读书人,似乎有意打探关于水利方面的事情,后来经过暗中调查,发现他可能就与当年的案件有一点关系。”

  晏云澈略微挑了一下眉头,知道祁秋年没完全说实话,不过他也不生气。

  “如今那读书人在何处?”

  祁秋年回答说:“这次苏寻安送水稻进京,那年轻人也跟着一同进京了,这段时间应当和苏寻安有过接触。”

  说到这儿,他又赶紧叫来的大源,“你去把苏寻安叫过来,低调一点。”

  大源腿脚利索,干脆驾了马车去接。

  苏寻安来得很快,祁秋年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打眼一看,苏寻安脸上的疤居然淡了不少。

  晏云澈也注意到了,苏寻安脸上的伤疤淡去,瞧着也是一位俊俏少年郎,幸好苏寻安已经成婚,和妻子感情甚笃,他暗戳戳地想。

  苏寻安见祁秋年在看他的脸,也带上了笑意,“还多亏了侯爷的祛疤膏。”

  这效果是他没想到的。

  祁秋年也笑了笑,“坐吧,喝酒还是喝茶?”

  苏寻安轻笑一声,“我喝茶便是。”

  哪有这大白天就开始喝酒的?

  顿了顿,他又见佛子喝的凉茶,想到凉茶那苦涩的口感,他又道:“劳烦祁兄给我上一杯普通的茶水便是。”

  祁秋年略微有些无语,啧了一声,让大源给他煮了一壶果茶。

  苏寻安眼前一亮,他偏爱甜口的,却不嗜甜,侯爷这里的果茶,就刚好对他的胃口。

  晏云澈:“小侯爷倒是对朋友的喜好,都了解得透彻。”

  这话怎么带着一股酸味儿?祁秋年一阵暗爽,这是不是代表晏云澈在吃醋?

  虽然这个吃醋这两个字跟晏云澈十分的不搭调,嘿嘿,嘿嘿。

  好了,还是说回正事。

  祁秋年又把今**堂上的事情和陛下的决断,给苏寻安说了一下。

  然后他才道:“抱歉,寻安,你才刚回来不久,这次又要辛苦你去建渝州府跑一趟了,不过这次有傅正卿傅大人领头,你只需要在从旁协助一二便是。”

  苏寻安几乎是瞬间就理解到了祁秋年的好意。

  这次出行虽然会有一定的危险,但这是明眼人都能见到的功劳。

  如果提前在陛下面前露了脸,以后的仕途必然会顺畅一些,而且,说不定,他也能借此沉冤得雪,恢复功名,重新参加科举。

  更何况还有傅正卿,他向来就佩服傅正卿的为人和学识,能一起共事,哪怕他只是个下属,他必然也会受益良多。

  苏寻安也没再谢来谢去的,说多了是虚的,且看日后的行动,他只道:“寻安的妻女便再次交托给祁兄了。”

  祁秋年也拍胸口抱枕,“你也放心,弟妹和小侄女儿在京城,我定然会护他们周全。”

  他干脆给苏寻安那边拨了四个护院过去,还是小心为上了。

  苏寻安这次才道了谢,然后又说起了仇恩。

  仇恩之前来找过他几次,基本都是闲聊,聊策论,聊时政。

  正值盛夏,宅子里桂花飘香。

  那仇恩便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几次他院子里的桂花很香。

  苏寻安和祁秋年心里就有数,当年另外一部分的证据,就埋在那棵桂花树下。

  当初,那账本,就是祁秋年给苏寻安的诚意,苏寻安看过之后,又埋了回去。

  但苏寻安这会儿可不敢暴露给仇恩,甚至一句话便稳住了仇恩。

  他只跟仇恩说来,那棵树,从一直从他们住进来就一直在那里,也无人动过,他瞧着好看,也不准备把它挖掉。

  那仇恩自然就相信,那证据就还在树下埋着呢。

  晏云澈对这件事情一知半解,只从苏寻安心里读到一些信息。

  这倒是有趣了,他在祁秋年这里读不到的信息,到了苏寻安那边,居然能读出一部分了。

  不过他也没戳穿,毕竟是这苏寻安也是个苦命人,他和祁秋年都与晏云耀有仇罢了,如今也只是多了个仇恩。

  他道:“这次你要同傅大人一同前往建渝州府,或许可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位仇恩,仇恩若是真的与当年那桩贪污案有关,是那起贪污案的受害者,那他就是人证,说不定会去找傅正卿申冤。”

  要说这朝堂上,涉及到皇子的案件,其他的大官未必敢受理,但是傅正卿就不一定了。

  他是陛下的心腹纯臣,人品自然也没有问题的。

  且此次贪污案牵连甚广,在仇恩能拿出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傅正卿肯定会秉公处理。

  而那个仇恩,与其找祁秋年这个没有实权的侯爷,还不如一步到位。

  苏寻安也是这个意思,“也是巧了,我约了他一同学习侯爷先前刊印的诗集,就在今夜,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将消息透露给他。”

  祁秋年点点头,“不过你也要小心,那仇恩背负血海深仇,能耐心地在你身边潜伏这么久,心思定然不可小觑,别掉以轻心,让他发现端倪。”

  虽然他们是在帮他,但打草惊蛇,万一又把人给吓走了,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事儿。

  苏寻安自然知晓,他也不是个蠢人。

  “我只需要说建渝州府又再次发生了水患,我要回去处理水稻的后续,而傅正卿大人则是去负责修补水利的。”

  至于贪不贪污案的,那就不必说出口了。

  这事情,也不该是他这个小侯爷的幕僚会透露给一个外人知道的消息。

  话说一半,聪明人自然就会理解。

  几人又再商量了一下细节。

  祁秋年:“这次你去建渝州府,还是将电报机给带上吧,万一有紧急情况,你也好通知我,记住还是每晚亥时,若无事,就是三天一通平安信。”

  能直接将电报机这种令人惊骇的东西在佛子面前说出来,苏寻安看了看祁秋年,又看了看佛子。

  心里咯噔一声,某些事情拨云见日,旋即他又在心里笑出了声儿。

  这天底下,恐怕没有谁的胆子能比得上祁秋年了,居然连佛子都敢爱慕。

  看如今这情况,这佛子也未必守住了初心。

  不过,他也叹息,祁秋年这条路,肯定走得会很艰难。

  晏云澈:“……”罢了,这祁秋年对他的态度太明显了,苏寻安能看得出来,也不奇怪了。

  至于苏寻安觉得这条路艰难,晏云澈不敢苟同。

  苏寻安一个没注意,喝了半壶果茶,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

  “如此,寻安现在便回去收拾行礼了。”

  顺便还要接待即将到来的仇恩。

  出发去建渝州府,宜早不宜迟,恐怕傅正卿过会儿就得派人来通知,应该是明天早上就得出发。

  祁秋年便没拦着他,此行有危险,虽然晏云耀被囚。禁了,但他皇子府外面,还有那么多的爪牙,建渝州府的事情,瞒得过一天,但不可能瞒得到案情查完。

  等到那些人反应过来,暗杀,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参与过这一桩贪污案的,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个死的下场。

  祁秋年又差人叫来了暗一。

  暗一前段时期被祁秋年派去庄子上暗查了,还真让他找到了晏云耀’丢失‘的一部分粮种,不过那部分是本来就腐坏的。

  暗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让别人从侯爷的庄子上找到了丢失的粮种,必然会出大问题,当即就将那些腐坏的木薯给烧成了黑炭。

  结果,他也是没想到,小侯爷居然直接在朝堂上将事情给解决了,根本用不上晏云耀带人去搜查证据。

  还是侯爷更厉害,暗一特别佩服。

  “暗一,你这次跟着苏寻安一同去建渝州府,保护他的安全。”

  暗一已经将侯府当成了他的家,祁秋年便是他唯一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他自然遵从。

  “那我现在就去回去收拾行李。”

  祁秋年说道,“也不用着急,这次你扮做苏寻安的随从就好。”

  扮成随从,那就是不需要藏在黑暗中做暗卫了。

  谁又想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呢?

  这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苏寻安也站起身,对着暗一拱了拱手,“此次,就辛苦兄弟与我一起跑一遭了。”

  暗一回礼,“苏先生客气了。”

  在他的阶级观念里,他和苏寻安都是在为小侯爷办事呢,自然应该尽心尽力。

  苏寻安和暗一都忙活去了。

  祁秋年喝着酒,略微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晏云澈看得可乐,“又在叹什么气,事情不都安排下去了。”

  祁秋年又叹息一声,“这世界总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乱臣贼子。”

  但这件事情是无可避免的,哪怕是在高科技发达的后世,那些当官的也不可能个个都清正廉明,每年都能查到各种贪污案。

  晏云澈知晓他心地善良,可这世界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面。

  他rua了一把祁秋年的脑袋,“不要想太多,做好自己便是。”

  祁秋年哼唧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还是会生气罢了。

  不过有晏云澈陪着,又想到这次晏云耀可能真的要栽了,他心里便舒畅了许多,一个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自己酿的葡萄酒,糖放得多,适口性特别好,可他却忘了这葡萄酒越是甜,后劲就越大。

  等到晏云澈发现的异常时候,祁秋年已经喝醉了。

  眼睑下方带着微微的薄红,眼睛也湿漉漉的,带着几分迷蒙,看着晏云澈这个出家人的心肝儿都颤动了起来。

  祁秋年这会儿喝多了,脑子也不清醒,“晏云澈,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生辰?”

  晏云澈觉得好笑,“侯爷的生辰不是十月?”

  祁秋年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晏云澈没说什么,去年,祁秋年刻意接近他,他当然要去查祁秋年的背景信息,祁秋年在南安县上了户籍,户籍上就有祁秋年的生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