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真的是绵星绮月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绵星绮月真是Dita?!

  诸伏景光皱眉看着红眸女人从他面前经过,略过幼驯染,又将枪口指向黑麦威士忌。

  大脑开始自动分析她身上的细节。

  黑色风衣外套,内里黑色毛衣裙,黑色长筒靴,确实是组织的标志性颜色。

  但这似乎是临时更换的衣服,仔细看并不完全合身。

  湿漉漉的黑色长卷发随意披散着,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咸腥的海水味道,这让诸伏景光想起之前他们获知的信息:Dita坠海了。

  坠海。

  湛蓝色的猫眼轻轻一眨,压下快要外露的情绪——哪怕此刻明确了绵星绮月的身份,但几年的同期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担心。

  更何况,看她面色苍白无血,举枪时,右胳膊抬起来带着细微的颤抖,并且坚持不长时间,再加上刚才进门前酒吧调酒师的话……

  她身上有伤,大概率是在右肩膀处。

  真是胡来!

  受伤坠海,还不赶紧去处理伤口!

  诸伏景光呼吸微重,内心谴责着,眼睛却紧盯着红眸女人,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

  虽然还不清楚绵星绮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Dita确实是黑衣组织重要的代号成员,而她偏偏还是他和zero的同期!

  不管是为了他和zero的身份安全,还是制止绵星绮月这胡来的行为,必要时他都要采取强制措施。

  诸伏景光有举动的那一刻,屋里几个警觉的代号成员都注意到了,并分神投来了一丝关注,包括库拉索、基尔、黑麦。

  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得从口袋里抽手,带出一根捆绑用的塑料绳。

  他并不担心这些塑料同事对他的警惕。

  苏格兰是组织的狙击手,要是被人,哪怕是重要的代号成员,拿枪顶着脑袋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其他人只会小看、嘲笑他。

  所以他此刻有想反击或者制住Dita的行为,非常正常。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突然一愣。

  绵星,不会是故意的吧?

  知道他和zero见到她的那一刻一定会震惊不安,所以才一上来这么对他们?这样,他和zero但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都可以解释为愤怒、不满、疑惑?

  “……”

  不,不能轻易下定论。

  谁知道Dita不揭穿他们的卧底身份是不是另有所图,又或者,这本身就是组织的邪恶计划呢?

  诸伏景光这么想着,手指攥紧塑料绳。

  黑麦·赤井秀一打量着传闻中的Dita,暗自评估对方的危险值。

  脚步虚软无力,肩膀带伤。

  这个组织的神秘人物甫一出场,略显狼狈。

  假意的笑容浮于表面,眼神寒凉,即便拿不稳枪,面对他们这些危险的代号成员,也淡定得似乎有恃无恐。

  苏格兰拿出束缚绳,有准备回击的反应,她丝毫不予理会。

  反而是朗姆的心腹,库拉索。

  虽然没说话,但却站在她身后的位置做防备状,是为了……保护Dita?

  本身能力有待评估,但疑似背景强大,不能轻易为敌。

  赤井秀一做出判定,平淡地道:“我不知道卡尔瓦多斯在哪儿,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拿枪对着我。”

  红眸女人果然又收起了笑容,连敷衍都很敷衍,并且冷漠地瞥他一眼:“我管你喜不喜欢。”

  赤井秀一:“……”

  这呛人的态度倒是与之前在内网上聊天时表现的一样。

  而在场心理最受冲击的降谷零,反而在旁观红眸女人这一连串的行为中,逐渐平复了心绪——说平复不太恰当,强行压制更好。

  理智在分析绵星绮月就是Dita的利弊与风险,情感如干草遇火星,燃起熊熊烈火,烧得他爱恨如焚。

  半垂的眼眸在暖色灯的映照下,显现出暗色深沉的灰紫色,当女人慢悠悠地踱步回他的面前,他冷笑着问:“到我了吗?”

  “看来你是打算自己说,波本先生?”红眸女人挑了挑眉,“不会还是'不知道'吧。”

  虚假的笑容、淡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让她整个人像是撕裂又拼贴在一起的剪切画。

  大概是为了以示公平,她费力抬起右手,枪口即将抵到金发男人的脑袋上。

  波本、先生。

  降谷零没有动,微垂着眼,凝视她毫无动摇的双眼。

  她也曾攀附在他身上,一声声叫着“公安先生”,挑衅、求饶、无意识的呢喃……

  甚至昨晚他还对她开玩笑道:“你这样叫我,总让我有种职务犯罪的错觉。”

  当时她刚缓过高峰的缺氧反应,颤动得停不下来,潮红着脸,双眸含泪,大喘着气控诉他:“可你就是在欺负我……”

  她让他情动。

  可是现在,他从她的神情中寻不到一丝真实的情绪变化,她强烈的目的性在于找卡尔瓦多斯,对他、对他们,极尽冷漠敷衍,神色恹恹,似乎如果不是必要,根本不想跟他们废话。

  H&K·P7M8的枪口即将碰上浅金色的发梢。

  是降谷零最熟悉不过的公安配枪。

  “……”

  在众人无声的观望下,金发男人突然一声轻笑,闪电般出手,一秒卸掉Dita的枪。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武器易主。

  诸伏景光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塑料绳被男人迅速抽走,宛如发出攻击的蛇一样,灵活地缠绕上红眸女人的右手腕,自动成结。

  “!”

  库拉索几乎在同时举枪,发出警告:“波本,放开她。”

  诸伏景光立刻站起身,神经紧张地盯着他们的对峙。

  黑麦威士忌也紧绷起身体。

  其他人哪怕搞不清楚状况,也条件反射地警备起来。

  屋内的氛围瞬间变得格外凝重。

  然而视线中心的金发男人却置若罔闻。

  他兀自检查了P7M8,不屑地嗤笑一声:“一颗子弹都没有。”

  同样视线中心的绮月:“……”

  降谷零,不……波本果然不好对付。

  黑色的绳索牢牢圈着她的右手腕,另一端被拽在波本手里。说是在束缚她,她左手还自由着,说不是,又好像不对。

  所以她现在要做出什么反应?

  肩膀的伤让她无法长时间抬胳膊,绮月干脆放下手,木着脸看向金发男人。

  “你要做什么?”她淡淡地问。

  “我只是觉得,Dita小姐不会正确问问题呢。”

  波本勾着一侧嘴角,慢条斯理地答道,灰紫色眼眸回视着她,内里满是恶劣的笑意,手指刻意放慢操作,当着她的面把P7M8拆了。

  枪身、弹夹、各种零件“噼里啪啦”“叮呤咣啷”的往地上掉。

  绮月眼睁睁看着她的配枪被五马分尸,沉默了两秒:“……”

  这是泄愤吧?

  这一定是迁怒。

  库拉索盯着波本和Dita,让基尔赶紧去联系琴酒和贝尔摩德。

  她看出波本并没有要挟持Dita的意思,但组织这些人,一个个心狠手辣又记仇,波本被从未见过面的Dita拿枪指着,恼怒是正常的。

  “波本,”库拉索隐晦地点出Dita的身份很重要,提醒道,“Dita做事有原因,你不能伤她。”

  “是吗。”波本微眯眼,抬起手里的绳端,用手掌一圈、一圈地缠绕,“那请问Dita小姐,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两人之间的绳索慢慢由松弛变得紧绷,如同波本温声礼貌的询问之下,暗藏的咄咄逼人。

  绮月无视了来自对方的压迫感,不耐烦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卡尔瓦多斯在哪里就可以了,别那么多废话。”

  身为Dita的她,可以我行我素,不用顾忌所谓的朋友和同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装什么好人、好警察。

  面对女人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波本手上动作一顿,再开口时,声线陡然变冷,撕破那些温和的表象,直言问道:“可是我想知道,这屋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你要找卡尔瓦多斯,上来就问我们三个呢?”

  说着,绷直的黑绳开始拉扯她的右手,强硬地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然而这次绮月没有回答,左手翻转,露出藏在衣袖内的小刀,一刀下去,割断塑料绳后,转身就走!

  库拉索愣了一下,在Dita面无表情路过她身边时,皱眉问道:“你要去哪儿?”

  “继续找。”

  基尔恰巧拿着手机回来,见状说道:“琴酒快到了……”

  红眸女人理都没理她,踩着虚浮的脚步一刻不停得向门外走去,找人寻仇的架势毫不掩饰。

  她细白的手腕上还圈着黑色的绳结,却已经没有线绳牵引,仿佛就此寓意着某段关系的决裂。

  “……”

  波本松手扔下剩余的黑色绳索,望着女人果绝无情的倩影,眼眸沉暗,俊美混血的面容扭曲了一瞬,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竟看不出绵星绮月刚才是不是在表演伪装。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她吗?

  “嘶!”

  作为旁观者的基安蒂直到此刻才抽了口冷气,带着疑惑、兴奋和看好戏,叽叽咕咕得戳搭档科恩。

  “Dita受什么刺激了?我还以为她脾气挺好,没想到刚才那么吓人,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是很奇怪,”科恩问库拉索,“她为什么急着找卡尔瓦多斯?”

  赤井秀一也一直在思索如何获取有关Dita的情报,于是趁机附和道:“既然Dita都回来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吧?”

  库拉索有些头疼,她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等琴酒到了再……”

  话音未落,一直在前面放风的酒吧调酒师欲哭无泪地跑进来,“库拉索大人,你快去看看吧!Dita大人到处找人,都闯了好几个包间了!”

  库拉索:“……”

  基尔心想,跟着Dita或许能更快得知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她状似担忧地提醒道:“Dita身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再让她这么胡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没法跟琴酒和贝尔摩德交代。”

  库拉索点点头,道:“那就你、基安蒂、科恩……等等,波本!”

  注意到金发男人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库拉索立刻叫停:“你不能走出这个房间。”

  “琴酒不是这么说的吧?”

  波本平静地反驳道,所有已知情报在大脑中快速勾结成一张网,网落住最有可能的结果。

  “他说的应该是:在他、贝尔摩德和Dita回来之前,我、苏格兰和黑麦不允许走出这个房间吧?只是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毫不客气地嗤笑道:“至于理由,八成是还怀疑我们其中有卧底?”

  见库拉索不言不语,波本更加肯定自己的推理。

  “哦,这其中本应该还有卡尔瓦多斯,但因为贝尔摩德信任他,所以叫着他一起去接应Dita。”

  “但以Dita这疯狂找卡尔瓦多斯的态度来看……显然这种选择出现了差错。”

  唇畔弯起讽刺的弧度,波本恶意地笑道:“Dita身上的伤就是来自卡尔瓦多斯吧。”

  “什么?这怎么可能!”基安蒂不可置信地叫道,“卡尔瓦多斯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科恩难得多说了几句,沉声道:“这只是你的猜测,波本。我们认识卡尔瓦多斯好多年了……”

  “那又怎样,”黑麦威士忌平淡地道,“加拿大威士忌不也是组织十几年的老人。”

  科恩顿时无言以对。

  基尔抿着唇,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死死扣着手心。

  “既然如此,”波本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摊手,“我们跟着Dita把卡尔瓦多斯找到,问问不就好了?卡尔瓦多斯应该就被关在这里?”

  最后一句是在问库拉索。

  银发女人沉吟思索,异色瞳不断打量着跟她同为情报组的波本威士忌,突然道:“你好像很着急,波本。”

  “啊,我当然着急。”金发男人阴阳怪气地道,“毕竟我们被怀疑成老鼠了啊,还在这里浪费了一整晚的时间,我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啧,又是什么……”

  他撩了下头发,紫灰色的眼眸在碎发阴影中染上诡谲的兴奋,缓缓露出一个灿烂的嗜血笑容,语调变得古怪轻柔起来。

  “竟然让Dita小姐那么冷漠无情。”

  “……”

  基安蒂抱着狙击枪靠近自家搭档,搓着胳膊,咬牙低声道:“这个恶狼绝对盯上Dita了!就因为Dita怀疑他、刚才还无视他!真是个疯子!”

  不光基安蒂这么认为,看到波本那张恶人颜,除了苏格兰以外的其他人,都以为是这样的。

  库拉索为此发出言辞郑重的警告:“波本,Dita不是你能碰的人。”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她的态度是事出有因。”

  “你放心,”波本不疾不徐地挽起袖口,戴上白手套,笑容真诚地说道,“我不会伤害Dita的。”

  “……你最好是。”看他一副要算账的样子,库拉索压根不信,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别让Dita乱来,只能扔下一句话,转身去找人。

  金发男人松松领结,施施然跟在后面,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离他几步远。

  黑麦无意间瞥见苏格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脚步一顿,疑惑问:“怎么了?”

  留着胡渣的猫眼男人看他一眼,叹息道:“我们不会被连累吧?”

  对这个性情相对温和的狙击手,黑麦的态度还算可以,好心地道:“波本对女人一向可以,应该就是吓唬吓唬人,琴酒最多找波本麻烦,不至于因为这个牵累我们。”

  苏格兰·诸伏景光:“……”

  可是他真的好担心。

  万一zero控制不住……

  把卡尔瓦多斯当场打死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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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我知道某人要疯,没关系,我比他更疯就行了:)(某种实用的防身技巧)

  零零:(我可爱的女孩儿没了!)(对她下不去手)迁怒配枪,迁怒绳索,找卡尔瓦多斯算账!

  景光:(我绳呢?)(沧桑)(心累)只有我明白真相/到底该不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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