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和葬礼很相称。

  太宰治驱车行驶在山路上,望着天边快要压到地面的暗沉云层,如此想道。

  葬礼在死者的家中举行,太宰治是最晚到来的,这时留在别墅内的宾客已经不多,死者的遗孀正和要离去的宾客们说话。

  无聊的应酬,无聊的葬礼。

  太宰治这么想着,拔掉了车钥匙。

  “失礼了,请问是太宰先生吗?”穿着黑色衣裙的女性在这时正好迎过来,说话轻轻的,就像此刻站在树枝上鸣叫的鸟儿,身上还带着芳香,“初次见面,我是竹谷江子。亡夫在世时总和我提起您,说您是他在艺术创作上的知己。我还在想您什么时候会来。”

  “工作上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因此没能第一时间赶来。让夫人等了这么久,万分抱歉。”

  太宰这么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这位竹谷夫人。

  衣服的颜色符合参加葬礼的礼仪,大概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脸蛋的缘故,她在头上戴了顶面纱,从说话时的头部动作来看,她看着的只是他的领带——听说竹谷先生去世前就对自己的夫人有着强烈的控制欲,这栋别墅与其说是他的创作地点不如说是为了夫人而专门挑选的囚笼。

  看来这种控制欲一直到他死后还在束缚着这位女性,说不定他甚至把这条加到了自己的遗嘱里呢。

  太宰充满恶意地想。

  他看了眼竹谷夫人的无名指,那上面带着一枚戒指。猩红的红宝石和白皙的皮肤互相衬托,显得宝石更像一滴浓稠的血。这是这位遗孀身上唯一的首饰。

  太宰治突然觉得很不快。

  “啊,抱歉。”这位遗孀盖住了自己的戒指,“虽然颜色并不适合在葬礼上出现,但是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所以就没有摘下来。”

  “不,我只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感觉有些烦闷罢了。”太宰说。

  “说的也是呢,从早上开始气温就有些低。”她转身朝别墅方向走去,“请随我来吧,太宰先生,我在里面准备好了热茶,对舒缓心神很有效。”

  太宰治跟在她的身后,从他的角度无需低头就能看到这位遗孀纤长的脖颈。

  那上面应该有一条红宝石项链,颜色就和手上的戒指一样浓郁,链子用钻石和白银铸造。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说是葬礼,但死者的尸身并不在别墅的任何一个角落。据说竹谷先生为了激发自己绘画的灵感而大量饮酒,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不顾劝阻,冒着大雨闯入了别墅外的山林中。警察赶到后只搜寻到沾着血迹的衣物碎片,而竹谷先生不知所踪,但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竹谷先生已经凶多吉少。

  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声音更轻了。

  “雨实在太大,我不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功夫就失去了他的踪迹……要是那个时候我稍微坚持一下,不被推开就好了。”她说。

  “这不是夫人的错。”太宰说道。他想多说几句,但不知为何一向灵巧的舌头在此时失去了用武之地。

  或许是因为这位夫人虽然坐在那里,但那淡淡的悲伤并没有束缚住她吧。

  “大家都这么说呢。”遗孀轻轻地笑起来,“虽然明白说出的话语大多不是发自真心,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放松。或许这就是语言的威力吧。我一时不察说了多余的话,请太宰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怎么会。”太宰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说到竹谷先生,听说他在死前仍沉迷于自己的画作,不知道我提出观看这个要求是否有些冒昧呢?”

  “怎么会?我想亡夫也会很开心的。”遗孀站起来,走在前面引路,“请随我来吧,他的画室在这边。”

  出乎意料地,画室里面的画并没有蒙上白布,而是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连画笔都维持着刚使用过的模样,有几支上面还沾着颜料。

  “他一直都在为画画倾注心血,所以我想……至少不要让他的作品被遮盖起来。”她站在门口处说。

  太宰站在一副还未完成的画作前,从这里能从宽大的落地窗处看到被精心打理的花园,各色鲜花正在盛开着,光是想象就能知道当阳光照下来的时候会是怎样艳丽的景色。

  在落地窗前还放着一个画板,上面画着的正是从画板后看去的花园一角和起伏的山林。

  “啊,那是我的作品。”她走过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害怕我一个人在他作画的时候寂寞,所以亡夫有时会教我画画。不过我只是在浪费颜料罢了,做出来的作品并不如他那么好。”

  “怎么会呢?夫人的技巧已经十分熟练了啊。”太宰笑着说。

  不快。

  非常地,不快。

  “多谢夸奖。”

  “说起来,这里的花园还真是漂亮啊。”太宰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就算有仆人的协助,照顾这些鲜花也是很费力的工作吧?”

  “啊,是我的爱好罢了。爱好这种事,就算再怎么累也不会觉得疲倦的。”江子走得更近了些,“每天光是看着鲜花盛开,我的心情就会很愉快。不过因为现在是葬礼,所以今天别墅各处的花瓶里没有放上鲜花,太宰先生要是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我可以为您准备一束。”

  “那真是多谢了。说起来,刚刚在外面和夫人说话的时候闻到了夫人身上的香气,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太宰顿了顿,“啊,虽然说是夸奖,但提到体香这方面果然还是有些……”

  “不,怎么会呢。”她的声音终于提高了一些,“谈论爱好这种事情还是很让人开心的,太宰先生不必拘束。要是您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花园……”

  空中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雷声,天空在几秒钟之内昏暗下来,雨水被风吹着,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江子快步走到开着的窗户前关窗,而太宰伸出手帮了她一把。

  “啊,多谢。”遗孀转过头来,眼睛还是看着他的领带,“那个……太宰先生?”

  太宰治慢慢地把放在窗户上的手拿了下来,江子走出刚刚的禁锢范围,站在了安全距离上。

  “失礼了。”太宰说。

  “……太宰先生是开车来的吧?这种天气行车还是太危险了,不如就在此处过夜吧。要是明天也在下雨,太宰先生可以等雨停了再走。”江子没有接他的话,“家里也有换洗用的衣物,我先去为您准备房间。”

  “啊,那真是太好了。”太宰笑了笑,“我虽然买了意外保险,但是却没有可以信任的受保人呢。要是夫人不收留我,我恐怕只能冒着成为山路冤魂的危险驱车离开了。”

  “如果让客人这么离开的话我会不安的,太宰先生就请先随便逛逛吧。书房也正好在这一层,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用阅读打发时间。”江子略一鞠躬,“我就先离开了。”

  太宰治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书房。

  这里与画室不同,并没有落地窗——连窗户都没有,唯一的光源只有摆在小书桌上的台灯。他拿着台灯穿行在狭窄的过道中间,呼吸里全是书页的味道。

  这里的书几乎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太宰随意打开一本,从里面拿出一枚花瓣做的书签。书桌上留出来的空间不多,但不像是竹谷先生的杰作。看来这座书房是江子的乐园,太宰坐在椅子上时从花瓶里的鲜花上闻到了残留的淡淡香气,放在桌面上的草稿纸上还有着随手画下的涂鸦。

  太宰治盯着那些涂鸦看了一会,抽出下面的纸,在上面画了一模一样的涂鸦,对江子留下的这张进行了替换。

  这里留下的信息太多了。太宰想。

  他能轻而易举地从这些书的种类中推测出主人的爱好——园艺,烹饪还有药品。据说竹谷江子的父母都是医生,对药品感兴趣并不是太让人吃惊的事情。太宰治还在桌子上找到了漂亮的蝴蝶标本,虽然只是装饰,但干净的边框对他而言就像黑暗里的明灯一样清晰。只是不知道出身医生世家的她感兴趣的到底是标本还是蝴蝶呢?

  太宰治觉得是前者。这里有关昆虫的书太少了,远远不及植物的零头,他翻了几下,发现有关于植物的书上都用特殊的方式做了标记。都是很常听到的花卉,比如夹竹桃,又比如铃兰花。

  铃兰啊……倒是和她很相称,纤弱的身躯也会让人想起飘落的樱花,总之……

  在自己离开之前下起大雨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感到很愉快。

  这种愉快在晚餐时更上一层。

  遮面的黑纱已经被取下,用于葬礼的衣服也被换下,变成了更加舒适的款式。太宰将目光放在面前的甜品上,端起来闻了闻。

  “这是夫人的手艺吧?”他问道。

  江子明显愣了一下。

  “啊,是的。太宰先生还真是敏锐呢,一般人都会想到是厨师做的吧?”

  “因为在书房里发现夫人爱读烹饪书,而且厨师似乎不擅长西式。”太宰说,“敏锐什么的算不上,只是太无聊,稍微参观了一下夫人的书房罢了。”

  江子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盘子。

  “是吗?”她轻轻地说。

  “说起来,夫人似乎对医药也有兴趣呢?我也听竹谷君说过,和夫人是在医院里相遇的。”

  “啊,是的,他是我父亲的病人。”江子继续盯着面前的盘子,“不过婚后就很少去医院了,都是我在照顾他。”

  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的。太宰想。

  “可以把盐罐递给我吗?”他问道。

  “诶?啊,好的。”江子站起来,拿着面前的盐罐朝他走来,“是饭菜有些淡了吗?”

  太宰治伸手,却没有去接,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掌心。

  江子飞快地把手抽了出来,盐罐掉在地上,里面的盐粒撒了出来。

  她抓着自己那只被碰过的手,眼睛里有明显的慌乱。

  “太宰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她语无伦次地说,“……请不要这么做……这种事……”

  “不要做……哪种事?”太宰问道。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嘴唇动了动,眼睛也一直看着别处。

  “就是……刚刚那种事。”

  “啊……”太宰露出了歉意的笑,“是我一时激动,冒犯了夫人。不知道该如何赔罪,夫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太宰先生自便吧。”江子说完,飞快地离开了餐厅。

  太宰看着自己的手指,放在了嘴边。

  刚刚的触感……好软啊……

  当晚太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江子在哭,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被乱糟糟的床单吸收。

  一声惊雷让他睁开了眼睛。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雨水冲刷着地面上的一切,等到了雨停,一切就会崭新如初。

  太宰拿起放在床头柜里的手电,推开门来到了走廊上。

  他来到书房,江子正坐在桌子后面,身上穿着睡裙,只披了一件披肩御寒。

  “太宰先生……?”对方站起来,走到桌子前,“为什么突然过来?是……是睡不着吗?”

  “啊……是的。我很怕打雷。”太宰说道。

  他关上门,走了进来。

  对方明显更紧张了。

  “如果睡不着的话……我去厨房给您……”

  “江子小姐。”太宰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一件事情想对江子小姐说。”

  “诶?啊……”对方疑惑地看着他,“您要说什么呢?这么晚了……”

  “是关于竹谷的事情。”

  他强硬的态度让对方意识到这件事情无法拖延,犹豫了一会后,她做出了静静倾听的状态。

  只是由于晚餐时发生的事,她仍靠着背后的桌子,肢体语言也有些紧张。

  “您的父母都是医生,您从小就对医药感兴趣,但由于竹谷的阻扰,您并没能成为一名医生。毕竟照顾一位艺术家,尤其是声名在外,经常为创作不择手段的艺术家,耗费的精力太多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是吗?”太宰靠近她,把手撑在她的身侧,“江子小姐,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就不要继续做出这副样子了。”

  “……您靠得太近了,太宰先生……请不要……”

  对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太宰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里捏着一只注射器。

  “这里面是什么呢?”太宰轻柔地问道,“是夹竹桃,水仙花,还是铃兰呢?”

  他看着那张脸,羞涩和不安飞快地从那上面退去了。对方微微低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你太敏锐了。”她不快地说,“啧,这么聪明的你应该知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雨停了离开才是最好的。”

  果然,娇弱的铃兰连用于培育的水都是剧毒,而满山遍野的樱花,树下得埋着尸骨才美丽。

  “是啊,这是最优解。”太宰说,“但是,但是我无法忍受。您和竹谷在画室里会做什么呢?他会用画笔在您的身上调色么?早上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会有早安吻呢?还有……”

  “恶心死了!怎么,你是想给那个醉鬼报仇吗?”对方想把手抽回来,“今天也是个下雨天啊,无论我们谁死在这里,都是个处理痕迹的好机会。”

  “雨水虽然能洗掉所有的痕迹,但无论如何,尸骨仍静静地躺在山林当中的某处,只要有一块被人发现,江子小姐都必须忍着不快戴上悲伤的面具,扮演竹谷夫人的角色。”太宰无视了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我是来请求成为共犯的。”

  对方张大了嘴巴,露出了“这是个笨蛋吗?”的表情。

  “哈?”

  “我对江子小姐一见钟情了。”太宰飞快地说,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啊啊,真是太冲动了,但是……但是……”

  梦里的江子小姐……真的很美。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考虑一下我吧,江子小姐,就这样放走我您也不会放心的不是吗?就算我许诺了,就算我做出了保证,您在今后的日子里也要担心我会不会一时不察说出我的猜测。竹谷留下的遗产太诱人了,只要有心人有一点点疑心,您就必须打起精神做好战斗的准备。”

  “……”

  “但是如果维持着情人关系呢?那也并不可靠,感情是无法被计算的,喜爱会变成憎恨,而憎恨滋生意外。”太宰继续游说着,“所以,我请求成为您的共犯。您瞧,我的头脑很灵活,仅仅用了半个下午不到的时间就知晓了您做的事,这样灵活的头脑,用来处理尸体也会万无一失的。”

  “……啧。”

  “而且杀掉我也很困难呢,不说男女力量上的差异,仆人那边也很难交代吧?”

  江子盯着他,把握着注射器的手放了下来,上下打量着他。

  “太宰治,22岁,职业是……”

  “真是不巧,现在的我是一位警察。”太宰笑着说,“虽然是因为某个朋友才来做这种工作的,但是这样的身份不更方便吗?而且背叛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呢。”

  “……等雨停了我带你去。”对方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雨停后的早上,以太宰“想要去森林里近距离接触大自然”为借口,两人出了门。

  江子把他带到了一处山洞里。

  “就在这里了。”她厌恶地说,“雨水清洗了大部分的痕迹,但气味无法消除,就算埋起来也会被动物挖出,啧,死了都不让人清净的杂种。”

  “真是刻薄啊,江子小姐。啊,”太宰想了想,“应该是太宰夫人了,啊呀,好期待……”

  “我可没答应过要嫁给你。”对方冷漠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小姐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吧?用化学药剂溶解掉令人起疑的身体部位,然后剩下的……就用工具打碎吧,碎到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程度。”太宰毫不介意地蹲下去查看尸体,“而且能躲过报警后的搜查,小姐果然很有本事呢。”

  他回过头,露出一个意有所指的微笑。

  “所以……把我打晕后抛尸在此这个想法,是不是可以放弃了呢?”

  对方翻了个白眼。

  “……该死的。”她咒骂了一句,丢掉手里的登山杖,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满意了吧?”

  “毒药呢?”

  她瞪着他,把绑在大腿上的药剂瓶拿了下来,丢在一边。

  “小姐……好美丽啊……”

  “……吵死了,快点干活!”对方恼羞成怒,走进山洞里拿出工具,“这附近我做了处理,不会有动物靠近。但是雨水还是太烦了,在药粉还起作用的时候把尸体运回去吧。我又可以用来处理的药剂。”

  “好的。”

  “说起来,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呢?”太宰问道,“让竹谷跑这么远,真是让我惊讶。”

  “我只是喂了点致幻药物,没想到他却趁着大雨跑到了深山里,然后活活冻死了。”江子擦掉脸颊上的脏污,“……我计划了那么多,一个都没用上。”

  “啊呀,但是其实日常的饭食里也有毒吧?”

  对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还真是让人不快啊,你这家伙。”

  “因为竹谷先生还是青壮年,就算因为沉迷创作而疏于锻炼,雨水也能带走大量体温,但就这么死在森林里还是有些奇怪。小姐应该平时就在自己做的甜点里加一些药物吧?嗯……不对,应该是加一些仪器检查不出来的,但是和竹谷服用的药物冲突的东西。”

  “……”

  “哦,对了,为了防止小姐也用同样的手法杀死我。我特地联系了律师哦。”太宰笑眯眯地说,“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但是如果刚和小姐结婚就被杀掉的话,我还是很不甘心的。所以如果死了,我的充满正义感的,以及能一眼看穿真相的同事们,就会把小姐抓到监狱里面去哦。”

  江子一斧头砍在竹谷的脑袋上,一直到把竹谷全部搬回准备好的地下室里,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太宰耐心地等到用完晚餐,等她自己差不多调节好了之后,才凑过去和她说话。

  “你又想干什么?”对方警惕地说,“适可而止吧,你说出的秘密越多,我就越想杀掉你。”

  “嗯嗯,小姐说的是呢,但是我是想……”太宰低下头去,嘴唇在她脸上碰了碰,“我是想,要点报酬的……”

  他伸手去碰她的手,这次没有被躲开。

  “小姐还带着这枚戒指呢……”太宰看着那只无名指,“竹谷真是太讨厌了,明明小姐现在是我的小姐。”

  他把那枚戒指摘了下来,丢到一旁。

  “……只是个戒……啊!”

  江子把手抽回来,疼得直抽冷气。

  在原本是婚戒的地方,多了一圈深深的牙印。

  “你疯了吗?你……”江子不可置信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看着上面的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

  “我当然知道了,我没有婚戒可以给小姐,但是……我也不想让小姐带着那枚戒指。”太宰走上前,紧贴着她,“呐,小姐……我今天做了好多工作,可不可以……”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可不可以,稍微给我一点奖励呢?”他轻轻地说,“我只要一点点,不会太过分的。”

  ……

  果然,江子小姐落泪的时候,和他梦到的一样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集资的番外,这是另外的价钱(小猫擦地jpg)

  以及不要问我省略号里省略了什么,这个就算是另外的价钱也不行的!大家自力更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