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发出笑声,俯头用双手支撑地面,身上突然迸发出强烈妖气,皮肤快速妖化形成灰黑色,后背衣服高高耸起,随即裂开并伸展出一对巨大的蓝黑色翅膀。

  翅膀的细小鳞片散逸,空气中闪烁出无数晶莹的光点。

  刹那呢喃:“……蝴蝶。”

  永远撩起袖子:“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业务了。”

  蝶妖挥手击破昌浩的束缚,轻轻煽动翅膀飞向上空,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拉长的身躯中生长出更多手臂。

  “下去吧!”永远从天而降踩在蝶妖后背上,重重把她压向地面。

  蝶妖轰然坠地,翅膀上的鳞粉飞溅。

  昌浩惨叫:“……不要踩啊!”

  会把无辜人类踩死的啊!

  刹那用衣袖捂住口鼻,眯起眼睛抵挡鳞粉的入侵:“这会控制妖怪的神智。”

  永远也捂着口鼻,踉跄地从蝶妖背上退下来:“吸了有点上头……”

  昌浩马上紧张地询问腾蛇:“红莲你呢?有什么感觉?”

  腾蛇还在用火焰驱赶继续赶来的妖怪:“没有感觉。”

  昌浩庆幸地感慨:“那就太好了。”

  永远退到昌浩身边,倚靠在刹那身上撑住身体:“虽然是蝶妖,但她不是妖灵蝶,气味完全不一样——只不过碰巧是蝶妖而已吗?”

  刹那说:“不要寄希望于‘碰巧’比较好。”

  永远呢喃:“那就是因为妖灵蝶的关系,蝶妖的封印被解开了,于是过来复仇吗?”

  昌浩试图接近蝶妖,腾蛇拉住了他:“别走那么近。”

  昌浩将符咒变化成一条发光绳索捆住蝶妖:“他们已经融合在一起,重新分离开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腾蛇询问:“要换个地方吗?”

  “就在这里吧。”昌浩重新将双手结印,“有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我想不会再有事情来打断我了。”

  “好。”腾蛇挥手将火焰扩大成屏障,隔绝了依然想要冲过来的妖怪群。

  蝶妖忽然抬头露出笑脸,随即面目突然狰狞,用双手撑起身体,猛然从胃中吐出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两个虫蛹躺在地上。

  妖灵蝶的气味出现。

  永远和刹那突然给看傻了。

  “喂!”永远马上抽出菊十文字冲上去,然而她尚未接近,两个虫蛹火速膨胀并完成孵化,干瘪的炫光翅膀瞬间展开。

  永远一刀挥下去,地上却只残余了虫蛹外壳,两只蝴蝶眨眼间就乘着气浪飞到了空中。

  “……”永远刹住脚步,猛地回头重新给蝴蝶定位。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只蝴蝶径直扑向腾蛇的的脸。腾蛇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意识到蝴蝶出现时,连忙后退一步并挥手驱赶。

  在腾蛇手背触碰妖灵蝶的瞬间,妖灵蝶突然化为一道光芒,渗入他手部黑色的铠甲中。

  “……”永远张开嘴。

  在不同的时空中,妖灵蝶会发育出不同的能力。

  腾蛇的右手定格在半空中,也睁大眼睛露出错愕的神色。

  “呵啊!”刹那挥刀攻击另一只蝴蝶,数十道绿色光芒飞向天空。第二只妖灵蝶的右侧翅膀被打碎,然而它却继续轻飘飘地乘风远去。

  刹那本要追出去,但感觉到现场氛围突然僵硬,她不解地站在原地没动。

  昌浩反应过来,直接放弃了祛除附体妖怪,惊恐地回头看腾蛇:“红莲?”

  “昌浩……”腾蛇也用复杂的神色看向昌浩,身体本能地向旁边退却。

  随即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表情恢复平静,缓缓把右手放下。

  蝶妖发出尖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永远一跃而起,再跳到蝶妖后背上,捂住口鼻继续询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蝶妖的眼睛亮出蓝光:“谁都不要放过。”

  永远一拳敲在蝶妖头上:“还是闭嘴吧你。”

  成群的妖怪不再前来,腾蛇也收敛火焰。

  他突然转身离开众人,冷淡地朝着远处走去。

  “红莲!”昌浩追上去,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想要遏制他行动,“她给你下达了什么命令?”

  腾蛇挥手掀开昌浩,没有展现敌意也没留下任何话语,只是继续走向自己的目标。

  那是安倍宅邸所在的方向。

  勾阵降落在腾蛇前方,抽出笔架叉挡住他去路,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地笑道:“才这么点时间,又失控了吗?”

  昌浩怕他们马上打起来,焦急地赶上去解释:“他只是丧失意识,还没有失控!”

  “这不是和失控一样吗?”勾阵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发出呵斥,“腾蛇!听见没有!给我停下!”

  腾蛇继续往前走,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出现火焰。

  “让一下!”刹那突然扑向勾阵,把勾阵撞出腾蛇的前进范围,两人一起滚到地上。

  勾阵翻身蹲立:“你干什么?!”

  刹那低声告知:“不要挡住他的去路。”

  在前方障碍消失后,腾蛇收回掌心火焰,继续平静地向前走去。

  勾阵回应:“当然要挡住了!不然就这样放他过去杀了晴明吗?”

  昌浩也劝阻勾阵:“现在只是失去意识而已!要是产生冲突的话,他的力量绝对会冲破封印,到时候就真的失控了!”

  “你觉得只要没失控,就有挽回余地吗?”勾阵轻笑一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未免有点天真了。”

  昌浩相信勾阵对腾蛇的感情:“你也不希望他再死一次,朱雀那边,就拜托你拦住他。”

  刹那向勾阵保证:“事情由妖灵蝶引发,我们会负责到底,把腾蛇大人完好地还给你们。”

  “希望你们真能想出办法。”勾阵抬手搭住昌浩肩膀,隐身后快速离开,去向其余式神传达不要攻击腾蛇的信息。

  昌浩马上小跑过去追赶腾蛇:“红莲!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刹那跳到昌浩身后,她已经目睹过青龙失控,知道昌浩此时有多焦急:“一旦失控,就会战斗到死亡为止吗?”

  昌浩痛苦地喘气:“是的!所以一定要稳住他!他不能再死第二次了!”

  风音想要追过去,永远拽住她手腕:“风音大人,这个妖怪就交给你保管了。”

  “……”风音担忧地看向永远。

  “我们会阻止腾蛇的。”永远对风音点头,跳出去追赶昌浩。

  追赶上后,她询问刹那:“高龙神当时是不是说,‘如果出现差错’,平安京才会毁灭?”

  刹那:“这么解释就有点牵强了。”

  “但我很在意,目前算不算所谓的‘差错’?”

  “我觉得这在高龙神的预算之中。”

  “会不会也在晴明大人的预算之中……”

  “我想晴明大人也知道。”

  玄武坐在晴明身边。

  透过玄武的水镜,晴明可以看到腾蛇身上发生的一切。

  但他没有对式神下达任何新的命令。

  青龙忍无可忍地现身:“……晴明。”

  晴明心平气和地吩咐他:“青龙,你不可以出去。”

  青龙气恼地呵斥:“你就让我这样看着吗!”

  晴明温和地看向他:“宵蓝,你为什么感觉痛苦?”

  青龙睁大眼睛:“我很痛苦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在这样折磨我吗?”

  晴明怜爱地凝视他:“当然很痛苦了,这种与生俱来的负面情绪,很难消化与排解吧?”

  青龙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专心去做你的判断!不要说这种有的没的!你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还轮不到来揣摩我的感觉!”

  晴明压低感慨:“我觉得我以前实在不够关心你……”

  青龙:“闭上你的嘴!”

  太裳出现并帮助晴明反驳:“青龙!”

  青龙挥手劝退他:“这里没你的事!”

  天一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温柔地开口解释:“这个时候,没有吵架的意义。”

  “……”青龙立刻背对晴明并压抑自己的怒火。

  晴明知道青龙有多努力地在控制自己情绪,依然心疼地看着他——就像曾经心疼腾蛇一样。

  青龙耸起肩膀,咬牙忍耐不恰当的情绪:“你不要看我。”

  “好。”晴明妥协地挪走目光,重新望向玄武的水镜。

  昌浩一路的劝说无效,腾蛇持续接近安倍宅邸。

  他的目标显然是杀死天狐的儿子——安倍晴明。

  朱雀出现在屋顶,已经将巨大的弑神太刀扛在肩上:“昌浩!”

  昌浩抬手阻止:“不要过来!”

  永远跟在腾蛇身后,试图用上帝视角分析现状:“这里还有一只妖灵蝶存在,但它没有去控制其他式神。理论上说,再控制一个式神更有利于实现它的目标。”

  刹那明白永远的意思:“勾阵大人的力量仅次于腾蛇大人,但妖灵蝶没有青睐她。”

  “也就是说妖灵蝶并不以力量强弱来选择控制对象。”

  “它应该存在别的企图。”

  永远仰头:“那这一只妖灵蝶在等待什么?”

  妖灵蝶的气味就在上空,但它已经处于隐身状态,永远不可能找到它并把它消灭。

  刹那说:“如果不阻止腾蛇,他会杀死安倍晴明,如果阻止他,他会失控并毁灭整个平安京。这就是高龙神所说的‘差错’吗?”

  永远忽然认真地碎碎念:“这两种情况都会改变历史,我想既然卖药大人没出现,那就说明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中还没到会出‘差错’的时候——”

  刹那捂头:“别做这种离谱的假设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