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欧菲拉一步步的走上阶梯，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
她的视线眺望着远方。
在那里，她能够看到一座座新建立起来的房屋, 这都是这些年的成果。
紧接着, 她的视线落在了曾经教堂的遗址, 她还记得，在三年前, 那一抹白色的刀光滑过自己眼前的刹那，雨水倾盆而下。
那雨水如同要将整个世界都洗漱一般, 紧接着她看到了雷霆劈落。
恐惧还不曾在心中升起, 就很快的消失不见。
她还记得, 当时杰瑞斯和赫伯特都做好了准备，不管神明要做出什么样的惩罚，他们都会冲上去狠狠的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 还不明白, 沐游所说的记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雷霆在落下之前, 先被什么东西给打散了。
天空之下似乎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防御罩, 阻拦了一切具备攻击性的行为。
而这似乎让天越发的愤怒，雨下的也更大了些。
欧菲拉很快就被打湿, 而他旁边的两人居然也像她一般看起来很是狼狈。
就像是完全没有魔法的普通人一样, 那雨水落在身上，沉甸甸的。
“收拢心神。”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旁边的赫伯特似乎对自己的反应很是不爽, 凑到她的耳边来大声的提醒。
什么啊？
什么收拢心神？
难不成这雨也有什么名堂吗？
就在欧菲拉思索着的时候,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起来。
而此刻, 赫伯特也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舌尖, 抬手将自己那火红的发丝撸到了脑后, 缓慢的闭上了眼。
他看到，一片混沌的世界之中有了一道亮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出现，看了这里一眼，发出一声轻咦。
并且他招来了雨水、雷霆、阳光。
世界也自此有了光亮。
那面目模糊的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他从海边走过，手中捏出泥土小人。
对方的手极巧，祂很快的就捏出了好几个小人的模样。
同时，这个时候祂似乎又发现了些别的什么东西，祂虚空抓住了什么，又从海中捧起了什么，很快的一滴金色的血液就滴落而下，他的耳边也听到了许多其他的声音。
那声音缥缈悠远，似乎来自于久远的岁月。
很快，世界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各个种族的存在都开始在世界上活跃起来。
很快，在那看不清面孔的伟大存在指引之下，各个种族的人开始了群居，他们产生了聚落，他们学习了生活，学习了各种生活技能。
以及，开始建造，开始祈祷，开始崇拜神明。
在看到这些的时候，赫伯特反应了过来，他看到了创世的过程。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赫伯特的视线就直直的看了过去，看向那看不清容貌的巨大身影。
对方就如同巨人，各个种族在他的手中都是渺小的玩具。
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脸，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陌生感。
对方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赫伯特觉得恐惧。
而在仰视着对的时候，自己记忆中那看似鲜活的人影则是在不断的消退。
伟大的存在本应是自己眼前这样。
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高高在上，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而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会生气，会笑，还会对他竖起中指来嘲讽的人。
记忆中仿佛变成了一卷褪色的画，在不断的变得更加单薄，在人不注意的时候会一下子消失不见。
赫伯特感觉到了恐惧，他迅速的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当时的沐游会说，不要忘记他。
“沐游！”
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重要，还是那飘渺的符号，看不清的面孔所代表的人重要？
赫伯特不知道。
但他现在清楚一件事，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自己的记忆褪色。
“为什么要这么挣扎呢？你是否忘记祂都不重要不是么？祂依旧是那个你所不能触及到的存在，而你，依旧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看看你眼前的世界吧，比起一个人的脸，还是这世界的发展要更加重要，历史的必然发展，你不想记下来吗？你不想还原出那曾经和谐的桃源世界吗？”
赫伯特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纷杂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似乎要说服他。
那些理由都无比的具有诱惑力，甚至他的脑海中还出现了一些曾经的记忆。
一些……关于他的记忆。
儿时自己得知所谓诅咒时的事情，父亲死的时候的事情，还有自己阅读历史时难免会产生的对于神明的怨愤。
他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此刻，沐游也是其中的一员。
“干嘛要执着呢？你们认识的时间又不久？让那位存在回归不是最好的选择吗？这是双赢。”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赫伯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艰难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开口。
“不，什么时候不以当时人的意愿为准的选择也能够称之为双赢了！”
他不接受这个说法。
在赫伯特的声音落下的刹那，天穹似乎被撕裂了，他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欢喜的笑声。
紧接着，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赫伯特听到了周围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们似乎在恐惧。
同时还有杰瑞斯带着几分气声的笑，“抬头，看天上。”
即使，世界一片黑暗。
不存在人任何的光明，他们依旧能够看到模糊的轮廓。
大雨依旧在下着。
赫伯特看到，天，裂开了。
*
从宫殿中走下，欧菲拉看到了许多的人，她从人群中穿过。
现如今教会依旧存在，但当初那陷入了无尽黑暗的十天里，不少的教会都发生了坍塌破坏。
而且在之后，神明降下质疑，不需要去修补，保持原样就好。
其他人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欧菲拉知道，这是沐游给那些神明的一个惩罚，要他们记住这一切。
除非这个纪元消亡，一切都化为尘土，不然这样的建筑，只怕还要维系不知道多久。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纪元终焉之怕还早着呢。”
这么说着，她看到了那破碎的最厉害的光明教会。当时她就站在这里，差点吓的要哭出来了。
只不过，当时她是在哭着喊一个人的名字罢了。
“嗨！”笑着举起手来和人打招呼，欧菲拉一声下去，周围的几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欧菲拉看着自己眼前那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休闲装的人，满眼的好奇。“你叫我来做些什么？”
“建交。”沐游回答的简单干脆，他又指了指自己叹息一声，“而且我发现，魔法体系和我生活的世界不兼容啊，我一回去就会变成普通社畜，最多最多就是跑的稍微快一点。”
“但是你还是更喜欢那边？”赫伯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口询问，但他还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
不再是那过于惊艳的银色长发，也不再是有着小尾巴的魅魔。
眼前的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黑发黑眼的普通人，他模样虽然依旧精致俊秀，但和之前那堪称完美的长相相比还是要差上不少。
但在看看到对方的时候却依旧很舒服，而且对上对方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赫伯特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
“谁说的，我这么博爱的人，当然是全都要啊。”这么说着，沐游又招了招手，示意几人凑过来。
“好了，大家都跟着一起走吧，带你们去另一个不存在魔法的世界里转转。”
这么说着的时候，沐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
“建交由我们来决定可以吗？”赫伯特也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天空，似乎在担心着些什么。
“当然可以，我只是给他们关小黑屋了，又不是彻底的阻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而且这些年他们无法得到信仰会有点难受。”
沐游这么说着，也移开了视线。
“毕竟当时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些过线了，不然我也不至于人生重启啊。”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居然直接就这么做了，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
“不会出现意外的。”沐游这么肯定的说道。
而赫伯特则是看了一眼被震住的欧菲拉，嗤笑一声。
确实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管是他被覆盖还是他掌握主动，他们这里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世界依旧会正常发展，神明依旧会被约束。
只有那创世之神可能会走下神坛，走入人间，以及依旧高高在上，让人难以触及两个不太一样的走向罢了。
“你怎么了？不高兴？”沐游侧头看了眼似乎有不少话想说，但都强忍着，导致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臭了的赫伯特。
红发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我怎么敢啊。”
沐游眨了眨眼，伸出手来握住了对方，“好啦，我们走吧。”
视线死死的盯着那被人抓住的手，赫伯特的呼吸不自觉的变得急促了起来，耳根更是红的不行，他想要甩开对方的手。
毕竟，他们俩什么关系啊，他何德何能……
“啊，你是在嫌弃现在的我吗？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哈，谁说的，老子没有！”
“哦？那就是喜欢咯。”
听着对方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说出的话，赫伯特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弦都快要崩断了。
他几乎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了出来，“喜欢个屁，我有什么资格敢说喜欢你？！我——”
话刚说了半截，他突然的反应了过来，脑袋僵硬的扭动看到了旁边一脸看戏，正用手把嘴巴捂住似乎准备窃窃私语的两人。
“你们俩——”
杰瑞斯一把拉住欧菲拉，“懂懂懂，我们俩给你们空出位置来你们慢慢聊。”
“不用啦，毕竟……有些人觉得需要论资格的事情，那本身就没有意义了。”
沐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抓着赫伯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而在他松手之前的一刹那，赫伯特则是迅速的抓住了沐游的手。
像是在证明什么一样的把普通的牵手给变成了十指相扣，“不，我刚才脑子糊涂了，你知道的，我脾气一上来喜欢乱讲话，我是说，你不要抢了我该做的事情，这些都该是我要表示的。”
至于什么资格和正常的道理，都见鬼去吧。
那些神明都还在蹲小黑屋呢，他考虑这个做什么？难不成那些扭曲厨还能出来揍他？
更别提，他在对方降临的那天就与之相遇，那本就是一种命中注定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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