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不是喜欢。】
清早醒来，大床上已经没有了谢棂的踪影。
闻稚昨天喝得有些断片了，大多事都不太记得了，可他很清楚地知道，是他主动勾搭的谢棂。
一想到这里，他又不好意思面对谢棂了，有点穿上裤子不认账的意思。
他裹着丝质睡袍，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
中餐厅里谢棂早就摆好了早饭，正脱下围裙。
他才缓缓想起来，刚进团里的时候，他们录制的那个野炊的团综，也是谢棂亲力亲为做的菜，大少爷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
谢棂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对他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坐下，可他刚走到桌边，谢棂就开了口。
“我有话跟你说。”
闻稚微微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开场白，通常不是什么好事，难道是他昨晚玩得太放肆，又惹金主不高兴了？
他直愣愣地站着，在事情没听完之前，也不敢入座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谢棂说，“我们结束交易关系吧？”
“！”
他一惊，脑子里立刻努力地回放着昨晚的画面，可他的记忆实在是有限，只记得几个跳跃的节点。
他果然又把金主惹得不高兴了。
闻稚有些忐忑，其实他还挺满意这段关系的，因为性价比很高，以他对自身360度无死角的了解，他应该再也找不到谢棂这样阔绰的金主了，可是没想到，谢棂这么快就腻了。
可谢棂下一刻说出来的话，更让他措手不及。
谢棂说，“我们在一起吧？”
“？？？”
怕他的小脑瓜子不能准确理解，谢棂还补充解释道，“谈恋爱。”
“啊？”闻稚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棂痞笑着，“有那么惊讶吗？”
闻稚消化了半天，才消确定谢棂的意思，如果他没有自作多情，那这应该算是表白。
他楞楞地盯着谢棂，“你喜欢我吗？”
在闻稚的认知里，至少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才会谈恋爱，可他以为他们两个是纯洁的肉体关系。
“喜欢。”谢棂连一秒钟都没有迟疑。
谢棂觉得，他已经无时无刻，以不同方式，从不同维度，无孔不入地表现自己的“喜欢”了，蠢beta非要什么都直白地问出来。
“喔……好的……”闻稚垂着眼眸，也不敢去看谢棂。
“完了？”
“那……谢谢你……喜欢我……”
“还有呢？”
他颤巍巍地抬起眼皮，摇了摇头，“没有了……”
“……”
谢棂的好心情似乎被他一扫而空了，他咬了咬唇，并不敢大声说话，“我们这样不好吗？”
谢棂挑着眉，“我们这样哪里好了？”
他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老婆跟人跑了，连质问的立场都没有，管宽了还要被甩脸色，他们这样到底哪里好了？
昨天把人抱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他不想给资源不想记账，是因为他想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蠢beta醉醺醺的，他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就算开口了，他又怕他酒醒后不认账，思来想去，还是安排在了今天。
况且蠢beta凭什么拒绝他谢大少爷？他想都没想过。
闻稚小声嘀咕着，“可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又战战兢兢地盯着谢棂，“而且我也没觉得你那是喜欢……”
“我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迁就你吗？”
闻稚摇摇头，“你对我挺好的，我也很感谢你，可那不是喜欢。”
“那是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是占有……”
“……”
“你好几次都不顾及我的意愿，是强来的。”
就连他们的交易关系也是这样来的不是么？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既然反抗不了，不如躺平享受，大家各取所需。
可如果只是这个原因，谢棂倒不怎么在意。
他压根没把这事放在过心上，半推半就和你情我愿有那么大的区别么，手段只是一种方式而已，结果才重要，并且他们现在都挺乐在其中的，不是吗？
把闻稚从裴澈那里强行抢过来，这就够了，闻稚迟早整个人都是他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再看那些陈年烂芝麻的旧事，还有什么强不强迫的？
于是他玩笑道，“那我让你强回来好不好？”
闻稚盯着他，没有什么表情。
盯得谢棂也收起了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闻稚的目光就跟寻常一样，柔柔的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异常的坚定。
谢棂忽然意识到，蠢beta好像很在意那样的事情，而自己像个傻逼一样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闻稚开口道，“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这样对他的。”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吗？”
可是闻稚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谢棂又退让一点点，“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
前科太多，到现在也只是嘴巴说说“会注意”而已。
闻稚盯着他的目光像是一道审视。
谢棂烦躁至极。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半天，最终还是他妥协了，“不碰你了，不碰你了行吗？在你同意之前，以后都不碰你了。”
“？”
闻稚没想过谢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即使这样，他也不并不能信任谢棂的真心。
嘴巴说出来的东西不值钱，这是裴澈教给他的，他自以为的恋人身份，在裴澈眼中，只不过是随手就扔的玩物罢了。
他低着头，“可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他真的怕了。
“那你想做什么？”
他支支吾吾道，“我想……好好工作……”这理由就跟“我想好好学习”一样憋足，工作和恋爱又不冲突，谢棂甚至还能在他事业上添砖加瓦。
他悄咪咪地挪动着脚步，跟餐桌拉出一道距离，“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就先……先走了……”
在谢棂回答之前，他赶紧转过身，准备往卧室里跑去换衣服开溜了。
可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哐哐”椅子拖动时刺耳的碰撞声。
谢棂三步并两步地追了过来。
“闻稚，闻稚——”
谢棂好不容易才拉住越跑越快的他，把他堵在了过道的墙上。
alpha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大了，闻稚垂着眼眸，薄薄的眼皮轻颤着，他有点害怕，依着谢棂的性子，大概会强行把他拖进房里，强迫到他愿意为止。
可是等了半天，预想中的暴力没有落下，他微微一抬头，就对上谢棂的眼睛，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睡袍里伸出的半截脖颈还印着两枚殷红的吻痕，是谢棂昨晚刻意留下的，在雪白的肌肤上情色又漂亮。
谢棂很喜欢的，从cana里看到的第一眼起。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个自甘堕落的小荡妇，后来发现是只冒冒失失的小兔子，明明是谢棂先看上的，可小兔子眼中，满满的都是另一个alpha，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最受不了的，是那两个人总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谢棂忍不了，像一个挖墙脚的恶毒小三，手段用尽，才把人抢了过来。
此时小beta战战兢兢的，被吓得不轻，他以前也很怕他，谢棂知道的。
谢棂微微俯下身，低声道，“去公司吗？”
闻稚赶紧点头。
“我送你，好吗？”
他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我打车，很快的。”
趁着谢棂放松的空档逃也似的跑进了卧室，抓起自己散乱在地的衣物头也不回地跑了。
谢棂回过头，看着精心准备的满桌早餐，觉得像一种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