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在上面好了,当刑越抱着她睡

  满天飞雪落在干枯的枝干上, 柏油路全是阴冷潮湿的雪融水洼,入冬来临的很快,几乎没用多久, 万家屋檐和大地同色,白雪皑皑。

  现在还不算太冷,街面仍然有不少门店开张, 不乏烟火气。

  车子停放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步窈下来时, 手里提着医院的袋子,里面都是一些检查报告和拍的影像。

  她忘了带伞, 白色的绒绒短靴踩在湿滑的地上, 小雪落在鞋面, 连蓬松的瀑布卷发也被细沫的雪霜淋铺。

  她走得很慢,浅紫色的针织裙下肚子微隆,外面还搭了件小香风外套保暖。

  步窈突然让报社报道, 她跟刑越复婚只办家宴,没办大席这件事,跟家里闹了不小矛盾。

  向来疼爱她的母亲,也在爷爷的授意下好几天不曾联系。

  他们本意是想让步窈带着刑越回家里吃个饭道个歉, 毕竟这种有失礼数的事,让老人家觉得丢了面, 说两句软话有个台阶下就算了。

  步窈却迟迟没有带着刑越上门,连今天去医院复查,都是她一个人去的。

  到家后, 她习惯性去饲养箱看睡觉的蓝蛇, 检查加热垫和照明灯有没有正常启用。

  “医生给我减了四个白蛋, 有两个小蛇宝宝, ”纤润的指尖隔着玻璃轻点藏蓝色蛇身,步窈微弯腰,眼睛都靠近玻璃面,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刑越,接着说:“我没有拿性别条,等你醒来去拿吧……你想早点知道么?还是等宝宝孵出来再看呢?”

  一般满三周了,蛇蛋发育成熟后,可以检测是雌蛇还是雄蛇,医生会把小蛇的性别写在纸条上,在装进管里。

  想提前知道小蛇性别的,可以取管拆开看,想保留惊喜的,也可以选择不取不拆。

  之前步窈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一个人在医院那会发了好久呆,最后还是决定把选择权留给刑越。

  检查室外都是成对成对的伴侣,再不济别人也是有亲友陪同。

  步窈偏偏这个节骨眼跟家里人吵架,孤身去医院,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刑越在熟睡,也听不见她说什么,从正式冬眠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到现在,挨着树头睡,挪都没挪一下。

  步窈怕她蛇身太干会受伤,隔两天就打开加湿器,给她浇水淋浴。

  “我今天在医院,听到别的孕妈说,蛇蛋产出来还要放孵蛋器里两个月,产下来他们才有正真的生命,在肚子里不会有胎动,跟妈妈互动不了……”

  步窈第一次怀孕,对这些生硬的知识感觉很新奇,联想到刑越第一天知道她怀孕时开心的模样,心里头郁闷。

  “都不能跟妈妈互动,我还会爱上小蛇么?不是你怀,你比我还开心……是喜欢小宝宝,还是喜欢我们两个的结晶?”

  她下意识摸向隆起来的肚子,感觉子宫只是蛇蛋汲取营养,用来发育的一个容器,连胎动都没有,她没办法爱上这么冷冰冰的东西,想到这是刑越和她的宝宝,她才会有当妈妈的喜悦感。

  刑越呢?刑越也是这样想的么?还是单纯的想要孩子?

  这会步窈才逐渐意识到,为什么贺枝温失去了那四颗蛇蛋都没有多难过,没孵出来的小蛇都不算真正的生命,就只是蛇蛋而已,跟那些可以被减掉的白蛋区别不大。

  孕妈对蛇蛋的爱,得建立在跟伴侣的感情基础上。

  不过大数据显示,小蛇孵化后孕妈的母性会高升,这种改变在孕期会相对薄弱一点。

  “爷爷有点生我们的气,到时候让他给宝宝取名字吧。”

  她喃喃自语,想着,爷爷也不是真的生她气,过段时间会气消的。

  考虑到刑越妈妈那边,开始纠结要不要留一个宝宝的名字,让刑映暖取?

  算了,这些事她一个人也思考不出什么来,要是刑越在就好了。

  步窈把东西放下,转身去了厨房,把从医院带回来要补充的维生素液倒锅里加热,再倒入碗里放常温。

  又照着医生建议的水果清单,每样都吃一点。

  现在还没有深冬,她至少要一个月后才冬眠,不到点不困,吃完饭便靠坐在飘窗上看会书。

  没休息多久,刑越的手机响起信息铃。

  步窈拿起来看,是酷乐那边对接人给刑越发来的,说是要出专辑封面,还要拍摄《尾焰》的MV,问刑越是要用写真做封,还是公司那边请工作室设计。

  刑越冬眠的很突然,这些后续工作的事都不清楚,也没有交接,全靠着步窈在处理。

  【你好,专辑封我自己制作,完成后你那边审核一下,关于MV录制,剧本跟演员人选我晚点发给你,选定后我在找摄影团队】

  刚到家没多久的步窈,开始打开电脑制封,进公司那会为了紧跟主流,她特意跟着学了点设计。

  制作海报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在相册挑选了一张刑越高像素的自拍,截取脸部侧脸轮廓放大,试了好几种公司专有版权的字体,又花时间抠素材。

  等她做好这些都快凌晨了,还有排版没弄,她揉揉眼睛,高强度对着电脑工作,眼睛有些干疼,剩下的MV制作更是一项大工程,不是三四天能忙完的。

  步窈收拾了一下桌面,打算留着明天在做。

  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浴缸泡泡澡,出来时还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摸摸肚子打转。

  好丑……

  她有些沮丧,隆起来的弧度没有很圆,感觉肚子下皮更尖一点。

  步窈化回蛇身,徐徐爬进饲养箱,怕硌着肚子,抬起蛇肚时特意抬得高高的,摇摇晃晃跨过箱沿口。

  火红的蛇身爬过厚厚木屑,木枝的味道清甜,但有些干干的,看来要给刑越刨新的木屑了。

  虽然刑越纹丝不动,但新鲜的木屑对饲养箱有净化空气的功能,对刑越的呼吸系统有好处。

  它爬过蓝蛇冷硬的鳞面,尾巴卷起,或许是被冰着了,打了个寒颤,下巴放在蓝蛇盘起来的椭圆圈里摩擦,试图钻进去,想缠在刑越身上。

  可惜深度冬眠的刑越,蛇的肌肉通体都是僵的,步窈拱了几次都拱不起来,反倒把自己的蛇唇擦伤了,唇边细鳞微翻。

  试了几次都不行,小火蛇耷拉在刑越的蛇头上,豆大的泪珠从瞳膜流出,透明的,温温凉凉,淌下两条小河,打湿藏蓝色鳞面。

  她哭了一会,没有任何声息,自己默默调节好心情,才动动尾巴,托着冷冰冰的刑越蛇身。

  不能缠一块,那她就盘在上面好了,当刑越抱着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