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层里,空调冷气开的很足,在背后呼啦啦吹着。

  客厅的两端,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

  八点半的电话例行询问,sala最后结束时问道:“你们俩还好吧?”

  周司丞远远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就差长蘑菇的谢嵘,硬声硬气道:“嗯,还好。”

  挂断电话,周司丞看向谢嵘:“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谢嵘不应声,脸色发白。

  “或者说……”周司丞的睫毛飞速的眨了一下,情绪在心底里翻滚,但是她还是很克制自己的声音:“或者说,你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谢嵘的脸又白了两分:“没……没有。”

  周司丞:“那是什么时候?”

  谢嵘不敢看她的眼睛。

  周司丞耐着性子拍了拍沙发:“过来。”

  谢嵘回头看了一眼,但不动。

  周司丞有点生气了:“你过不过来?”

  谢嵘高大的身体顿了顿。

  两分钟还没有动静,周司丞“豁”的站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

  谢嵘嘴唇微动:“周司……”

  “砰。”

  房门从里面被撞上,声音巨大,可见主人是有多愤怒。

  完了,谢嵘扶额。

  夜凉如水,皎月高高挂起。

  周司丞睡在床上开始跟好友吐槽。

  【四仙女群】

  方医生陪你玩:【你说谢嵘失忆是假的???】

  方医生陪你玩:【有钱人玩这么差的吗?!】

  方医生陪你玩:【司丞不哭不哭,他就是个渣男!】

  ……

  不知道为什么,周司丞心里尽管再生气,但是看到好友说谢嵘渣男的那一刻她还是心疼了。

  周司丞:【好了,不说这个了。】

  糖糖在美国:【我觉得还是要理性分析一下。】

  方医生陪你玩:【怎么理性?我告诉你们,我最近看了一本霸总小说,上面的男主就是这样,玩什么失忆梗,车祸梗,为的就是把女主角骗到手!丞丞你不要上当!】

  糖糖在美国:【小说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吧,我觉得你们这样冷战不是办法,为什么不去问清楚呢?】

  糖糖在美国:【也许说开了就好了呀?】

  周司丞沉默。

  方医生陪你玩:【糖糖,你怎么这么确定?】

  糖糖在美国:【给你们看个东西。】

  糖糖在美国:【视频】【视频】

  周司丞点开。

  镜头摇晃,一看就是手机拍的,昏暗的地点,嘈杂的音乐,还有五光十色的光晕在镜头里飞转,应该是在某个KTV里。

  十几个人,有几个脸熟的周司丞认识,是谢嵘一个宿舍的。

  应该是在开party。

  五分多钟的视频,谢嵘在第三分半的时候才出镜。

  “我说谢大公子最近怎么这么憔悴?”一个男人的声音,周司丞听出来,应该是谢嵘的室友之一。

  谢嵘应该是喝了酒,满身酒气的窝在角落里,衬衫微微敞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有人说话也只是微微抬头,嘴唇微动。

  “滚。”

  “……我说今天是你生日,别这么不开心了行吗?”又是那个人的声音,“我猜猜,你不会还在想她吧?”

  周司丞的掌心出了一丝薄汗,她隐隐知道了那人口中说的“她”可能是自己。

  “叫你滚。”谢嵘道,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脸更红了。

  “正可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两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女人不是遍地都是吗?而且学校那么多人追你,你随便找一个谈一段也就过去了,别那么想不开……”

  “周司丞不是。”谢嵘的声音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啊?”那人没听清。

  谢嵘忽然抓住那人的手,脸贴在手机屏幕上:“我说……我爱你。”

  “什么什么?!”

  谢嵘大声:“我爱你周司丞!我爱你!呜呜呜呜呜呜呜。”

  “……大哥,大哥你别哭啊……卧槽,救场子啊,谢嵘哭了,快来帮帮我!!!”

  屏幕忽然黑了,应该是手机被盖在了桌子上,后面的声音就开始纷乱起来。

  周司丞点了暂停播放,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谢嵘哭。

  当然,不能平静的不止她。

  方医生陪你玩:【妈呀,这是有生之年系列啊,我想扇自己一巴掌,这真是谢嵘?】

  糖糖在美国:【比黄金还真。】

  周司丞:【视频哪里来的?】

  糖糖在美国:【谢嵘的一个室友发我的,丞丞你跟他分手之后的两个月,他在宿舍成天魂不守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所以室友们就联合别的宿舍给他办了个庆生party。】

  糖糖在美国:【这个视频,谢嵘的室友联系不上就发给了我,当时我考虑到丞丞是下定决心分手就没有发出来,一直保存在我手机里。】

  方医生陪你玩:【……】

  方医生陪你玩:【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我觉得谢嵘和小说里的霸总渣男还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方医生陪你玩:【我同意糖糖说的,把话说开,你俩要是不在一起,我是真的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爱情了呜呜呜。】

  同一时间,另一边,谢嵘在床上也是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点开了吴雪莱的头像。

  谢嵘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吴?:【社死啊谢大少爷,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嵘:【呵。】

  谢嵘:【我要是知道会问你?】

  吴?:【两个方案。】

  短短三秒就想出来两个方案,谢嵘不太相信。

  谢嵘:【说说看。】

  吴?:【方案一,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多生气,要知道女人往往都是感性的,他们生气可能并不是你欺骗她,而是你不去哄她。】

  谢嵘:【你没谈过恋爱还这么懂女人?】

  吴?:【。。。】

  吴?:【谁说没碰过女人就不能了解女人?你不知道在学校时大家都是怎么称呼我的,妇女之友!!!】

  谢嵘:【行,妇女之友,怎么做。】

  吴?:【你不是说她把门关上了吗,冲进去,说你爱她,最爱她,不是故意骗她,骗她也是为了能够跟她在一起,怕她离开你,然后抱她,亲她,干|她,做所有你想对她做的事……后面你自己发挥吧,我这边就不细说了,嘿嘿嘿。】

  谢嵘:【不准意|淫她!】

  吴?:【……我就说说嘛,这么护短?】

  谢嵘:【?】

  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谢嵘:【方案二呢。】

  吴?:【方案二,你怒其不争,任由矛盾僵化,没事也被你等成有事,眼看着自家媳妇被别人拐跑,徒留你一人悲伤。】

  静默半晌。

  谢嵘抓住重点:【什么叫被拐跑,谁是别人?】

  吴?:【……】

  谢嵘:【你是不是看了周司丞的调查文件?】

  吴?:【哈哈哈,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嗝。】

  谢嵘:【?】

  吴?:【再见,我要洗澡了,祝你好运。】

  谢嵘脸上的表情凝固,手机差点揉碎在手里,心里一直回荡着吴雪莱的那句:媳妇被别人拐跑了。

  拐跑了。

  跑了。

  谢嵘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升上了头顶,怒气在胸腔里翻滚,像个行走的炸药包,随时可能爆炸。

  两个方案只在脑海里过了两秒,谢嵘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方案一。

  谢嵘开门出去,外面黑洞洞的,他开灯,缓步走到周司丞门前。

  抬手。

  想了想又退回去,从酒柜里拿出来一瓶葡萄酒,掀开瓶盖就往嘴里灌了一瓶。

  周司丞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她眯起眼睛跻着拖鞋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谢嵘满身酒气的站在门边:“……司丞。”

  周司丞有点惊讶:“你喝酒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谢嵘喝了整整一瓶酒,终于鼓起勇气:“司丞,我有话对你说。”

  周司丞看着他红晕的脸,有点说不出话来。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喝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这么……好看?

  半晌才反应过来:“呃……你要说什么?”

  谢嵘双拳紧握,眼睛紧闭:“司丞,我爱……”

  周司丞看着他,心里忽然起了一丝慌张,她想起那次在车上他没说完的话。

  掌心潮热。

  他要说什么?

  周司丞竟然有点期待。

  那个字在嘴里蠕蠕了几分钟,谢嵘睁眼:“那个,我能进去说吗?”

  周司丞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路:“……嗯,进来吧。”

  擦身而过的时候,谢嵘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桃子的香味,清新的,让人心安的。

  “我有话对你说。”

  “我有话对你说。”

  床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同时开口。

  “你先说。”周司丞道。

  “你先说。”谢嵘道。

  自从看了那个视频,周司丞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她抬头看着谢嵘的眼睛:“好,我先说。”

  周司丞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谢嵘回:“宴会那次。”

  就是宴会摔倒那次?

  周司丞:“第二个问题,那你是真失忆?”

  谢嵘立刻:“是,那场车祸之后卧室真的失忆了,但是后来我又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失忆中的那段。”

  周司丞一梗,第三个问题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失忆中的事情也记得,那不是知道她曾经抱着他告白,还……还亲了他?

  救命!周司丞真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她抓起被子罩在脸上,脸红成了虾米。

  谢嵘以为她在哭,一下就慌了神,这一刻他想起了吴雪莱的话。

  冲进去,说你爱她,最爱她!

  说不是故意骗她,骗她也是为了能够跟她在一起,怕她离开你。

  然后抱她,亲她,干|她……

  做所以你想做的事……

  谢嵘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晚无意间瞥到的曼妙,她今天也是穿了件吊带,丝绸的垂坠质感,薄而透的材质……

  谢嵘气血上涌,忽然坐的笔直。

  周司丞闷在被子里,有点不敢面对他:“你要跟我说什么?”

  谢嵘:“我……”

  冲啊!上啊!

  堵住她的嘴!让她臣服于你!

  罪恶的因子在谢嵘的身体里叫嚣,他抬手,掀开被褥,在周司丞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抱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很渴求,也很用力,像是要抓住点什么。

  周司丞只觉得口腔被人席卷,到处都是酒精和他的味道,挣扎着想要推开,然而手却比脑子更快。

  她抱住了他的后背,用力的回应着。

  不知道亲了多久,两个人都是呼吸急促,脸上潮红一片,衣服更是皱褶的不成样子。

  “谢嵘……”周司丞轻轻张口。

  “嗯?”谢嵘抱着她纤细的腰身,贪恋的亲她的脖子,留下一串串红痕。

  “谢嵘,做.吗?”

  谢嵘怔了一下,酒醒了大半。

  半晌没有回应,周司丞红着脸有点难堪推了推他,让他起来。

  谢嵘没看到她的表情,误以为她在无声催促。

  念头一起就开始刹不住,谢嵘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想要她,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点燃,叫嚣着,沸腾着。

  喉头滚了滚。

  只有一个字。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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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鞠躬再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