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仍然穿着他那套绅士的灰黑色的西装,但此刻的状态已与往常全然不同。

  他双目猩红,脸上挂着狂热的神情,喉咙不时发出怪异沉重喘息声。

  直到环视到墙角圆柱形玻璃里的女尸,他脸上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 “谁,允许你们,来到这!!”

  “你们这群无礼的外乡人——!!!”

  男人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声音似浸泡在海水中,生锈已久的铁链,钝涩嘶哑。

  压制着滔天的怒意。

  他举起巨锤,对着封珏的位置,从高处重重地挥动铁锤。

  封珏猛退两步,顷刻间,他方才脚下所踩住的木板就多出一块黑漆漆的窟窿。

  见他重新提起铁锤,走向不远处的绵绵,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推远,发出今晚第一道指令: “跑——”

  封珏阻拦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加缪,他嘶吼着抡起锤子,对准了封珏。

  封珏足腕用了巧劲,脚尖点地,堪堪避开了他的锤头。

  “往外面跑!我来拖住他!!”

  “……可是。”

  绵绵站在门沿,紧紧咬住下唇,眼眶盈满泪珠,犹疑地望着她,站在原处没有动作。

  像是感知到他的视线,她趁打斗的间隙迅速朝门外说了句: “别担心,我有办法脱身。你们先走,去找游见川他们!!”

  绵绵深知自己的废物体质,留在此处也只能给他添乱。

  他咬了咬牙,拉住旁边已经吓愣住的奚梦,从被加缪破开的入口,拼命往外面狂跑,一刻也不敢停歇。

  直到跑出小半段距离,他在楼梯口拐角处停住脚步。

  经过刚才的异动,已经把绵绵当做主心骨的奚梦也跟着停下,不解地看向他的动作。

  他上前几步按住奚梦的肩膀,尽量控制颤抖的声线: “看见后院的路了吗,你先从那里跑出去,我待会就过来。”

  “不要害怕,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离开副本,好吗?”

  奚梦在与他的对视中,受激的情绪逐渐平稳。她咽下牙关的呜咽,重重地点下头,然后顺着绵绵所指的方向,头也不敢回地拔腿狂奔。

  在这一刻,奚梦对这个明明同样孱弱,却仍不忘在危急关头拉上自己逃跑的少年的信服力到达了顶峰,全心全意的选择相信他。

  “大家都会,平安无事地离开!”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

  ……

  阁楼内,原本整齐的空间变得一团糟乱。到处都是铁锤砸出的缺口,可以避让的空间愈发狭小。

  封珏喘着粗气,三番五次的躲避下,生出几分挫败的恼意。

  屡次进攻失败的加缪,高涨的暴戾也飙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值。

  他厌恶了这种见不到血腥的“躲猫猫”游戏,仅剩不多理智让他顾不及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叫嚣着——

  上去,把他撕碎。

  变成失去生息的尸体,露出鲜红,跳动的肌理。

  让这些该死的外乡人,都为他们的莽撞付出应有的代价!!

  封珏屏气凝神的观察他的动作,脑海迅速思考应付的对策。

  正在此时,她余光的视野里倏然闪过一道身影,她瞳孔骤锁,张嘴还未来得及制止——

  “砰——”

  本该离去的少年重新折返,手里高举着花瓶,重重地砸向加缪的脑袋。

  瓷白的花瓶碎裂,鲜红的血液从加缪的头缓缓淌下。

  “可恶!该死的杂碎——!!”

  加缪沉默着抚过头顶,直到看清手指上的鲜血,像是被猛地刺激到似的怒吼着,举起巨锤就要挥向绵绵。

  视线内少年兔子似的拔腿避开,但巨锤离他的距离仍然越来越近。

  封珏迅速捡起地面碎裂的瓷片,快步奔跑,从他身后狠狠地刺向他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眼睛——!!!!”

  加缪吃痛,捂着左眼尖声吼叫。眼前的画面覆上一层红雾,他忍着剧痛,抡起巨锤对着空气一顿乱击,以此宣泄心中高涨的怒火。

  早已跑到门沿的绵绵,朝封珏的方向抛去自己刚刚从杂物间翻出来的一把除草用的镰刀。

  他跑出阁楼停留的那几秒注意到,看似是两人在对弈,实则更多是封珏忌讳加缪手中的武器,只能被动的避让。

  如今有了“武器”,不说对加缪照成什么伤害,或许也能抵挡一些攻击。

  封珏眼睛一亮,捡起地面的镰刀,也来不及不嫌弃上面的锈迹。

  剩下的画面绵绵也不知情。

  他不敢再停歇,卯足了劲往楼梯狂奔。

  三楼。

  二楼。

  ……

  越来越近了。

  汗水顺着发尾滴落眼睛,高强度的运动让胸腔的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

  蓦然,他顿住了脚步。

  楼梯口不远处一具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早在他们在阁楼,发出那样巨大的响动,也未看到穆予秋与周齐的身影时,他就已经料想过恐怕他们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只是……

  半个小时前还在与他们谈笑的周齐,如今脑袋被巨锤砸烂,鲜红色的液体沾湿了他身下的地板。

  即使搁着厚重的马赛克,他也隐约能用一片血红中看见丝丝缕缕乳白色的脑浆。

  他快要呼吸不上气,失了神往加缪的房间狂奔。

  房门被铁锤砸出一块大洞,心中不秒的既视感愈发加重。

  他不安地推动已经不能被称作“门”的废木块。画面里,穆修闻脑袋流着血,躺在地面,不知生死。

  绵绵捂住闷痛的胸口,跪在他的身边。

  “啪嗒,啪嗒——”

  眼泪扑簌着,砸在穆修闻的外套上,溅起一片水花。

  【别哭了,没死。】

  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似看不惯他扶着穆修闻手臂,红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出声提醒。

  倏然接收到这个消息,绵绵还没来得及控制住直流的眼泪,鼻尖耸动几下,带着浓浓的鼻音: “呜呜……真,真的吗?”

  【嗯,不信你去测他的鼻息。】

  绵绵依声照做,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半是庆幸半是后怕的破涕而笑。

  虽然他不太喜欢穆修闻,甚至惧怕着他,但也不希望看见活生生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

  在房间停留的时间过久,在系统的提醒下,绵绵擦干眼泪,半拖半抱把人拖到角落的房间,藏置于床底。

  然后片刻也不敢停歇,往大门外跑去。

  去找游见川。

  告知他们消息,他们肯定能有办法!!

  眼看着离大门的距离越来越近,绵绵瞳孔放大,嘴角微弯,离大门不过十余米之际——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也紧追而来。

  —— “小甜心,你准备去哪?”

  加缪明明身着男装,但此刻扭着粗腰,型似女子。虽动作矫揉造作,但靠近的速度却并不慢。

  绵绵心跳如擂鼓,他浑身冒着热汗,强烈持久的奔跑让他胸口跟喉咙涌上似火烧的灼热感,腿脚快要失去使唤。

  眼前的画面被汗水模糊。身体让他立即停下,理智让他继续迈动酸软的大腿,眼见着他离门把手的距离越来越近……

  快一点,再坚持一下!

  就差一点点了……只要跑出了这扇门……

  【小心!】

  “砰!”

  巨锤伫立在离大门仅有半米远的位置。!!

  绵绵止住脚步。

  顷刻间,两人位置置换,加缪堵在了大门前。

  他重新拾起铁锤,嘴角刻意勾成夸张的弧度,猩红的眼睛闪烁着顽劣的恶意,拖着铁锤,不疾不徐地逼近。

  足有脑袋大的铁锤,在地面拖行出刺耳的声音。

  绵绵手指揪紧裤缝,怯懦地后退几步。

  加缪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他这才发现,加缪在与封珏的打斗中也不是全然无事。

  他的胸口,手臂跟颈部都多了几处显眼的伤口,头顶的口子已经结了血痂,左眼却仍然流着殷红的鲜血。

  “漂亮的小家伙,我现在心情不错,给你个机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躲过我三次锤击……”

  “赢的孩子有奖励,你要玩吗?”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他并未给绵绵考虑的机会。他抡起巨锤,就像戏弄猫戏弄老鼠,毫无预兆地挥动巨锤。

  到这个节骨眼,加缪似乎并不着急立即让他死亡。每次看似凶险的锤击,最后都会偏离原本的轨迹几厘米。

  他刻意戏弄着绵绵,享受他手慌脚乱地躲避,困在眼眶晶莹的眼泪,恐惧下泛白的脸颊……

  【推倒你身后的置物柜!】

  【躲到那个桌子底下。】

  【往左边的空隙爬出去!!】

  【……】

  绵绵按照系统的提示,一步步照做。

  可加缪在感知到事情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后,便失去了兴致。

  “不好意思哦,游戏规则由我而定,你还有6秒钟时间。”

  他的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6——”

  “3——”

  “1——”

  “好了,游戏结束——”

  “束”字话音刚落,加缪高举起铁锤。

  绵绵淌着泪,被堵在死角,视线里的铁锤离自己的距离愈发靠近。

  系统再也不复平时的游刃有余,它不顾系统空间的限制,想要冲破束缚时——

  —— “当你爷爷死了呢。”

  加缪身后骤然出现一道身影,拳头狠狠地砸向他头上结痂的伤口。

  加缪被他接二连三的重击下,愣了一瞬,随即升起几分恼怒,拎起掉在地面的铁锤。

  穆修闻一记下弯,避开他的出击。同时拳头蓄力,专挑他身上流血的伤处。

  疼痛让加缪的理智也开始回笼,一次他趁穆修闻避让时,乘胜追击抡起巨锤砸中他的肩膀。

  穆修闻闷哼一声,左侧垂落的手指轻轻颤动,半边身子都陷入麻痹。

  强烈的剧痛席卷而来,他咬住舌尖唤取头脑的清醒,寻找着回击的时机。

  几个回合下来,他观察到虽然加缪身怀巨力,铁锤的威力更是凶猛,但体力也会随之消耗,同时也带来一个弊端:

  那就是,随着他每次的出击,铁锤都会陷进地面的凹槽里,而加缪每次拔出铁锤的那几秒,就是他最脆弱的时间段。

  即使时间十分短暂,但只要能稍加利用……

  在加缪又一次举起巨锤对准他落下铁锤后,穆修闻侧身避开,视线凝聚在弯腰的加缪身上。

  就是现在!

  他像只迅猛的猎豹,迅速将加缪扑倒在地,动用善可活动的右手,拳头狠厉地砸在加缪头顶结痂的伤口下。

  加缪被打的眼前发黑,但是残余的本能仍提醒着他回击。

  两人扭打在地面,体-位也上下变动。

  下一秒“咔嚓”一声,地板不堪负重,扭打中的两人“砰”的一下从地板的缺口中跌落。

  绵绵狂跑几步,奔到了巨洞沿边。幽深的地下室内,不时传来拳头落在肉-体的闷重声,一时间不知道地下情形如何。

  正当他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骤然响起一阵警笛声。

  [里面的人员立即放下武器,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斗争。]

  扩音器盖过警笛的声音,传入房内。

  “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警戒线之外!”

  “先生等等,这是抓捕现场,您无权进去!”

  “我爱人和我弟弟都在里面。”

  “这位先生,我们很能理解您迫切的心情,但现在里面很危险,不是您……”

  “先生!”

  “先生!!”

  “快拦住他!!”

  门外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争吵,下一秒穆予秋破门而入,巡视一周后快速走到绵绵身侧。

  绵绵一看见他,就像找到倚靠,颤栗着拉住他的手, “呜呜呜他们在下面……”

  穆予秋安抚性地揽住他的肩, “别怕。”

  说完就跳进地下室。

  游见川挤开奋力阻拦的警员,解情况后也跟着跳入洞口。

  现场一片混乱,只余下警笛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声层层交叠。

  ————————

  推推我的预收,是都耽校园文

  我真的一下子脑袋秀逗了,明明开了好几本预收的人了,这一本点错了,不小心点了发表T^T

  晋江的文是从发表那天开始记时的,我的自然榜单全浪费了呜呜呜,所以下一本很大几率是先写这本(哭哭)

  文名暂定为《不许撒谎》,我会存稿再开的qvq(很乖很乖)

  (1)

  受作为一个性取向是妹纸的直男,从小同性缘却极好。

  初升高后,他认下了原本镇南中学的三大刺头当小弟。本以为他们是臣服于自己校霸的实力,结果还没出一学期,却相继收到了三人的表白。

  他把三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从此对男同更是敬而远之。

  因新学期宿舍不够,新来的转校生被分进了他的寝室。

  受对宿舍添新成员这一事很不爽,连带着看不惯新搬来的转校生。

  (2)

  某天,他意外撞见那个转校生被人堵在过道。男生的手指揪紧校服衣角,面色酡红。

  面前的场景无需多言。

  受挑眉顶腮,不感兴趣收回视线,正准备绕道离去时,却听到背对着自己的攻开口: “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声音清清冷冷。

  [叮——]

  [好感+10086]

  一下子,好感蹭蹭上涨。

  (3)

  一个星期相处下来,受发现攻不仅学习好,长得好,为人正直,除了性子有些冷淡外,没别的毛病。

  于是不自觉跟人成了好兄弟。

  攻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却偏偏不反感刚打完球满身大汗的受贴近他?

  ——这人能处!

  误打误撞在酒店明明有两张床的情况下,第二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我兄弟就跟我亲!

  受一直对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深信不疑,直到某天意外瞥见他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你和初中喜欢的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恰好震惊到不知该做何反应时,攻还带着浴室水汽的身躯贴在了他身后: “在看什么?”

  硬了。

  是拳头。

  受忍了忍,没忍住指着桌面的手机: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直男’?只能对小男生直起来的男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都有些失真。

  攻:……那,那倒也不是。

  我想好了攻的名字,叫“闫以秋”,受宝的名字还要再慎重的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