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劣的语气让绵绵心间升起一股郁气,不知哪来的勇气转身推了秦昱一把,秦昱锐利的眉眼诧异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罕见的露出抹痴愣的神情,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了几步。

  “是你对吗?”绵绵就像被人刻意摆弄在高处枯枝上的小猫一样,受惊的支起背脊,警惕地望着作俑者。

  可作俑者的本意并不是希望小猫受伤,而更类似于,长者在确信自己有能力庇佑小辈后的故意戏弄。

  绵绵现在的神情太过有趣,恐慌,诧异,愤怒……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副诡谲的画作。浓密的睫毛轻颤着,眼睫要哭不哭的挂着泪,秦昱心间充盈着被满足的愉悦,于是他毫不吝啬地回答: “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绵绵一时间气息混乱: “段寒还有陈雪玲也是,也是你杀的吧,为什么要陷害我!?”他原本以为,他与秦昱之间或许称得上是朋友,一个游离于剧情之外,他的朋友。

  “嗯,不是。”

  空气寂静几秒后绵绵才反应过来秦昱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秦昱像是明白绵绵的困惑,又抬头神色莫明的说了句: “不是陷害……”是提醒,是陈雪玲想提醒你,让你远离我,但是我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呢?我亲爱的羊羔要是远离我,我可是…会发疯呀。

  真是讽刺,这个又蠢又坏的女人,居然真的会爱上别人,在意识到会不得善终后,没想着留下让警方怀疑自己的线索,却想着去警醒绵绵。

  呵,果然是,蠢女人。

  思绪回笼,他并没有让绵绵知道事情内幕的打算。绵绵的世界很大,能装下很多人,但是他的心很小,他也很自私,要是绵绵的心里也只有他……这般想着,心尖便不受控制的发烫起来,灼热的温度让他想靠近些什么,来降下胸腔不正常的温度,于是他向前迈了两步,如愿的抱住了绵绵。

  绵绵被他滚烫的胸腔烫的微微颤粟,当实力相差悬殊,人就很难再生出抵抗之心。或许是怀中人安顺的态度戳中了秦昱,他只觉得整个心脏都化作一摊柔水, “你说我要是把你带走,那些蠢驴要多久才会发现?”

  “要是把你带走了,你那些姘头会急的团团转,然后像疯狗一样到处逮着人咬吧。不过没关系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忘记你,忘记你的身份,你这个人,不过不用怕,我可以养你,我攒了很多钱……”秦昱掰着指头跟绵绵细数自己的资产,可怀里人只是静靠着他并未出声,秦昱眼底闪过一丝微暖的笑意。

  “要是你想,我们还可以去……”

  【滋……滋滋……】

  空气中一丝微弱的电子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恭喜…任务完成……滋……】秦昱剑眉微蹙,收敛了气息试图听清卡顿声线中传递的信息,敏锐的直觉让他几乎是在电子音播报出【世界脱离中——】的同时低头探向怀里人,却惊愕的发现,绵绵灵动的神情变得像抽线木偶般呆滞。

  紧接着,脑海里蓦然迸发出股力量,正在蛮横的抹去他的记忆,眼前画面逐渐晃动,视线陷入昏暗,只记得自己在倒地的最后一刻,调动身体垫在绵绵身下,便失去了意识。

  ===番外===

  【检测到世界出现漏洞,清除异常中——】

  【异常清理完成,世界重组】

  高挑精瘦的少年,单肩背着书包,步履轻快的走向教室,心头空前的好心情让他本就和煦的气质变得更为亲和。

  昨夜大致是达成了什么愿望,或者是得到了什么许诺,总之秦昱雀跃的心情让他禁不住加快了步伐,衣角随着快速走动的动作被掀起小片。

  这种好心情维持到他坐到自己的位置,见到了同桌的脸后,戛然而止。上扬的嘴角勉强维持着弧度,同桌接收到他的视线后,疑惑的抬起头: “怎么了?”

  秦昱并未回话,只是目光如炬地直视着“绵绵”。眼前清秀的少年,的确是记忆中的模样,但秦昱却总觉得萦绕着股违和感,就像是……少年应该要比眼前所看见的人更耀眼一样。

  秦昱晃了晃脑袋甩掉脑子里莫名的想法,重新换上温和的目光: “没事,你衣领没整理好。”说话话后便转过身,不再关注同桌的动作。

  少了值得自己关注的事情,思绪就有空回溯昨夜发生的好事情,可记忆就像隔着层雾似的,死活想不起具体发生的事情。秦昱兴致缺缺的撑着脑袋,视线被余光中走过的身影夺走注意力——是卓霖。

  想到这,心尖猛地一跳。过快的心跳让秦昱迅速联想到,或许跟卓霖身边的人又或是什么档子事有关,清晰的思绪如植物在吸收到水分后,将水分运输到各个脉络般伸展。

  大致是两个月前,卓霖随着绵绵一同转来明德学院。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卓霖,果不其然,外表出众,气质清冷的卓霖收到了狂热的追捧。

  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恶癖,他喜欢欣赏风清霁月的人物堕落后,周围人脸上露出的心疼,同情,怜爱又或者是鄙夷,讥讽和幸灾乐祸的神情。无论是正面或负面的情绪,都能刺激到让他获得灵魂发烫的快感。

  在他能够记事起,接受过最基础的教育后,他就知晓自己可能是个异类

  ——从他幼时当着母亲的面故意划伤自己,然后嫁祸给母亲,父亲慌乱赶来,震怒下狠狠地掌掴了她后,那个女人眼神中流露的不解,厌恶以及恐慌,像是不明白刚才还对自己面露讥讽儿子,是怎么在下一刻扑进丈夫的怀里哭成泪人,对自己作出畏惧的神情中初现端倪。

  不过谁让那个女人该死的占有欲,总对自己释放敌意,责怪自己夺走她丈夫的注意力呢。

  好吧,他就是天生的坏种。

  他用和善的外衣包裹着自己,但在长久压抑下的本性愈发扭曲,所以在爆发时失控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于是他选择释放天性。调取监控,发布论坛,事情按照他所想的方向发展。

  可某天,他捕捉到了另外一种情绪,那是——漠视。

  懦弱者通过不作为来保全自己,这是大部分人的选择,本来并不起眼,可情绪的拥有者是位拥有纯良面相,走路喜欢把干枯落叶踩的“吱吱”响的小鬼。

  矛盾的组合,使之变为特殊的存在。

  秦昱觉得困惑,即使十几年来尽量用着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但自己大概还是没完全理解,不自觉对这个“另类的存在”上心。

  秦昱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你越在乎什么东西/人,那个东西/人便越容易伤到你,就像他那个眼里只有丈夫,善妒的母亲一样。

  但是他忘了,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他毫无悬念的沦陷了,就像被神灵捕获的恶灵,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试图让事情走向正轨,于是杀害了段寒,嫁祸给卓霖。

  说来可笑,他这样的凶恶之人也有信仰。他信奉着,善恶相抵。段寒曾经在醉酒与女人交合时,因过度使用药物使少女致死;陈雪玲与同伴撞伤孩童后逃逸,导致孩童因抢救不及时,双腿残疾。他杀的都是有罪过的人,他做了恶,便要“行善”。

  陈雪玲做的事原本是不至死的,只是碰巧给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天,他实在经受不住诱惑,趁着教室无人,珍重地捧起了绵绵的校服外套轻嗅,却不成想被上来给绵绵送东西的陈雪玲撞见,自然是留不得她了。

  思绪停顿片刻,秦昱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后面发生了什么呢?

  哦,这个蠢女人试图提醒他的神灵,远离自己。至于昨夜,大致是“绵绵”为了使自己安心,紧紧的拥抱了自己吧。

  秦昱再次转过头,看向了同桌,同桌感受到他的视线扬起嘴角: “你又怎么了?”

  秦昱没有回答,同样露出抹笑容, “啧,差点就被骗到了。”话音刚落,面前的场景就如镜子般碎裂开来。

  脑海中绵绵真正模样变得清楚,远不是刚才清秀的少年所能及的。

  我亲爱的羊羔,我们会在什么地方相逢呢?

  ——————

  卓霖篇: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世界第几次重启了,我浑浑噩噩的重复经历相同的事情,被霸凌,崛起,报复……一遍一遍的经历着作者为我写好的剧情。

  直到“他”的出现。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变量”引起了我的好奇。

  有他的存在,世界会发生变化吗?我开始期待,或许他能改变这无趣的轨迹。

  他很贪睡,也并不是很聪明,缺少一些警觉,犯了错就会像小动物一样,讨好地露出柔软的肚皮。我在与他的相处中,在他愈发依赖我的态度下,无法自控地产生了占有欲。

  我知道这是超越了亲情界限的感情,在我的有意混淆下,他被我哄骗着并不知晓我们的举止过分亲昵。

  他的眼眸像我小时候憧憬的星空般闪耀,那是我见过最纯粹的眼眸。于是我暗暗发誓,不能让那双眼眸染上任何晦暗。

  我想他大致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为什么在我抱住他的时候,并没有推开我呢。我是个卑劣的人,利用他的不谙世事,妄想通过密切的接触与陪伴,让他习惯我的存在。

  我第一次觉得时间不再难捱,为了他我愿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走着属于我的剧情。

  可明珠哪能被尘土淹没,有人发现了他的特别,站在了他的身边。我的胸腔长满了名叫“嫉妒”的枝蔓。

  剧情按着原定的轨迹发展,我失了势,他们都叫我“疯狗”。

  他开始远离我,这个认知让我像发了疯一样,疯涨的暴戾情绪让我难以控制的,把欺辱过我的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这是原定剧情中没有的举动,我的前半生就该逆来顺受。

  要不是他偷偷替准备擦伤的药;担心我没吃晚饭,笨拙地为我煮了碗没有盐味的面条;替我清理被恶搞的课桌,我差点就以为真的被他放弃了。

  我像重新得到糖果的小孩,分外珍惜手心的糖果。既然哥哥害怕,那我理所应当的,要按照哥哥的意愿,在明面上保持距离。

  我温顺的接受不公的对待。可某天,我突然感知到,世界上没有了哥哥的气息。我像是突破牢笼的野兽,世界意识也无法在桎梏住我。

  我的蜜糖啊,说好了要一直陪着我,说谎的人是小狗哦。

  我已经吃了很多苦,现在只想好好含着我的“糖”。

  确认哥哥已经离开世界后,我找到了欺凌过我的人,他们的表情从鄙夷变成惊恐,丑陋的面孔流露出的恐惧使我厌恶,我迫切的想要见到哥哥,于是我随意的惩戒了他们。

  “别忘了,我可是主角。”在他们的哀嚎尖叫中,我留下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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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无仅有”的真正含义是“据为己有” (bushi)

  古埃及的番外就不写惹,因为第三个世界本来就是古埃及的梗演变的,会撞,我给搞忘记了(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