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土黄的毛发间被戴了一圈红绳, 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干的。
“好看吧?”
人才主动开口,笑呵呵的说:“这条红绳手链你们带回来后随手丢在茶几那了,小黄倒是很喜欢, 一直叼着玩, 我看它这么喜欢, 就给它戴到脖子上了。”
沈瞻思跟颜卿也同时沉默了下来, 最后沈瞻思扑哧一笑, 揉了揉小黄的狗头, 夸赞道:“好看!看起来都神气了不少!”
原本当初沈瞻思将手链摘下来, 感觉摘下来也没发生什么后, 她也就没想着再戴到手上,尤其是发现了沈瞻斯就是那个穿书者后, 对于她送的手链更是排斥,但也没想到竟然直接被张姨戴到了小黄身上。
颜卿也抿唇低低笑了起来, 只是笑过之后, 又开始有些忧虑,抚着小黄的脑袋, 皱眉道:“这手链就戴在它身上,好吗?”
毕竟是从沈瞻斯手里接过的东西,她对于沈瞻斯没有丝毫信任可言。
沈瞻思沉默片刻, 最后看着小黄摇尾巴欢喜的模样, 无奈笑笑。
“算了,它喜欢就戴着吧,而且我当初戴着或者摘下来都没事, 可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手链。”
“再说了, 哪怕真有什么用,现在戴在小黄身上, 她还能对小黄怎么样吗?”
颜卿也垂眸对上小黄简单欢喜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两人又陪着小黄玩了会儿后,沈瞻思就去看书了,而颜卿也就坐在一旁看着沈瞻思,有些迟疑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瞻思学完一个单元了见颜卿也还没开口,放下笔不由无奈道:“有什么是对我不能说的吗?”
这人一直在旁边犹犹豫豫,她原本是想要等她主动开口的,可是等了这么久,她还是一直迟疑着,沈瞻思没办法只得主动戳破。
她总觉得颜卿也在自己面前,缺少了很多勇气。
骤然听到沈瞻思开口问,颜卿也原本还有些出神的,突然惊醒回神时还抖了一下,抿唇看着沈瞻思。
沈瞻思转过身来面向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沈瞻思的模样太认真,认真到颜卿也觉得自己再隐瞒下去,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她的手也放在了膝盖上,像是正襟危坐的小孩,指尖蜷曲抠着自己的裤子布料,很忐忑的说:“如果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想我。”
“嗯?有多不好,关于哪方面的不好?”沈瞻思歪头看她。
在她那澄澈疑惑的目光中,颜卿也越发不自在起来了,抠在裤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很是不安,难以开口。
明明她做的时候可以那么果断干脆的做,可是在面对沈瞻思的时候,她又想要隐瞒自己那不堪的行为。
沈瞻思轻叹口气,故意把话说重了一点。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颜卿也慌张摇头,“我,我没有不相信你……”
她,她只是不敢将自己剖得太彻底的展露在沈瞻思面前。
她怕那样,会让沈瞻思发现阴暗毫无吸引力的自己。
沈瞻思这次没有安慰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颜卿也很紧张,从她的肢体语言就肉眼可见的看出紧张来,明明在外对待任何人都可以不露声色的颜总,在沈瞻思面前却又回归到了那种稚子般的角色来。
毫无遮掩,不会遮掩。
“沈,沈瞻斯你还记得吗……”颜卿也最终还是咬唇说道。
“噗……”
沈瞻思忍不住笑出来,在颜卿也闷闷的将眼神投注过来时也没收敛,抬手揉了揉她的脸。
“你傻啦?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颜卿也:“……”
她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开场白好才说的这句话。
“我,我将她关在了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颜卿也的声音越说越小。
沈瞻思放开她,脸色很平淡的“哦”了声。
这次换颜卿也微微瞪大眼不敢相信了,她看着沈瞻思平静的脸色,嗫嚅道:“你,你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于平淡了?
“因为我早就猜到了啊。”沈瞻思理所当然的说。
“猜到……了?”
沈瞻思轻咳,低头摸了摸鼻子,很淡定道:“你都知道那个沈瞻斯的身体里是穿书者了,再加上她也没有现身蹦哒,肯定就是被你控制了呗。”
而且自从餐厅吃饭那一次过后,沈瞻斯就再也没有联系自己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卿也缓缓眨了下眼,所以这段时间来自己瞒着她,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你……不觉得我这个行为……”颜卿也有些迟疑的开口。
“严格意义上来说呢,这行为确实不对。”沈瞻思为了能够让她轻松一点,抓起她的一只手把玩着。
“但是我也能够理解你的行为,将她控制住,总好过放她在外边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好。”
颜卿也怔住,呆呆的看着沈瞻思,她原以为以沈瞻思正直的性子,是不能接受这种的。
沈瞻思看着她这个表情有些想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正直完美了?”
颜卿也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事实就是像沈瞻思说的那样……
“那你现在发现了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完美,你会因此对此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不喜欢吗?”沈瞻思问道。
颜卿也摇头,很认真的说:“喜欢你。”
沈瞻思微愣,旋即失笑,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认真的表白。
“那么同理。”沈瞻思抓着颜卿也的手,让她目光与自己对视,很郑重的说:“我也不会因为那一些不好的点,而讨厌你,不喜欢你。”
“颜卿也,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这是我们作为一个普通人无法舍弃的一点,我们不是大圣人,我们有贪痴憎怨,就会有私心。”
“就比如沈瞻斯的这件事,虽然严格上来说是不对的,但是换成我自己,大概率也会采取跟你一样的措施。”沈瞻思淡笑。
颜卿也看着沈瞻思,好似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般,目光看她看得很认真。
她记忆里那个十七岁的沈瞻思,好像渐渐蜕变成为她面前的这个,有着二十七岁身体的沈瞻思。
她不知道是从前她没发觉,还是说因为现在的沈瞻思更加具有成人思维的缘故,刚刚那一瞬间,她在沈瞻思的身上也察觉出了一丝凉薄。
那在十七岁的沈瞻思身上从未出现过的一抹特质,让她清晰的将面前的人跟十七岁的沈瞻思割裂开来。
可她却愕然的发现,哪怕面前的沈瞻思展露出了跟十七岁稍有不同的特质,她还是喜欢。
喜欢十七岁的她,也喜欢二十七的她。
她就是……喜欢沈瞻思这个人。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颜卿也的心突然轻松了许多,自己能够做到喜欢沈瞻思这个人,包括她的一些不够完美的那面,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可以相信沈瞻思也喜欢自己的方方面面。
如果说之前她对于沈瞻思回应给自己的感情还觉得有些虚的话,那么在刚刚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实质。
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后,颜卿也想说的话也就更容易说出口,关于凌晨她与沈瞻斯的那一场对话,她都如实告诉了沈瞻思。
将话都说完后,颜卿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这就是坦诚的感受。
沈瞻思静静的听完颜卿也说的话,而后眉头缓缓蹙起,咬着唇有些低沉。
“怎么了?”颜卿也见她这样,不由问道。
“我有点担心。”沈瞻思低声道。
颜卿也微愣,嗓音有些干涩,“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她的系统。”
“我们谁也不知道,她的系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像是她曾经看过的那些系统文那样,真的可以在系统那里兑换千奇百怪的道具,那么对她跟颜卿也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
她们没有任何可以制衡系统的工具。
听了她的话,颜卿也眉眼也渐渐淡了下来,“如果说,让沈瞻斯彻底沉睡下去呢?”
沈瞻思抬眸。
“我……”颜卿也有些艰涩的说:“我曾经让人研制过,可以让人彻底沉睡的药物。”
“原本我是想要用在你身上,不想她再披着你的皮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但因为临床试验药性不稳定,所以还没用在你身上。”
也幸好,幸好没来得及用,她等的人就回来了。
沈瞻思听了她的话微微怔神,没想到颜卿也竟然连这种都想过,可是回过神来后,她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沈瞻斯的情况跟我不一样。”
“是我的时候你可以有无数种理由让我沉睡,但是沈瞻斯不行。”
“沈瞻斯作为年轻一辈最有影响力的新锐画家,她消失太长时间的话,对你不好。”
不得不说沈瞻斯这具身体选得是真好,跟她贴切的同时,还算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半个公众人物,如果她突然出事,势必会有人追查到底。
颜卿也低头,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她虽然在沈瞻斯面前没有露丝毫怯,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她也会有对未知的恐惧,尤其是这点牵扯到沈瞻思的时候。
沈瞻思揉揉她的脑袋,安抚道:“没关系没关系,现如今我们已经将能做的做到最好,已经不算愧对自己了。”
颜卿也抬眸闷闷的看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闷。
“为什么你摸我的时候也像摸小黄一样。”
刚刚的手法,真的一模一样!
沈瞻思微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固定好,凑上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那你可不是狗狗,你是猫猫。”
尤其是她有许多个小瞬间,都让沈瞻思觉得她仿佛是猫猫转世一样,可怜又可爱。
颜卿也目光盈盈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有些难为情的将视线撇开,心里又浮现出些许疑问。
那猫猫,会比狗狗好点吗?
可她不好意思再问出来了,总觉得有种羞耻的意味。
“既然她说了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或许我们可以跟她谈一下?”
沈瞻思思索,先前沈瞻斯会找上自己,那么大概率也肯定是想要蒙骗自己达到帮助她离开的目的,就看怎么才能让她离开……
“真的要让她就这样离开吗?”颜卿也蹙眉,有些不甘心。
就因为那个人的一时兴起,却造就了她跟沈瞻思分别十年的惨况,她怎么甘心就那样让她轻轻松松离开!
“嗯……既然那个次元局的人真的可以将整个世界封锁,那么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的逃离。”
“我只是想知道她想利用我们,如何达成她的目的。”
沈瞻思蹙眉,之前沈瞻斯来找自己,用的借口是想要找出那个穿书者,那么现在转换一下,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想要找出那个次元局的人?
她想杀了次元局的人吗?
可她连这个世界的封锁都突破不了,又怎么对付次元局的人,所以一开始是想要她们动手将次元局的人解决?
沈瞻思将自己的猜想跟颜卿也说了。
颜卿也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我能够很快将她辨认出来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她的自大傲慢。”
“她是凭什么那么自信的认为,跟她合作帮助她离开,会比跟次元局的人合作来得要好?”
沈瞻思笑,“那真的要谢谢她这个特质了。”
至少一个不算特别聪明的人,所带来的威胁性要小得多。
颜卿也瞥了她一眼,见她还笑得出来,就更闷了。
“好啦,开心点,既然十年间她都没有用过,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限制也说不定,要不然可以随便用道具的话,这个世界还不乱套啦?”
“更何况我觉得她也不敢随便用,要不然怎么还会受这个气的被你看管着?她曾经不是说过,次元局的人可以捕捉非法系统的能量波动吗?”
闻言,颜卿也总算是好受点了。
“至于次元局的人……”沈瞻思想到了胡啁,又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她到底是吗?如果是的话,未免也有点太不务正业了吧?
“胡啁,我查不到她多余的信息。”颜卿也低声道。
沈瞻思讶异,“查不到吗?”
颜卿也难得有些苦恼起来,“我让人查过,可她的资料非常完美,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都存在,可就是让我感觉到一种,完美到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这些资料,她很轻易的就查到了,就好像只要有人查,那么这些资料就会如数奉上。
也就导致除了知道胡啁的姓名性别之类的,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沈瞻思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胡啁发去了一个句号。
而手机那头的胡啁就像是一直在盯着手机,回了她一句充满火气的话。
胡啁:你有病还是闲的慌?
沈瞻思将手机屏幕给颜卿也看,很确定的说:“她肯定又在唐颂那里吃瘪了。”
颜卿也无语。
沈瞻思:找你是有事,你有没有觉得淮城这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胡啁:……
沈瞻思: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生活的世界,或许就是一本小说呢?
胡啁:……
胡啁:有病吃药。
颜卿也看着她发出去的信息,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问她是不是次元局的人?”
像这样发信息,已经差不多相当于明说了?
胡啁知道这些事的话,哪怕她不是次元局的人,也有可能是类似沈瞻思这种的穿书者。
沈瞻思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没有想过直接问,只是莫名的,我就是有一种感觉,她们不会轻易承认次元局的存在。”
穿书者闹出什么动静还能认为她是有病精神错乱,可是作为有着官方背景的次元局,她们的出现就是在证实一件事。
我们所处的世界,真的是被上一个维度的人虚构出来的。
颜卿也抿唇。
沈瞻思见她依旧有些不能理解,便直接打字给胡啁发过去了。
沈瞻思:你是次元局的人吗?
看她发过去的这条消息,颜卿也眼睛微微睁大。
胡啁:少看点小说。
看到胡啁的这个回复,沈瞻思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沈瞻思:可我不看小说的话,也不会知道我现在所在的,就是一本小说世界?
胡啁:颜卿也知道你这个想法吗?
沈瞻思:她不仅知道,她还知道她是里边的主角,而我们都是普通人,你说如果没人告诉我们的话,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次元局这种东西?
胡啁: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脑洞之大。
胡啁:而且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这样聊天就很安全?
看到最后一句话,沈瞻思目光一凝,抬头与颜卿也对视。
“她……好像不愿在手机里聊这些话题。”颜卿也咬唇有些迟疑的说道。
沈瞻思下一秒将自己两分钟内发的所有信息撤回,也就导致了屏幕里大多都是胡啁骂自己的话。
沈瞻思:你什么时候回淮城,我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
胡啁:没空。
沈瞻思一噎,抬头跟颜卿也说:“如果她真的是次元局的人,以后我一定要投诉她!”
太没有职业素养了!
颜卿也抿唇低笑,“可能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内,她不着急呢?”
“她不着急就一点都不考虑身在水深火热中的我们呀?”
沈瞻思轻哼,打字:你是要追到唐颂才愿意回淮城吗?追人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颜卿也看到她这段话,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胡啁:问你?你是不是在搞笑?
沈瞻思: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人呢?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老婆的人吧?
胡啁:……
颜卿也低头,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沈瞻思:你总追着人家,不给她一点私人空间,是很招人烦的,你或许可以尝试从她身边消失几天,看看她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胡啁:消失的这几天回淮城?
沈瞻思:对!时间利用起来,总不好浪费是不是!
胡啁:你给我滚。
沈瞻思瘪嘴,身体靠进颜卿也怀里,不满的说:“她叫我滚。”
颜卿也轻轻笑了起来,如果她不是喜欢沈瞻思的话,大概率也会像胡啁那样,让她滚。
沈瞻思:但我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啊,你天天在她面前晃,她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你就是要消失几天,打破了她的习惯,你才能真的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胡啁没有再回复了,也不知道是不想搭理,还是说在考虑。
“明明感觉她不像是什么不负责任的人啊?”沈瞻思有些疑惑道,如果胡啁真的是次元局的人,态度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颜卿也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真的要帮她追到唐颂吗?”沈瞻思有些迟疑,想要帮,可是又不知道唐颂对胡啁到底是什么态度,万一她们的帮忙对唐颂来说是一种困扰的话,那她们就是罪过。
颜卿也摇头,“让她们顺其自然。”
她不想成为那种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她在旁边喊在一起的人。
“唔!”沈瞻思点头,话题一转。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挺担心的。”
“嗯?”
沈瞻思咬唇,“那个穿书者可以穿进别人的身体,我们困住的始终是□□,万一她再次穿到别人身上……”
那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颜卿也也有些沉默,显然她也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兵来将挡。”沈瞻思亲了亲颜卿也的下颌,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颜卿也垂眸,抱沈瞻思愈紧。
随着接触的事情越多,那种要失去沈瞻思的恐慌就越剧烈。
也就越发滋生她想要彻底跟沈瞻思融为一体的渴望。
“沈瞻思,等我肉多点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吃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