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别有一番微妙感觉
由于睡前水喝多了, 这一整晚陆臻澜起来上了两次洗手间。
即便她如何轻手轻脚,温嘉吟每次都能在她醒来起身的同时也半醒过来。
第二次上洗手间是在凌晨五点多,距离她们真正起床还差两个小时多, 陆臻澜掀开被子,一只脚才刚抬下床,身后传来温嘉吟翻身的动静。
“又想上洗手间?”声音带着没睡醒的低哑。
陆臻澜余光往后转了下, 应答了她一句,下床前往洗手间。
温嘉吟侧躺着, 半睁不睁的眼眸注视着陆臻澜朦胧的背影,心想下次做菜一定记得要少放点盐。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 安静了片刻, 慢腾腾的爬起来, 也想去厕所,脚步落地一开始略虚浮,她抬手打哈欠, 双脚从床边摸索到拖鞋伸进去,甫一站起,和上完洗手间回来的陆臻澜撞个正着。
打着哈欠没注意,半是摔半是跌的误入陆臻澜怀里, 陆臻澜扶住她胳膊,她站直身体, 却感受到对方凉凉的发丝从她颈脖间擦过,紧接着便是耳畔的温热气流,陆臻澜唇瓣贴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不曾多想, 只是一股脑迷糊的点点头, 往洗手间去了。
上完洗手间重新跑回来睡, 一直睡到闹钟响起。
清晨吃早餐之际,温嘉吟在某一瞬间突然被记忆叮了下,连带着眼神都滞了一两秒。
她回过神问陆臻澜:“昨晚半夜我们俩起来上厕所时,你在我耳边说什么来着?”
听闻这话,陆臻澜顿然片刻,显然在思考。
不到一分钟,她抬起眼睑,看向温嘉吟的眼神,逐渐有了淡淡的不明显的变化。
温嘉吟回看她,微偏了下头,表示疑惑——为什么陆臻澜看她是这种眼神?
“应该也没什么。”陆臻澜视线从她脸上离开,重新半垂下睫毛,不知在想什么,眸光凝思,又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下。
温嘉吟眸子缓慢眨了下,沉默的吃着早餐,真的没什么吗?看陆臻澜反应不像是没什么。
好比做了个很真实的梦,一早醒来记得一点内容,但又没法真正想起来。
吃完早餐,温嘉吟进去次卧换衣服准备出门,对着全身镜整理外套时,她手腕忽而滞了下。
关于昨晚诸多零碎的回忆片段从她脑海中闪过,凌晨五点多起来上厕所那一幕,陆臻澜声音伏在她耳边,犹如私语呢喃,似是喊了一声“老婆”。
……温嘉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住好半天。
反复回忆,越是琢磨其中的细节,越是能想起当时自己应的那一声多么的自然和云淡风轻,仿佛天天听似的。
处于当时的情景下,她甚至都没反应,反而后知后觉想起来,耳根竟然微微热了。
最重要的,不是前面的称呼,而是,陆臻澜当时后面还接了一句:以后都一起睡?
当时的她,没睡醒,估计听见了,但大脑没反应过来,所以就随便应了句。
她!点头了!
思及至此,温嘉吟有点僵在了全身镜面前。
她今天是要蹭陆臻澜的车出门,房间外传来陆臻澜的声音,“还没收拾好?”
门也没关,对方流畅走过来,她才重新恢复动作。
陆臻澜的视线在全身镜和她之间来回转悠几圈,慢条斯理开口:“我在客厅见你对着镜子发呆半天,怎么,被自己美貌给迷死了?”
“……”温嘉吟忍住没笑,转过头看她,“我倒不至于这么自恋。”
陆臻澜挑挑眉,没说什么。
-
和花姐约好在之前去过的一家音乐酒吧见面,这个点音乐酒吧冷清得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温嘉吟先到的,去到卡座上等着。
没多久,她于门口那一处瞧见一道婀娜的身影,款款走进来。
温嘉吟一开始以为是花姐,心想花姐什么时候走这么潮流的路线了,待对方走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后,一看,不是花姐,而是萧层斐,温嘉吟立马收回视线,垂眸端起面前的饮料喝口。
萧层斐似乎也看见她,站在原地,眸光朝她方向望去一眼,但也只一眼,便收了回来,紧接着去往二楼的楼梯方向。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花姐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说是堵车了,可能会晚点,温嘉吟回复没关系,她是提前到的,现在远远还没到她们约定的时间点,让对方开车注意安全。
之后放下手机,再次掀起视线时,已然看不到萧层斐的身影。
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偶然遇到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萧层斐竟也来这家音乐酒吧。
温嘉吟未做他想,只是恰好这个时候陆臻澜发了消息给她:【图片】【这是不是你的手链?】【落车上了。】
一瞧空空如也的手腕,还真是她的,连忙打字回复:【是的,你帮我保管好。】后面跟着一个小兔子的表情包。
陆臻澜也回复了她一个表情包。
温嘉吟单手撑着下巴,无所事事,随手一发:【你猜我看到了谁?】
原以为陆臻澜这个点要忙,没空回复她,所以她发完消息就把手机屏幕熄灭,没想到下一秒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陆臻澜:【谁?你今天不是约了花姐见面?】
温嘉吟点进去微信,打字:【你朋友。】
陆臻澜:【哪个朋友?】
温嘉吟:【萧层斐。】
陆臻澜:【以前的朋友。】
至于现在嘛,不算朋友了,非要说的话,勉强算半个半个朋友吧,毕竟乔倩西和萧层斐还保持联系的。
温嘉吟视线停留在对话框那一行“以前的朋友”字眼上,睫毛颤了又颤。
有些事情,即便过去再久也不会忘记,永远都会是心里的一根刺。
除非拔出来,不然永远不会消失。
许是觉得温嘉吟提这事有些刻意,陆臻澜又发来一条:【怎么了?】
温嘉吟手指按在屏幕上,将先前编辑好的文字全都给删掉,又重新编辑了一条发过去:【我记得,跨年那天晚上,你是和萧层斐待在一起的?】
末尾她把句号改为了问号,严谨一点。
陆臻澜显然很懵,【???跨年?去年跨年?】
时间线都过去那么久了,被这么突然一提,难免会让人产生片刻恍惚,那天晚上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吗?不然不至于冬天的事情到春天还要提起一遍。
或许对于陆臻澜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跨年,但对于温嘉吟来说,却是意识到心境发生变化的一次。
那天晚上,温嘉吟恰好撇到陆臻澜和萧层斐面对面站在酒吧门口,回来后又见陆臻澜身上外套都是不寻常的香水味,尤其是对方外套上的那一处可疑的口红痕迹,给她致以更加强烈的冲击。
简直永生难忘!
花姐到了,温嘉吟回复了个“对”过去,便将手机屏幕熄灭,倒扣在桌面。
对方新做了个发型,走到她身边时还甩甩头发,转了半圈,“怎么样?”
“很可以。”温嘉吟朝花姐笑笑,“越来越年轻了。”
“哎呦,瞧这小嘴,许久不见,变甜了。”花姐顺了下裙摆,在她对面坐下。
她写了一首原创的歌曲,想要找花姐帮忙寻找制作公司,或者工作室也行,总之这事她一个人完成很难,花姐人脉广,资源也都有,肯定有认识的。
可见花姐有些为难,面露纠结,“我不是不帮你……这事你妈肯定能搞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你母亲逆着来,你按照你母亲说的走,现在你说不定都能展露头角了。”
又要说起错过的选秀一事,温嘉吟沉默不语。
算了,她还是自己想办法。
孟诗萝这天发消息给她,将之前认识的一位朋友联系方式推给了她,她去加了,又听孟诗萝那位朋友说起,在湘舟也有认识的人,于是又推给了她几个人。
就这样,七绕八绕,她找到点生机。
-
晚上陆臻澜回到家,想起白天温嘉吟给她发的消息,可是后面对方又没发了,所以换了鞋在沙发坐下喝水休息时便问起她,“去年跨年怎么了?”
温嘉吟眨了眨眼,“也没什么。”
她去找衣服洗澡,想要用用新买的那瓶沐浴露。
陆臻澜待在客厅,听着浴室的水声,她又去翻了白天温嘉吟发给她的消息。
回味几遍,她去年跨年和萧层斐待在一起?不能吧,她虽然记不太清楚去年跨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她也不至于会跟萧层斐单独待一起,她跟萧层斐又没什么好聊的!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在里面,而看温嘉吟的遣词,似乎是……
她眸光映衬着屏幕蓝光微微曳动,直到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温嘉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带来沐浴露的清香,陆臻澜鼻子耸动,嗯,很熟悉的味道。
对方将随便盘起的丸子头拆下,散下的头发带有点波浪弧度,以手为梳,伸进发丝里顺下来,往她旁边一坐,语气带有点不易察觉的愉悦,“今天还没购置你平时用惯的那款沐浴露,你只能继续凑合用我买的那款啦。”
陆臻澜掀起视线,落在她略带点水汽轻轻颤动的睫毛上,往下一点点,一双美眸在浴室里蒙上的薄淡水雾似乎未完全褪去,顾盼生姿,摇曳生动。
她喉咙滚了滚,“没事,那款沐浴露我用着觉得也还行。”
再望向温嘉吟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是在开心什么?开心她跟她一起用了同款沐浴露吗?还是用了她买的沐浴露?
不过,洗完澡,两人身上都是同种沐浴露的清香,倒也别有一番微妙感觉。
就像是,身上有对方的味道一样,是一种何其令人怦然的心动。
但,陆臻澜还在纠结去年跨年那事。
所以她把温嘉吟拉到自己旁边。
被对方缠着,温嘉吟无奈只好放下手上的事,只是看陆臻澜这阵势,怎么跟要盘问她什么似的?
她人畜无害的双眸轻轻的眨了眨,“咋了?你想起什么来了?”
“不是…”陆臻澜张了张嘴,看着她,还是那句话,“去年跨年怎么了?”
凭温嘉吟白天给她发的那几句,特地提到萧层斐,特地提到已经过去那么久的跨年,她知道温嘉吟这人贼能记,但也不知道对方对她记了些啥事情。
所以,得问清楚。
“去年跨年…”温嘉吟还在装糊涂,“有发生什么吗?”
话题又给绕回去了,不正面回答。
“……”陆臻澜喉咙滑了又滑,“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温嘉吟沉默几秒,缓缓吐出一个字,“没…”
“只是好奇,跨年那天你出门前浑身清爽,回来怎么就变成香飘飘的?”温嘉吟故作漫不经心的说。
香飘飘?陆臻澜眉眼微动,这是什么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