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子玉和鹿白都辗转难眠。

  李子玉扶着自己的老腰,心中怒骂鹿白。

  她是真的没想到,鹿白这么能折腾。

  第二日,一直到中午,李子玉才幽幽转醒。

  这或许也是她这么多年,睡的最深的一次觉了。

  张海早早做好了饭菜,围着小围裙,站在楼梯口,安安静静等待李子玉。

  李子玉还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扶着酸痛的老腰,一步步走下楼梯。

  张海朝她微微颔首,“早上好,李总。”

  李子玉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揉揉眼睛,“啊......中午好。”

  她走到餐厅,看着做了满桌的丰盛饭菜,不禁有些诧异,“这都是你做的?”

  张海自豪的扬起下巴,“我可贤惠了。”

  李子玉也是难得,在刚刚睡醒的时候有食欲,她坐到餐桌前,朝张海招招手,“你也一起吃吧。”

  阳光正好,斜斜照入花园中,又洒进落地窗,温温和和的照在餐桌上。

  可是往往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煞风景的人。

  比如此时迈着步子,肆无忌惮走进别墅的顾铭泽。

  李子玉看见他的瞬间,竟然有一瞬的害怕,害怕他知道了昨天的事。

  顾铭泽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绕过李子玉的椅子,坐到她身边。

  张海在看见顾铭泽的一瞬间,就从椅子上弹起来,规规矩矩站到了一边。

  顾铭泽将文件扔到桌上,“你看看。”

  正在吃着打卤面的李子玉,抬起眼眸看了眼,“我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她昨天特地看了实验室的规章制度,做五休二,朝九晚五,今天刚好是休息日。

  可奈何,顾铭泽不吃这一套,他食指轻点文件,“这个是你们昨天的实验数据,完全就是一堆垃圾。”

  李子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懂就不要乱说,现在都是在初步阶段,肯定要先做实验推演,数据结果不正确很正常啊。”

  她将筷子放下,拿起纸巾轻轻擦嘴,“你会,你做。”

  顾铭泽有些烦躁的咬咬牙,“这段时间,你们加个班。”

  李子玉一摊手,“为什么要加班?凭什么加班?”

  她夺过桌上的文件,“这实验室是我名下的吧?什么时候轮到顾总做主了?”

  张海站在一旁,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活祖宗,非要惹个疯子干什么?

  顾铭泽心头的烦躁已经让他浑身难受,他语气变得阴冷,“李家产业依靠组织,你应该很清楚。”

  这话的确没错,但李子玉有所图,不能就此让步。

  李子玉想要的,就是激怒顾铭泽,将事情挑大。

  李子玉抱手看着他,目光唏嘘,“我现在就是烂命一条,我还怕你不成?”

  她指了指张海,“你不光让一个人24小时盯着我,连我们说话也有监听,怎么?毒蛇全靠这种伎俩发扬光大?”

  顾铭泽神情阴鸷的可怕,他算是听明白了李子玉话里的意思,这是明着告诉他,别耍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反正她现在大不了就是死,而顾铭泽现在想要的东西,除了她能实现,短时间内就是没有第二个人。

  李子玉还是那般清清冷冷,不急不躁,这些都是她算好的。

  她首先要确保的,是顾铭泽对这个实验的态度,到底有多看重。

  没想到一份故意作假的实验数据,就把顾铭泽炸了出来。

  这是得多着急啊。

  那么她就可以捏着这个瓶口,肆意的和顾铭泽提一些条件。

  顾铭泽起身,走到张海跟前,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张海支支吾吾开口,“老......老板。”

  顾铭泽伸手捏起张海胸口的胸针,他不禁失笑,“张海啊,你现在倒是有了一个靠山。”

  他转头侧目而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实验你要是没做好,你就等着给鹿白收尸吧。”

  这句话是他对着李子玉说的。

  李子玉沉下眼眸,“你最好换一个人威胁我,鹿白在我这里,已经不足以威胁我了。”

  毒蛇都是穷途末路之人吗?

  不,不是的。

  真正的穷途末路,应该是现在的李子玉,谁也无法威胁到她分毫。

  想活着,就一定会被人拿捏。

  顾铭泽怎么也想不到,平常像是一个小绵羊一样的李子玉,狠起来,倒是连她自己的命都算计。

  可奈何,现在还真就动不了她。

  国安的人盯着自己,下大手笔针对组织。

  如果心声实验可以成功,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他就可以全方面掌握国安的动向。

  如果可以,顾铭泽甚至现在就想把鹿白绑过来,好好的做做研究。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将组织盯的太死,他已经不能再随意行事,很难收尾。

  不知道为什么,国外组织基地的那些实验室要员,本来今天中午要飞往吴州。

  但突然被全面扣押,被卡死在M国,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下算是把他的喉咙卡死了,李子玉他想动都不能动。

  顾铭泽嗅到了一丝危机,M国的产业都是在他子公司,如果国安的人摸到门路,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他。

  李子玉目送着顾铭泽离开,她冷哼,继续低头吃面。

  她朝旁边招招手,“站着干什么?坐啊。”

  张海还有些发怵,他颤颤巍巍坐到椅子上,“你好勇敢啊,我们要是这样和他说话,早就变成尸体了。”

  李子玉一言不发的吃完了面,她转身上楼,眼神示意张海跟上。

  昨天她入睡前,特地检查了自己房间,暂时是安全的。

  两人到了房间,李子玉长舒一口气,她刚刚也在赌,要是不紧张那是假的。

  只是路已经被堵死,不赌一把很难有出路。

  张海关上房门,没等李子玉说话,他就先表明了身份。

  他低下声音,“我知道鹿队已经进了国安,我是丁局的线人。”

  李子玉挑眉,“你不怕我告发你?”

  张海笑道:“你不会的。”

  两人四目相对间,是不用说出口的某种心照不宣。

  李子玉撑头靠在窗台边,“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