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偏头打量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看清楚那人的脸,他微微一怔,当场瞳孔地震。

  我靠!

  大美人!

  出乎预料,书里‘手段狠戾’,‘冷漠无情’的残疾大佬,看着居然还很年轻,修眉俊目,瞳色浅淡偏金,一头垂坠披散的长发,面容俊美到极点。

  兴许是迟冬的目光太过炙热,周景烁若有所感的抬头,迅速从人群中捕捉到他。

  暗淡的日光下,金色的眼瞳里流淌过金属般无机质的光泽,冰冷又淡漠,眼底掺着微末的倦意,但气势极盛,像是在空阔宇宙中铮然劈世的一把利刃。

  只一眼,迟冬就像是过了电一样,腿都发软。

  好凶,好冷,好禁欲。

  还是长发美人!

  对味儿!

  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师门传承。颜狗的脑袋完全被美色占据,迟冬心脏狂跳,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坠入爱河了。

  这不比他一脸讨债相的养子好看多了!

  周景烁只是扫了他一眼,没有做任何停留的收回了目光,偏头跟身边的人说话。

  看不见脸了,迟冬勉强从爱河里爬出来。

  冬冬你要冷静,要克制。

  这家伙充其量就是个工具人,前期是主角攻狂拽炫酷的金手指,没个一年半载的就会因病嗝屁,英年早逝,给主角攻留下数不尽的家产与难搞的财产竞争者。

  有颜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得早。

  等等——

  死得早?

  原主的记忆适时浮现在脑海,在星际的婚姻法里,夫妻双方一方死亡,财产的归属是配偶与子嗣七三开。

  权财势横贯大半个宇宙的周家掌权人,妥妥的大财阀,财产多到他死后,连顶层领导人都想分一杯羹。

  七成!

  冬冬的老天鹅啊!那得有多少个零!

  就算他从侏罗纪打工到星际时代,再把他切开来论克卖,卖天价,凑起来赚的钱也抵不上那一星半点的零头吧?

  迟冬痛苦的闭上眼睛。

  草,更心动了。

  可怜他现在一没有以前的实力,二没有惊世骇俗的美貌,美人高高在上远在天边,连接触都难。

  心痛。

  “父亲。”周韶等周景烁谈完公务,牵着迟星的手凑上前,姿态恭敬神情孺慕。

  迟星有点怵他,总觉得周景烁的眼睛特别深冷莫测,一眼就能将他所有小心思看透,小声道:“周叔叔,早上好。”

  周景烁淡淡扫了他一眼,看他掩不住的怯懦躲闪,微微皱了下眉,没说话,目光又不自觉移到他们身后那个目光灼灼的小孩儿身上。

  迟冬:盯(个 - 个)

  周景烁:......

  存在感太强了,其他人顶多是看一两眼就移开视线,不敢多看,这孩子连眼睛都不带眨两下。

  周景烁难得产生几分兴趣。

  他向来不招小孩喜欢,世家再纨绔皮实的二世祖,到了他面前都缩得跟鹌鹑一样。

  这一个看着面生的小孩儿,瘦得可怜,首都星吃救济金的贫民都比他看着强壮健康,可偏偏一点都不怕他,浑身上下透着股无畏的劲。

  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亮透彻,看着干净。

  周景烁指节轻叩一下轮椅的扶手,与他对视:“你叫什么名字?”

  刹那间四周陷入死寂,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汇聚在迟冬身上,半是探究半是惊异。

  迟冬:?

  迟冬左看看,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我?”

  周景烁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大美人点名问话,迟冬当即道:“迟冬,冬天的冬。”

  周景烁:“迟家人?”

  迟冬想了想:“算是吧。”

  现在是,以后可以不是。

  迟家不是只有两个孩子么?

  迟家仗着周家的势,这段时间很招人眼,暗中调查过的人不在少数。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看看这个仿佛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黑瘦少年,再看看满脸尴尬,被周韶护在身后的迟星,感觉里面好像有瓜,但碍于周大佬在这里,也没有人敢表露出八卦的劲头来。

  周景烁对迟家印象不深,只知道迟家幼子迟星跟他养子有婚约,便吩咐手下稍微关照了迟家,之后再未过问。

  候在他身后的下属恭敬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周景烁了然,原来是真假少爷的戏码。

  他扫了眼少年并不算合身的衣服、攥在手里的营养块,余光瞥见揽着迟星高调宣示主权的养子,大约能猜到这个小家伙在迟家多不受待见。

  看似一无所用的亲子,与有利可图的假少爷,很难说迟家会不会为了既得利益,以冷落苛待亲子的方式去讨好、亲近无血缘关系的迟星。

  周景烁并不同情,也无意深究,只是有些惋惜。

  从垃圾星回来的少年,虽然身材枯瘦,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肩膀舒张脊背挺直,体态也很好,比见到他就躲闪畏缩的迟星要瞩目得多。

  他要是没摊上这出闹剧,如今应当也是个惊才绝艳的翩翩少年。

  他有些感兴趣:“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迟冬老实巴交:“这里你长得最好看。”其他人没看头。

  周景烁微微一愣,没料到他的回答这么直白干脆,肤浅却又难能可贵的坦诚。

  迟星瞥见周景烁愕然的神情,朝迟冬软声道:“哥哥,不要对周叔叔无礼。”

  “无礼?”迟冬不明就里:“你们首都星的人,连夸一句好看都算是冒犯吗?”

  迟星面色一滞,辩驳道:“可周叔叔是长辈。”

  “长辈就不能夸?”迟冬相当迷惑:“再说了,周先生是你长辈,我又不认识,随地乱认亲戚很奇怪吧?”

  他只是大大剌剌随口一答,但在有心人听来,却像是内涵迟星无故乱攀亲戚似的,迟星被众人探究的目光看得面色发热,难堪到极点,不自觉又要往周韶身后躲。

  周韶皱起眉,目露厌恶:“星星只是好意提醒,担心你惹父亲生气,你凶他做什么?”

  迟冬:???

  “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凶了,”迟冬无语到极点,忍不住看向一旁看戏的美人:“周先生,我的回答冒犯到您了吗?”

  周景烁略一摇头:“没有。”少年的夸赞单纯直白,毫无恶意,他只觉得新奇,并无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