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怪物被释放于大自然之中时, 它面临着一场灵魂深处的斗争——是屈服于本能,成为那山村荒野中残忍的捕食者,还是坚守人性的最后一抹温柔与理智, 留存一份人性。

  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掌心,那银白的光泽在肌肉的纹理间闪烁, 仿佛是它过往人性的微弱亮光, 被赤-裸身躯的每一寸肌肤铭记。

  在末世来临之时, 怪物自身经历着彻骨难熬的被动转变, 不仅是□□的扭曲, 更是心灵的煎熬。

  在这双重身份间徘徊,既渴望释放内在野兽的咆哮, 又难以割舍作为人的情感与理智。

  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自我的质问, 每一次心跳,都在衡量着人性与兽-性的天平。

  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它既是猎人也是猎物,是守护者也是破坏者, 徘徊于光明与黑暗的边缘,寻找着那份既不属于人类亦非怪物,独属于它的存在意义。

  ——那便是眼前的,失而复得的,小寡夫的娴静睡颜了。

  微风穿洞而过, 带来一阵阴凉而湿润的气息,这自然的抚触,既唤醒了它对小寡夫的渴望, 也激起了内心深处的矛盾与挣扎。

  怀中那鼻息均匀、软乎乎的小生命, 细软的呼吸间夹杂着淡淡的香气, 娇小的身躯宛如脆弱的艺术珍品,需以最温柔的姿态呵护。

  小寡夫的嘴角带着稚气未脱的笑意,宛如那个刚刚大学毕业,还未曾踏入社会,便被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网住的小妻子。

  这场景,让曾经身为人类的怪物,心灵泛起阵阵涟漪。

  然而,末世给小妻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缺衣少食而削瘦下来的下巴,因为奇怪的“变异”而过于挺拔的前襟… 说不出的性感与肉·欲。

  就是用这副身子,勾引得村子里的男丁们为他赴汤蹈火、大打出手吗?

  究竟是什么力量,又是谁?让他做了妈妈,甚至还分泌出特殊的药汁,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寡夫。

  即便是在理智尚未完全回归的时刻,那超乎寻常的听觉也使怪物无意间捕捉到村落里围绕小寡夫的恶意流言,每一句都似针扎般刺耳。

  仅仅是遵循着原始的生物本能,顺着那熟悉的气息探寻小寡夫的足迹,他便目睹了数次不同面孔的陌生男子以各种牵强的不怀好意的理由,企图侵入小寡夫家门槛的场景。面对这些不速之客,如同谣言里的一样,“水性杨花”小寡夫非但没有抗拒,反而以一种半带娇羞、半带挑逗的姿态,迎接了那些贪婪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访客。

  这番刺目、艳情,让逐渐觉醒的怪物心中怒火中烧,每一次回想都促使他的人形特征愈发明显。暗夜之中,对沾染了裴娇气息的男子进行无情的猎杀,那既是出于填饱自身欲望的需求,也是本能的驱使。

  而今,意识复苏的怪物,已不再单纯是野兽的化身,他开始体验到类似人类的复杂情感——嫉妒、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占有欲。这些情绪如同新生的枝芽,在他的心田悄然生长,标志着他正从单纯的生物本能,迈向一个更为复杂、情感丰富的类人状态。

  “呵…欠。”小寡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对怪物裸-露的锋利獠牙浑不在意,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睡眠中,仿佛全然忘却了外界因他而起的滔天波澜。他悠然自得地将赤-裸的双脚搭在怪物冰凉而滑腻的皮肤上,直至感觉到脚底传来的温度渐渐回暖。

  裴娇缓缓睁开了双眼,似乎在那柔软的“人肉靠垫”上得到了极致的安逸,他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咪,四肢惬意地伸展,紧紧贴合在怪物庞大的身躯之上。

  “唔…你干嘛变硬了呀,弄得我有点难受。”小寡夫半眯着眼,呢喃着近乎梦呓的抱怨,却未得到身后那位怪物奴仆的任何响应。

  不悦之下,他猛地睁开双眼,试图抬起那双晶莹的脚丫将其蹬开,稚嫩的面庞因不满而蹙成一团,“喂,你是听不懂话吗?我说,你这样让我枕着,真的很不舒服!”这番略带撒娇的责备,透出一丝毫不掩饰的稚气与恶意。

  然而,当裴娇略带烦躁的目光与那男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交汇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仅仅一夜之间,怪物的眼中似乎褪去了纯粹的野性,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人性复杂情感的深邃。其身上原本光滑的皮肤上,也开始疯狂地滋生出一层层熟悉的毛发,逐渐显露出一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怪物静默无声,只是用一种深沉且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他。

  裴娇的语调颤抖,带着几分试探,本来趾高气扬的气焰弱下来,结巴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怪物”并未如往常那般发出简单的声响,相反,一个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宛如穿越幽冥的呼唤,在空气中缓缓荡漾开来:“是我啊,娇娇,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那个,被你遗弃的丈夫。”

  小寡夫呆立当场,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清澈无邪的双眸定格在前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逐渐靠近的庞大身影——这个在关键时刻被自己“抛弃”的“合约夫夫”。裴娇全身僵硬,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深入骨髓的恐惧袭来。

  顾势青那张原本俊美非凡的脸庞,因长久的野外生存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粗犷魅力,强壮的体魄与骨子里散发的尊贵霸气交织,形成一种奇特的吸引力。此刻,他的眼神仿佛被点燃,变得炙热而贪婪,犹如猎鹰锁定目标,透露出强烈的占有欲与不容置疑的决心。

  “啊——”

  小寡夫的回应是一声绝望的悲鸣,伴随着因恐惧和无助而爆发的刺耳尖叫,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心碎。

  “为什么,娇娇,你为什么不理我?之前不是说过很喜欢我,声称是真心爱我,并非为财所动吗?”

  “娇娇...娇娇...”男人低语中带着嘶嘶的喘息,张开双臂,那露出的锋利牙齿仿佛预示着即将把眼前这个“背信弃义”的小寡夫彻底吞噬,不留丝毫情面。

  比怪物更为骇人的,是人心的扭曲。

  比幽魂更令人畏惧的,是人性深处潜藏的疯狂与执念。

  “鬼——啊!!”裴娇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洞穴,刺耳而不断。

  惊恐万分的裴娇连连倒退,手臂慌乱地撑在地面,圆润的臀部不经意间暴露在顾势青的目光下,他不顾一切地连滚带爬,四处寻觅着藏身之处,样子极为狼狈。可这狭窄的山洞并无多少藏匿之地,眼前的怪物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可怖,让裴娇心中那点残存的勇气与反抗之意彻底消散。昨晚那短暂的臣服,不过是怪物与他玩的一场游戏罢了。裴娇止不住地颤抖,尖叫声卡在喉间,化作断断续续的呜咽,他如同一只淋湿的小猫,在这冰冷潮湿的洞穴中无助地蠕动。

  顾势青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解:“娇娇,为什么要躲我呢?我活下来了,娇娇不应该高兴吗?若是你喜欢钱,直接告诉我好了!我有无数的钱财,数不尽的房子、钞票、还有大颗的钻石戒指…娇娇,你不可以、不可以抛下我!”这话中既似恳求,也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悲哀与疯狂。

  男人缓缓步行,不再是四肢爬行,而是以人类的姿态站立,高大的身影挺拔而立,即便身披简陋兽皮,也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他步履从容,轻而易举地抓住裴娇裸-露在外的纤细脚踝,不容分说地将他拉回身边。

  将那娇小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滚落的是因人类情感的纯粹而生的灼热泪水。他,这个介于人与兽之间的存在,似乎已忘却了背叛与过往,只依循着最原始的本能,紧紧抱住自己视为至宝的人儿。

  “顾势青,你这个坏蛋!”裴娇咬牙切齿,低语中满含怨恨,最是善于倒打一耙的小小炮灰,不服输地咒骂着。那无力的抗-议伴随着连续的“啪啪”巴掌声,无情地落在了怪物的脸庞上,每一声都响亮而决绝。

  随着记忆的逐渐复苏,那些刻意隐藏的真相,那些由恶毒炮灰犯下的罪恶,明明白白的叙述着裴娇的背叛。然而,他却以颤抖而虚弱的声音,试图强硬地指责顾势青。

  顾势青并没有阻止裴娇那略显失控的巴掌,而是任由他发泄那莫名的愤懑与哀伤。

  “是的…我是坏蛋,也是怪物,更是你的老公。”顾势青宣告着对这位小小人类的所有权,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付给了裴娇。“我的一切都属于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裴娇显得局促不安,他的眼神乱瞟,支吾着无法完整吐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顾势青桎梏住裴娇的脑袋,熟悉的如同昂贵红酒的醇香气息袭来,唇舌霸道地侵入,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阻止这个不知满足、曾狠心抛弃他的爱人再说出任何一个拒绝的字眼。

  这激烈的索吻,既是惩罚,也是深情的挽留,类人的复杂情感在这一刻交融,让人与怪物的界限模糊不清。

  激-情而霸道的吻结束后,裴娇因缺氧而显得有些恍惚,眼神迷离地蜷缩在他的怀抱中,而顾势青深情地望着他,是无限的迷恋。

  胸口处,蔓延上来的疼痛剧烈得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顾势青那重新退化为人形的身躯似乎难以承受储星澜给予的那致命一击,心、肝、肺仿佛被生生撕裂,痛苦难忍,顾势青默默地吐出了一口深沉的暗红血液,那颜色混合着不舍、痛苦与对裴娇深深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