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梦境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应浔的语气很轻,却能够让人察觉出些命令的意图,也许是体内未分解完毕的酒精在作祟,南有岁产生了血液逆流的错觉,氧气被黏稠的空气凝固住,呼吸有点困难,他点了下头,说了声“晚安”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门锁扣上,南有岁扑在自己的床上,他在想好像还是江应浔的床比较好睡,抱着自己的枕头,眼睛闭上脑袋放空了几秒之后,头疼越来越明显了,仿佛有人拿着小锤子敲他的脑袋,这种痛感影响到了睡眠,更何况之前又折腾醒来睡过去两次,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困意,他伸长手臂拿过自己的手机。

  凌晨了,这么晚大家应该都睡觉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五个人的小群却弹了消息窗,看到的瞬间他就点了进去,网卡一下了,所有的记录弹射出来。

  [谈在星:视频]

  [谈在星:图片]

  [谈在星:我喜欢这样的记住了没?别什么歪瓜裂枣都给我推。]

  [谈在星:膈应。]

  [谈在星: @林月一,特别是你,对着我发的视频和图片看清楚了,上次你推给我的那个人纠缠我到现在。]

  [方湾: @林月一,哈哈哈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林月一:闭嘴,我铁直好吗,对这不感兴趣!]

  图片比较隐晦,能看出来是两个留着短发的人,距离贴得很近,看上去关系就不简单,南有岁只看了几秒就点进了视频,自动播放时泄出的声音很大,安静的屋内响着暧昧的低吟声,像是在很努力克制一样。南有岁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先管耳朵还是眼睛,他靠着本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静音了。

  但手机屏幕上的视频还在播放,一个男人正把另一个人压在身下,前胸贴着后背,下身像是被使用了强力胶水一般,起起伏伏的动作不言而喻。由于刺激的画面以及惊吓,南有岁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流动的血液变得滚烫,这种热感顺着颈侧而上,让他的脸颊也晕了一层红色,呼吸的节奏频率变得混乱。

  难以名状的感受软绵地在他身体内四散开来。

  缓了大概一分钟,他眼睛一睁像是为了确认什么,手机被重新打开的时候依旧停留在视频界面,那个被压在身下的也是个男性,他们是一样的性别。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在体内灌满了岩浆,来回激荡,将他的皮肤烙穿。

  [方湾:不是哥们,你真喝傻了吧,群里还有小南你快点撤回。@谈在星]

  [方湾:这个点应该睡着了吧?没看见就行。]

  [谈在星:两分钟早过了,撤回不了。]

  [谈在星:正常科普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

  剩下的消息南有岁没有再看了,他把手机放在了稍远的位置,思绪在漂浮,平躺的时候眼睛还是对着墙顶的位置,他发现对着这样一片空白的视野很适合发呆,摒弃自己暂时想不出答案的疑问。

  “咚”敲门声只响了一次,南有岁视线左移,有种害怕被抓包的心理,尽管根本没做什么,他把灯关闭了,说了一句“我现在就睡。”

  眼睛适应了黑暗,久盯到差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睁眼还是闭眼,他的头脑里总时不时的出现视频里的画面,很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几眼,那种动作和氛围却在他的脑袋里刻得很深。

  那些当时根本没有刻意去关注的细节却在此刻都被回忆起来了,被弄出褶皱的白色床单,紧扣住的手腕骨,被咬得紧紧的嘴唇,来回晃动间的衣服下摆。

  南有岁翻了个身,想冲散这奇怪的想法,以及没有被意识到的模糊冲动。

  让他感到困惑焦躁的不是同性亲密关系,也不是令人血脉偾张的露骨画面。

  从凌晨到清早的这段时日里,他的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脑内的画面很混乱,也有很多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尽管说他朦胧状态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感受到那种精神被强制拉扯的折磨。

  彻底清醒是从他惊觉自己做了个梦开始。

  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在对应的墙面之间来往,过了一小会南有岁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声音,他的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一双有温度的手覆上他的腰侧,皮肤甚至变得灼热,全身的组织都在抑制不住地叫嚣,直到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江应浔时,支撑在自己体内的中轴忽然间坍塌,电流触及到他的各个神经末梢。

  掐着腰部的手渐渐收紧,然后下移,江应浔将他抱起来,手拖住他的大腿侧,南有岁的双腿不得不夹紧他的腰侧,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对上视线的时候,江应浔的脸有些模糊,但气质和气息却无比明确。

  他双脚离了地面,被迫承受失重感,被江应浔抱着往前面走了几步,接着被放在飘窗的位置,下面被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毛毯,触感柔软,飘飘然的。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清凉月光,平等地映射在他们的背部,脸侧以及手上。江应浔一只手撑在毛毯上俯下身,昏暗的环境加上他的神情,五官连成一片阴影,眼睛微微眯起,让南有岁觉得有些吓人,他往后缩了一点,差点撞上冰凉的玻璃。

  头发微乱,睫毛不断扑闪,甚至连颈侧都染上了红,南有岁下意识垂下视线,扣紧自己的双手。

  “看起来怎么那么可怜。”江应浔摸摸他的脸,用了些力气让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接着放过了他,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揉了几下。

  抚摸的的力度不轻不重,按按停停,实在算不上单纯。

  “哥……”南有岁本能地喊着他,此刻的他不太敢承受江应浔直白的目光,自以为说出这个称呼他就会停下来。

  Safe Word。

  “嗯?”江应浔有些意外,他笑了一声,却靠得更近了一些,呼吸交错的时候,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南有岁的嘴唇。

  心跳声像不断激进的闷鼓,就在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江应浔将他的睡衣领口最上面的纽扣扣好,然后就退开了上半身,现在连身体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身体和灵魂被黏黏糊糊的梦缠住,南有岁猛地睁开眼睛,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导致他恍惚了好一会儿,就连身体都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心脏强有力地怦怦跳着,他眼神没聚焦有些空洞,像是经历了一场虚空的高烧。

  状态还是昏昏沉沉的,萌芽的冲动与迷糊的好奇心融合在一起,南有岁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确确实实发生了,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之后坦然地接受了身体变化。

  翻身想下床的时候,象征性的敲门声响起,在江应浔走进来的时候,他又缩回了被子里,头差点撞到,平躺着闭上眼睛,下半张脸埋了起来。

  “还没起来?”江应浔皱着眉,视线垂下看他装睡,耐心等了半分钟之后他又开口道: “我知道你醒了。”

  “啊。”南有岁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睛半睁半闭的,加上他的脸颊也是红的,额前头发黏在一起,看上去比较虚弱。

  “生病了?”江应浔试探着他的额头温度,用手背感受他脸颊有多烫。

  南有岁哽一下了,他摇摇头,发丝在枕头上发出摩擦的声音,现在直视江应浔就让他想到那个极度暧昧的梦,他心虚地紧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起来测下体温。”

  听到让自己起来的时候,南有岁立刻拒绝了,他缓缓说道: “我没生病,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应浔问他。

  这没法说啊。

  南有岁嘴巴张张闭闭,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应浔在他身上似乎保存着很多耐心,也不催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而南有岁只要一睁眼看见江应浔,就会不自主把他和梦境里他呈现出来的样子重合起来,他当然知道这特别不正常。

  他又回想起谈在星问他的那个关于x幻想对象的问题。

  这太奇怪了。

  “哥哥你能先出去一下吗?”南有岁眨着眼睛对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就没什么底气。

  江应浔狐疑地看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东西还要躲躲藏藏的,点了下头后他说道: “记得出来吃早饭。”

  “好。”南有岁见他走出去之后,再待一会儿很快地进了浴室,门被关上的时候发出了夸张的动静,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

  江应浔抽紧的眉心又松了开来,看着他出现又消失的背影,想到他躺在床上时候的变扭样子,他大概了然了。

  没过多久,南有岁又从浴室里探出个头,他进去的时候太着急,衣服又忘了带,他含糊地说道: “哥哥,我,那个……”

  “我帮你洗?”江应浔像是在开玩笑,却又很认真的样子,脚步放慢地朝他走过去。

  “什么?”怔住了一会南有岁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摆手,颈侧又变红了,说道: “我是没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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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实向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