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天气渐渐入冬,一出门冷风只往脸上刮,又干又寒。

  晏桦第一次在北京过冬天还不太适应。买的房子正在装修,在卡丁车场馆附近租了个房子,每天还要替宗远到处跑,联系车商处理一堆琐事。

  平常江野没课的时候,都会去找晏桦。

  直到某个周五下课后江野回家发现晏桦在家里睡觉。

  “桥哥?”

  这个点晏桦一般不会睡觉,江野将手背放在晏桦额头处察觉到他体温有些高。

  “桥哥。”江野轻声喊道。

  “嗯。”晏桦往被子里缩了缩,半睁着眼不太清醒地看着江野。

  “你没课了?”

  “嗯。”江野蹲下身子,找出医药箱,“你体温有点高,估计是发烧了。”

  江野说话时翻出体温计,“量次体温。”

  晏桦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用量了,就是发烧。”

  “八成是流感。”

  “喝药没?”江野问道。

  “喝了,宗远前几天也是这样,他今天倒是好了,结果传染给我了。”晏桦将手搭在额头上,说话都有气无力。

  江野收回药箱,又问道:“快七点了,你吃饭了吗?”

  “不想吃,我睡会。”

  江野知道晏桦现在难受,但难免还是多关心了几句。

  “你中午吃了吗?”

  “没。”

  “那我去做点清淡的,你再睡会,好了我喊你。”

  晏桦应了声闭上眼接着睡觉。

  江野坐在床沿还是不放心,又给晏桦量了次体温,38.0℃

  低烧。

  暂时还不用去医院。

  江野替晏桦掖好被子,又看了片刻后,才关上卧室门去厨房做饭。

  顾及到晏桦没胃口,江野煮了份冰糖炖雪梨。

  本来想做鸡汤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晏桦中午也没吃,不能饿太久了。打电话给餐厅外送了一份。

  在等鸡汤送来的功夫,江野已经将雪梨炖好了。

  他缓缓推开卧室门,窗帘被拉上,屋内几乎不见一丝光亮。晏桦安静地躺在床上陷入昏睡。

  江野动作极轻,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由于发烧的原因,晏桦呼吸声要比平时重一些,睡得并不算安稳。他之前习惯裹着被子蜷缩着睡觉,后来和江野在一起后,每天晚上都会被江野抱在怀里睡。

  屋内暖气足,晏桦还在发烧本就燥热,嫌被子碍事,胡乱踢开在一旁,睡衣扣子也零散落开,下摆卷起,露出一截细腰。

  江野坐在床沿,视线停在那处细瘦的腰身,拽回被子盖在晏桦身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要起来吃东西了。

  江野一只手搭在晏桦掌心处,喊道:“桥桥,起来了。”

  晏桦本就睡得不熟,江野一喊他就醒了。

  “还难受吗?”江野另一只手搭在晏桦额头处,好像没有刚才烫了。

  江野拿出体温计,又量了一次体温。

  晏桦用和江野相牵的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道:“不想起来。”

  “那我给你端来?冰糖炖雪梨,喝一点嗓子会好受些。”

  “不了。”

  晏桦还不至于这么娇气,在床上被江野喂着吃东西。

  但是他现在一时半会也不想起来。

  “还有什么?”晏桦在床上磨蹭着时间。

  “点了份鸡汤,不过还没到。”江野察觉到了晏桦的心思,钻进被子里,“再躺会吧,等鸡汤到了我们再起来。”

  晏桦嗯了一声,而后想起什么拉开和江野的距离。

  “还在感冒,免得传染给你。”

  江野却不以为意,靠晏桦更近了些,“说不定你传染给我,你就好了。”

  晏桦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声音已经被堵住,只能接受江野的吻。

  晏桦唇舌的温度都比平时要高一些,江野不自觉想起那次下药的记忆。

  当时晏桦身上就和现在一样烫,甚至因为吃了药,比现在还要敏感。

  江野呼吸渐渐加深,咬开了晏桦的睡衣扣子。

  晏桦以为江野要做,结果只是磨磨蹭蹭亲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合上晏桦的睡衣。

  “我以为你要做。”

  江野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严肃道:“你说得我很没有人性的样子。”

  晏桦被这句话逗笑了,露出轻松的笑意,胸腔微微起伏。

  “是有人性,但不多。”晏桦垂眼看向被子里说。

  “我都成病号了,你还有心思呢。”

  江野拉开两人的距离,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把晏桦裹得严严实实,隔着被子抱着他说话。

  做完这些后,他才回话说:“有心思也不做。”

  晏桦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露出那双好看的凤眸,又问了下:“真不做吗?”

  “不做,你还在发烧。”

  明知道自己发烧,江野肯定不会做,晏桦却要故意问。

  谁让江野平时那么折腾他。

  晏桦没有说话,只是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腹压在江野喉结处。

  “别闹。”江野攥住晏桦的手腕,没让他乱动,还给他塞进了被子里,头一回逃避这件事。

  晏桦只觉得江野现在的反应特别逗,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手刚放在被子里不到三秒钟又伸了出来,捏了捏江野的耳垂。

  “桥哥,别闹。”江野现在真不敢把人怎么样,还在发烧呢。

  晏桦对此置若罔闻,手指搭在江野耳廓处不移开,有意无意擦过耳垂。

  又轻又痒。

  江野背过身翻了下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怎么鸡汤还没到?”

  晏桦打了个哈欠说,“你打电话问问呗。”

  江野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能再躺床上了,晏桦就是故意的。

  看得见吃不了,白白折磨他。

  江野起身打了个电话,语调略微不满,但还是客气有礼道:“知道了,麻烦尽快。”

  晏桦看着江野挺拔的背影问了句,“怎么了?”

  “外面下雨堵车,估计还要半小时左右。”

  “没事,反正我也还不饿。”晏桦没胃口吃东西。

  江野哄道:“熬了粥,还炖了雪梨,吃点吧,不然胃难受。”

  晏桦没有起身,赖在床上说:“等鸡汤到了再吃。”

  “那我把雪梨再放锅里热一热,免得凉了。”

  “嗯。”

  江野转身去厨房的功夫,再回来时就看见晏桦已经起来,站在衣柜前翻找。

  “找什么呢,桥桥。”江野从后面搂住晏桦的腰,吻了吻他的脖颈问道。

  晏桦拿出一套换洗的睡衣说:“去洗澡,身上都是汗。”

  “好,洗完澡出来吃饭。”

  晏桦拿着睡衣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带着笑佯装无辜地问道:“要一起吗?”

  江野在原地挣扎许久后,艰难地开口道:“不了。”

  “好吧。”

  就在江野以为晏桦打算这样放过他的时候,就听到晏桦悠悠地开口道:“真的不一起吗?”

  晏桦都这么说了,江野怎么可能拒绝。

  他也清楚晏桦今晚就是故意的。

  谁让他五天前非要在车里,一个月前要用玩具,两个月前还让晏桦穿校服喊哥哥。

  从前潇洒太多回,今晚注定只能忍着。

  江野先调好了水温,晏桦才慢腾腾地脱衣服。

  “快点洗完,你还在发烧。”江野头一回这么认真地贯彻洗澡两字,心无旁骛。

  可是晏桦偏偏不如他意。

  明亮的光线照在晏桦身体上,花洒的热水倾斜而下,江野站在他身后什么都没做,头一次这么老实。

  晏桦微微回头看了眼江野,而后低下头认真评价道:“是很没人性。”

  江野还是没忍住,将人搂在怀里,隐忍地喊道:“桥桥。”

  “我还在发烧。”晏桦适时提醒。

  江野当然知道晏桦还在发烧,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一脸正气道:“洗澡。”

  “哦。”晏桦确实在洗澡,不过不是洗自己。

  江野眉梢上扬,无奈地把晏桦手别在身后道:“手别乱动。”

  “我没乱动,你不是之前还让我在这里配合你吗?”晏桦似乎说得很真诚。

  “之前跟现在不一样。”江野真是有苦说不出。

  “有什么不一样?”晏桦又把手伸过来了问。

  江野一边给晏桦洗澡,一边躲开他故意捣乱的手,他鲜少有如此手忙脚乱的时候。

  “你前几天没发烧。”

  “哦。”

  “你干嘛站我那么远?”晏桦明知故问。

  江野又往前迈了一步,“这样?”

  “快洗吧。”晏桦似乎不再捣乱了。

  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野者野。

  江野第一次一起洗澡这么煎熬。晏桦会主动地搂着他脖子吻他,但是江野但凡想再做点别的事,晏桦就会慢悠悠地拉开距离提醒他,“我还在发烧。”

  江野握着晏桦腰,都快憋坏了。只能用力地吻着晏桦,约吻越想,实质性的动作一个都做不了。

  晏桦自己可以,还让江野帮他,但是江野不行。

  “晏桥桥,你好好洗澡。”江野痛下决心,松开晏桦,连忙把沐浴露冲干净,擦干他身上的水珠。

  晏桦任由江野给他穿好睡衣,甚至连扣子都扣在最上面一颗。

  “好了,你赶紧出去吃雪梨。”

  晏桦就站在那不动,反问道:“你呢?”

  江野抹了把脸无奈地说,“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干嘛?”

  晏桦还在发烧,不能折腾他,他总得自己想办法吧。

  晏桦却靠在门口抱胸冷声道:“不行。”

  “我自己来。”江野可怜兮兮地重复了一遍。

  “不可以。”晏桦再次坚定道。

  “快穿好衣服出来吃饭。”

  江野知道晏桦今天铁了心要报复之前折腾他那么多次的事了,胡乱擦了擦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套上睡衣。

  “桥哥。”江野抱住晏桦委屈地撒娇。

  “真的不行吗?”

  晏桦摸了摸江野脑袋,就在江野以为有转机时,晏桦再次无情道:“不行。”

  “去吃饭。”

  江野坐在桌前自己给自己灌了几口凉水才稍微冷静下来。

  “等会再量次体温。”江野还是担心晏桦发烧。

  晏桦握着手中的汤匙,小口喝着鸡汤,没喝几口就放下碗,不想吃了。

  “这家店不好吃吗?”

  “没什么胃口。”

  “雪梨还吃吗?”

  晏桦靠在椅背上抚了抚额头,“等会吃。”

  “好,鸡汤我放锅里热着,你晚上饿了再跟我说。”江野体贴道。

  晏桦还有点低烧,但睡太多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靠在沙发上等江野洗完碗。

  江野从厨房出来就看见晏桦在客厅裹着毯子看球赛。

  “桥桥。”江野坐在一旁,将人拉在自己腿上,还不忘把毯子披在他身上。

  “嗯。”

  江野抵着晏桦额头,感受了下他的体温,“还有点烧。”

  “今晚早点睡,明天应该就好了。”

  晏桦将脑袋搭在江野肩头处问,“你明天还有课吗?”

  “没了。”江野刚洗完碗手还是凉的,怕冰着晏桦,只是隔着毯子抱着他。

  “后面都没课了,考试周复习,两周后去考试就行了。”

  晏桦被江野抱怀里,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桥桥,你明天还有事吗?”江野手暖起来了,渐渐从毯子外伸进去。

  晏桦摇摇头,“没,宗远这几天给我放假,南江那边十九一直在。”

  “那就好,明天我们两都可以在家。”

  江野想到什么,笑着亲了亲晏桦嘴角道:“等你退烧。”

  别说等晏桦退烧了,现在江野就想。

  但是也只能仅限于想想。

  晏桦轻声叹息,“就知道天天折腾我。”

  江野毫不脸红道:“哪有,我今天就没有,昨天也没有,前天也没。”

  江野停顿了下,小声道:“从上次在车里后就没有了。”

  “都五天了。”

  晏桦提醒说:“明天也没有。”

  “后天也没有。”

  江野不乐道:“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有?”

  “等我退烧。”

  “你明天就能退烧。”江野笃定道。

  “吃了药,还喝了鸡汤,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晏桦闻言抬起头,眼睫微动,反应了下,突然主动伸手。

  “桥桥。”江野靠在沙发椅背上满足地呢喃道。

  就在江野差一点时,晏桦猝不及防地停了手。

  “桥桥。”江野不明所以喊着晏桦的名字。

  “忍着。”

  江野不可置信地看向晏桦,刚才是晏桦主动的,现在又让他忍着。

  “你怎么这样啊,桥哥,你好过分啊。”江野将头埋在晏桦怀里控诉道。

  晏桦没理会江野的控诉,只是提醒说:“有你在车上过分?”

  江野顿时心虚了,不敢再说话,只是蹭了蹭晏桦。

  晏桦察觉到了江野的动作,出声制止道:“不行,忍着。”

  “我自己也不行?”

  “不行。”晏桦挪开江野的手。

  “不行就不行吧。”

  晏桦语气异常认真,江野现在不敢跟他犟,自己平复呼吸后问道:“吃雪梨吗?”

  “嗯。”晏桦坐到一旁,安静地吃了几块雪梨,去床上睡觉。

  就在江野以为今晚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晏桦却根本睡不着。

  他睡了一天,晚上格外精神。

  江野刚躺下就察觉到晏桦靠过来了。

  “晏桥桥,你好好睡觉。”江野掐着晏桦腰,没让他靠近。

  晏桦今天不上不下让他难受两次了,现在靠过来肯定没安好心。

  很多事情晏桦都惯着江野不和他计较。

  可是晏桦但凡想计较了,江野就逃不过。

  一直不做倒也可以忍,关键晏桦每次都会让江野舒服一阵,次次卡住他最关键的时候,无法解脱,硬生生憋着。

  江野今天第三次被卡住了,把头埋在晏桦颈窝,语调可怜地喊着桥哥。

  晏桦毫不留情地撤回手。

  “桥哥,我好难受。”江野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晏桦将掌心贴在江野侧脸,识破道:“不许假哭。”

  “你再这样来一次,我真的要哭了。”江野泄愤地咬了咬晏桦脖颈,却还是没舍得用力,又亲了两下。

  晏桦瞥了江野一眼,开始算账:“那天在车上我让你别来了,你也没听我的啊。”

  江野诚恳道歉:“我错了嘛,我不该趁着你那天喝酒后哄你在车上。”

  话虽如此,但是江野却还是不自觉舔了舔唇,回忆起前几天的事情。

  那天晏桦和宗远去参加一个客户晚宴,十分正式的场合,因此晏桦少见地穿了正装,裁剪得体的西装勾勒出晏桦紧瘦的腰身,西装裤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当晚应酬时还喝了些酒,晏桦虽然没有完全醉,但是意识并不十分清晰,说话都慢半拍。

  不仅如此,当天早上出门前江野还给晏桦亲手戴了衬衫夹。

  他想一天了。

  晚上去接人时,看到半醉,衬衫扣子被随意解开两颗,意识朦胧不清的晏桦,他真的等不及回家了。

  喝了酒的晏桦比平时要听话,又因为在车上让他格外紧张。

  平时晏桦话就少,那天说话都断断续续,根本不能完整说出一句话。

  “桥桥,你喊我哥哥,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哥哥……”

  “嗯?桥桥你喊我什么?我没听清。”江野故意道。

  晏桦被逼得没办法了,又喊了好几声哥哥。

  “哥哥。”

  “回家。”

  但是江野却耍赖了,“我是说回家啊,可是我没说马上回家。”

  后来晏桦酒醒后,江野差点在沙发睡了一晚上。

  江野现在不能想这件事,越想越忍不住。

  “桥桥,你再量次体温好不好?”江野又拿出体温计,祈祷晏桦早点退烧。不然他今晚要憋死在床上了。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晏桦还是低烧。

  他每次都快上岸了,明明只差一步,晏桦却在岸边撤掉梯子说:“不可以哦。”

  终于在晏桦入睡前最后一次量体温时,江野看到了曙光,压抑着声音贴在晏桦耳边轻声道:“桥桥,你退烧了。”

  晏桦:退烧了也不行

  江野: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

  晏桦:哭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