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媚儿确实没想到,百福还能认出叶海云来。
“既百福留你,便也留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叶海云垂了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快速跪下谢恩。
人是被留下了,可是主要是被分在了外殿当值,以及照顾百福。
李媚儿有时会从窗子里看几眼,这个新来的宫女。
“娘娘,她干活倒是卖力的很,也没有偷懒。”春华见了,在旁边说道。
李媚儿点头:“那便好。”
她看着殿外当值的人,继续说道:“本宫只是一见到她,便觉得奇怪。”
“娘娘奇怪什么?”
“一开始只是奇怪她的容貌如此之好,却只是一个宫女。后面被本宫罚去辛者库,却又能够通过内务府再次出现在本宫面前。”李媚儿收回了目光,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书画上。
“所以娘娘才让其在外院当值……难道,她有所图?”
春华的话让李媚儿微微一笑:“她能图到什么?荣华富贵?若是想得圣宠,也是应该去皇上经常出现的宁贵人那里。”
李媚儿微微挑眉,在画纸上落下一笔:“也许是本宫想多了,只是一个平常丫头罢了。”
“那娘娘会让她进内殿侍奉么?”春华又问道。
“你怎会如此问?”李媚儿未曾抬头,继续落笔,“她生的好,若是规规矩矩,放在近前也是养眼不是么?”
春华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李媚儿并不知她刚刚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被窗外前殿干活的叶海云听在耳中。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这日夜里,百福没有照常跳上李媚儿的床头,和她一起睡。
李媚儿反而觉得有些许不习惯,便询问百福去向。春华也不知,只得去寻。
李媚儿身着寝衣,等着下人将百福抱来。果然没一会儿,便听到了百福的声音。
只是将它抱进来的人,是叶海云。
“见过娘娘,百福在这。”
她恭敬地行礼,规矩的让人找不出一点错来,百福在她怀里柔顺无比。
“给我吧!”春华才找进来,见她在此,立刻伸手要接过百福。
“给……”
“呜——”
叶海云刚应声,怀里的百福忽然对着春华露出了一脸凶相。
春华被吓得退了一步,有点不知所措。
见此情景,李媚儿走过来,竟蹲在百福面前,小心地伸出手去。
“娘娘不可!”春华大惊失色,立刻想去阻止。
却看见百福面对李媚儿又是换了一个脸色,从叶海云怀里跳到她的手上。
“娘娘,百福到底是畜生……”春华说到一半声音弱了。
叶海云收回自己投注在春华身上的目光,看向李媚儿笑道:“百福竟如此亲近娘娘。”
李媚儿将百福抱在怀里,闻言勾起唇角:“想来,它也识得主人,不枉本宫喂养了这么久。”
“对了,你是从何处找到它的?它怎么变了性情,春华喂它许久,它今日却不给面子了?”
“奴婢找到百福时,它就在冷宫的一处墙角,奴婢还听到了其他猫儿的叫声,想来,它是与其他猫儿打架了。不过,应该是打赢了,没受伤。”叶海云还跪在地上回话。
“原是如此。”李媚儿揉着百福的脑袋,眉眼弯弯,“百福真厉害呀。”
抱着百福,心情甚好的李媚儿连带着看叶海云都顺眼了些。
“你有心了,起来吧。”
从这晚开始,百福不许其他人抱它,除了李媚儿,和叶海云。
而叶海云,也终于可以进内侍奉。
李媚儿有些惊讶于叶海云侍奉她如此用心,穿衣洗漱,就连茶几分热,也时时在意。
更何况百福也就和她二人亲近,旁人抱都不能抱一下。李媚儿撸猫撸累了,也只能将百福交给叶海云抱着。如此一来,叶海云在李媚儿身旁的时间便多了。
渐渐的,众人心中也明白,叶海云快成为这景仁宫的大宫女了。
李媚儿也开始习惯她的存在,直至这几日,春华染了风寒,身边只余她一人。
午后,左右无事,李媚儿便坐在软榻上看起书来。因姿势保持久了些,背上还有些酸痛。
“春华……”李媚儿动了动,反手拍了两下自己肩膀,刚喊人,便想起来春华病了。
“娘娘,奴婢来服侍你。”叶海云轻声说道。
同时,已经来到了李媚儿身旁,将手轻轻放置到了李媚儿肩颈处,缓缓揉捏起来。
李媚儿有些意外于她的力道,拿捏的刚刚好。让自己非常的舒服。
“你是学过?”李媚儿翻着书页问道。
“回娘娘,奴婢未曾学过。”
“倒是奇了,你按的不错。”李媚儿笑了一下,将目光落在翻开的书页上。
“谢娘娘夸奖。”叶海云口中应着,目光却也随之往那书页上一落,轻而易举便看清了那上面得几行字。
面色微变。
李媚儿忽然想起什么:“你可识字?”
叶海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奴婢,识的不多。”
却刚好能看清这书上的每个字,叶海云原以为李媚儿是看一些诗词歌赋,或者是经文注释,却没想到那却是一本妖魔奇异录。
“这上面的字,可识得?”李媚儿来了兴致,侧头看向身后的她。
“识得。”叶海云如实答道。
“如此甚好,这样本宫若看的乏了,你便念于本宫听。”
“是,娘娘。”
没一会儿,李媚儿便阖上了眼,让叶海云读给她听。
“青丘有孤,狐百岁,能变化为妇人,五百岁为美女,为大妖,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叶海云手持书卷,一边念着,一边留意着李媚儿脸上的神色。
“你说,这世上真有狐妖的存在么?”李媚儿忽然出声问道。
“奴婢不知。”叶海云瞥了一眼这书,微抬眼看她,“只是娘娘似乎喜欢这些猎奇的故事?”
“宫中烦闷,以此消磨时光而已。”李媚儿仍闭着眼解释道。
“奴婢却也知道许多新奇的事,可说与娘娘听,比这书上还要精彩。”
李媚儿这才微睁了眼,她本是一双狐狸眼,平日里的妆容都往上大气端庄上靠,此时这半着的眼,透出原本的灵动魅惑。被这一道目光注视,让人心跳都慢了半拍。
然而,她红唇轻启,语调漫不经心:
“是么?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