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静静地看了一会,才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他伸手拉住张渊的胳膊,想要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却被狠狠地甩开了手。

  张渊回过头,已经哭红的眼睛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不仅是眼圈泛红,甚至瞳孔里都已经布满了血丝。

  “是不是你做的?”

  他愤怒的质问着,曾经盛满阳光的眸子里都是悲痛与怒火。

  “他该死。”

  “该死?我看该死的是你!”

  陆鸣对张渊的话无动于衷,冷漠就像是他的一层保护色,掩饰着内心的钝痛。

  “跟我走。”

  “跟你走?不会了,你再也不可能威胁我。”

  “不会?为什么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死人?”

  “陆鸣!你闭嘴!你就是个疯子,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是,我就是个疯子,一个得不到你的疯子!”

  陆鸣已经维持不住强装的那份镇定,明明自己也受了伤,明明是周闵那个疯子先下的毒,自己鬼门关走了一圈后归来却仍是地狱,凭什么?

  “你在为了他难过?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既然可以下毒杀我,我为什么不能回给他同样的一份大礼?他只是并没有我的幸运,死了就死了,他玩的起,你替他不值什么?”

  轻描淡写的话和周闵冰冷的身体是那么的讽刺,张渊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他颤抖的摸出了周闵的手枪,高高举起对着陆鸣的胸膛,脑海里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恨他,恨他的无情,恨他的狠辣,也恨他对自己这偏执的占有欲。

  张渊的动作让剩下的两方人马都紧张起来,各自举起了枪支瞄准着对面的人群,只有陆鸣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张渊,你要杀我?为了这个人渣?为了一个破坏我们感情,给我下毒的人,杀我?”

  “杀人偿命!你不该死吗?”

  陆鸣的脸上难得出现这么复杂的表情,他低头看着仍旧跌坐在地的张渊,内心里有失望,有不甘,还有想要毁掉一切的暴虐,他本就是一个疯狂的人,多年的克制和对张渊的爱护让他很好的伪装了自己。

  但面对爱人直指心脏的枪支,他不准备再等了,就这样吧,周闵就是那最后的一根导火索,他们不可能再有好的结果,张渊也不会再爱上他,那就关起来吧,就算死,他们也要永远在一起。

  陆鸣上前一步,握住张渊的手,把枪口直直怼在自己的胸膛。

  “要为他报仇吗?开枪啊,开枪这一切都结束了。”

  陆鸣真的是想死吗?并不是的,他只是太了解张渊了,他既然能为周闵的死如此触动,就不可能会扣下这个扳机。

  张渊被他这个动作搞得目瞪口呆,手上的枪像是烫手山芋让他用力的甩开。

  陆鸣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你觉得我欠他?欠你?那就还给他好了,两次的鬼门关够不够?”

  陆鸣握着张渊的手,把枪口微微移开了一指,在张渊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按住了他扳机上的手指。

  枪声的响起让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张渊更是面色苍白的看向手中的枪械。

  陆鸣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话却比这满林的蛇鼠毒虫还要恶毒。

  “张渊,现在是你欠我的,这一枪,你准备怎么还?”

  张渊颤抖着手扔掉了那把罪魁祸首的枪,满面惊恐的看向陆鸣。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张渊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扶住陆鸣快要倒下的身体,气急败坏的冲身后喊道。

  “林南!林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送他去医院!”

  林南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顾不得其他,叫上人就奔了过去。

  另一边周闵的属下也不甘示弱的跑了过来,因为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全部站在了张渊的身后。

  陆鸣之前的身体还没完全好,这次又挨了一枪,失血过多让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林南手忙脚乱的把人放到了保镖背上,急急忙忙的往车上赶去。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依然没有动作的张渊。

  明明才几个小时没见,但面前的人却变得无比陌生。

  张渊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开,他的身后已经不再是空无一人,有了和陆鸣对抗的力量,也好像是完成蜕变的小鸟,展露出了雄鹰的翅膀。

  林南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心中遗憾,也许这一次,是真的不可能了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上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终于没了别人,李斯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是前家主,斟酌了一下,谨慎的开口说道。

  “小少爷,周哥已经吩咐过了,以后您就是周家的家主,生意上的事我会尽快帮您熟悉,您看现在我们是不是先带周哥回去?”

  李斯的话叫回了张渊的神智,他看向地上的周闵,没有假他人之手,轻轻的把人背在了背上,吩咐道。

  “走吧。”

  李斯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跟在张渊的身边,小心护着他背上的周闵,快速的回到了市里。

  张渊已经不可能回到陆鸣那里,李斯把他带到了周闵在市里的住处。

  他把钥匙给了张渊,便急急忙忙的安排后面的事情。

  周家一天之内就迅速换了家主,底下的小猫小狗肯定有不和谐的叫声。

  他先是安排好了周闵,便着手处理剩下的小老鼠。

  李斯是周闵的左膀右臂,是除了周闵之外周家能最大调动权力的人,他当初被周闵从火坑中一把拉起,就注定会无条件的听从周闵的命令,就算是周闵死了,也坚定的执行者他最后的话,他说张渊是周家的家主,那他就是。

  张渊漫无目的的在这所房子里闲逛,一点一点的拼凑着周闵的人生。

  看到那满墙的酒柜,让他想起了他们一起酿的那两桶酒,应该还在郊区那边的地下室。

  他也像是周闵一样,随手拿下酒柜里的一瓶酒,懒懒散散的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晃动的酒杯里是橙黄的液体,他就好像是另一个周闵,一杯一杯的喝着,好像千杯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