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微挑眉头，她盯着苏今沅说，“你还很自豪吗？”
苏今沅抿唇，出声开口说，“并非自豪，只是觉得阿姨你太过看低我。”
她攥紧手，“在我没有出事之前，我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舞蹈家，是北城歌剧院的首席。我已经是万里挑一的舞者，除了出身不够高贵之外，我并不认为自己比五哥差多少。”
她的骨头也是傲的。
即便是菟丝花，她生长出来的藤蔓依旧是坚强而有力的。
她没有陆母口里说的那样低贱不堪。
陆母打量苏今沅良久，并未否认苏今沅这一番话。
只是陆母沉默片刻后，她出声开口，“可你真的以为陆野能放下许星跟你在一起吗？你知道他跟许星之间已经纠缠了多少年了吗？”
苏今沅摇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我放下许星，但他承诺过我会放下。如果他放不下……”
苏今沅的声音停滞。
陆母看她，静等着她之后的话。
苏今沅道，“放不下的话，我也可以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是非跟他在一起不可。”
她从不会为难自己，消耗自己。
即便她喜欢陆野，可她更爱自己。
陆母没说话，她看着苏今沅，良久，眼底露出不加遮掩的欣赏之意。
“既然如此，那我想我也不需要跟你说太多，因为陆野到现在为止，根本还没有真正拥有你。我这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出场的有点早。”陆母拎着包站起身来。
她笑着看向苏今沅，“如果你真能搞定许星，兴许我真的会高看你一眼。你伤好之后，不能跳舞就去读书吧，到时候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当我的儿媳妇。”
苏今沅摇头，“阿姨，无论我伤好之后是读书，还是选择新的行业，那也只是因为我自己。我做任何事，都不会是为了满足旁人对我的要求。”
陆母居高临下地看她，此刻目光却没半点轻蔑的意思。
陆母道：“希望你到时候做的跟说的一样好听，这样的话，就算你做不成我儿媳妇，我也愿意扶持你一把，我很愿意帮助自立自强的独立女性。”
苏今沅同陆母道谢。
陆母摆手阻止了她的谢，拎着包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陆野等在外面。
他皱眉看向陆母：“你跟她说了什么？”
陆母压下眉眼，沉声叫他：“跟我过来！”
陆野沉默着跟着陆母走到僻静的楼道。
陆母看着陆野，扬手就要朝陆野脸上扇去，陆野眉心微蹙了下，但并没有躲开陆母的动作。
陆母的手靠近陆野脸侧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将手甩下来。
她怒斥：“陆野，你是疯了是吗？”
陆野道：“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陆母瞪向他：“剧院的事，你帮许星隐瞒什么？”
陆野看向陆母，他比踩着高跟鞋的陆母高半个头，以至于陆野需要垂着视线看她。
“妈，剧院的事只是一场意外。”他望向陆母的眼神坚定而有力，隐约之间还透着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
与其说他在诉说这句话，不如说他在警告陆母。
陆母深吸了口气，“陆野，苏今沅伤到的是她的腿，你明不明白对于舞蹈家来说，自己的腿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苏今沅刚刚还在里面跟我说她以自己的舞蹈成就为傲？”
陆野冷声：“所以我将自己弥补给了她，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即便我不会娶她，我也会负责她的后半辈子到底，这样难道不够吗？”
他微顿，薄唇轻启，落下最冷漠的话，“她并不亏，我能让她得到她跳一辈子舞都不会拥有的金钱地位。”
陆母被陆野这一番冰冷刺骨的话刺伤。
即便她并非苏今沅，在此刻，她作为陆野的母亲，都为陆野所展现出来的冷血无情而震撼。
“陆野，你就不会觉得对不起苏今沅吗？金钱、地位，比得上一个人自身的成就吗？你这样做就是间接的毁掉了所有让她引以为傲的一切才华跟梦想。这与杀人无异！”
陆野冷冷地看向陆母，“妈，你是怎么有资格跟我说这样一番话的？当初你将星星送到楼砚礼的床上的时候，你难道不会觉得是毁了她吗？”
“那是她自己愿意的！”陆母怒声，“你以为许星是什么清纯善良的小白花吗？！”
陆野摇头：“我不想再跟你争执这些。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就请你一直隐瞒这件事，我并不想让苏今沅知道这件事。她的性格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跟她好好试一试。”
他看向陆母，“如果你一意孤行，非得在我跟苏今沅之间插一手，那你可以自己自己做一个选择。是选许星当你的儿媳妇，还是选苏今沅。你随意选择，我都听你的。”
他说的听你的实在太过讥嘲。
什么听从，不过就是在警告她，如果他跟苏今沅闹翻，他势必会去找许星。
陆母被他气得眼前发昏，她揉着额角，哪里还有刚刚在苏今沅面前的肆意张扬。
她现在就是一个被儿子气到快要心肌梗塞的母亲。
“还有事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陆野说。
陆母抬手往外一指，言简意赅地开口：“滚！”
陆野整了整衣服，他举步要往外走。
陆母突然又道：“陆野，你一定会后悔。”
她看向陆野，眼里有一个作为母亲的慈爱跟心疼，“苏今沅很适合你，比许星更适合。你现在这样伤害她，等你动心那天，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她叹气，“她跟许星不一样，许星会因为你姓陆所以回来找你，但她一定不会，她要是决心跟你闹翻，她不会回头的。”
陆野无所谓的笑了笑。
此刻的陆野高傲的不可一世，他并不能理解陆母这番提醒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陆母的关心简直太过多余。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对苏今沅念念不忘，当真动了心，即便她知道了真相，他也能将她圈在自己身边。
菟丝花怎么能离开自己攀附的大树。
可他忘了，菟丝花需要树就能活，这世上不止他这一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