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牧冶跳过一些可以模糊的部分，给吴毅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各自安排守夜，夜间雪停了，今天一通折腾，所有人都挺累的牧冶让其他人休息，他自己包了今天晚上的守夜。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不服从安排，荼淼自己爬上了车顶，应该是收云他们清理过了，车顶没有积雪。
荼淼晃了晃腿，抬头看着基本看不太清的天空。
牧冶抽完了偷偷摸摸从吴队那要来的烟，也不知道吴队存放了多久了，抽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辛辣刺激着他的喉咙和神经，紧绷了一天的大脑清醒了很多。
牧冶碾熄了烟头，打了个响指，荼淼有点失神的的意识聚焦到了他身上，牧冶朝他招招手。
荼淼迟疑了一下，还是跳下车顶走过去，劣质烟的味道有点大，荼淼皱了皱眉。
“在看什么？”
荼淼迟疑道“……星星。”
牧冶抬头确认了一下，这种天气的晚上哪来的星星，荼淼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我很少能看见星星，……就随便看看。”
牧冶思考了一下，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我送你一个吧？”
荼淼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牧冶张开手，手上是一条很细的银链，上面串着一个银白色的环和同色系的小小的五角星，牧冶看荼淼只是呆呆地盯着他手上的星星看，犹豫了几秒走近几步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笑了笑“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要好好保管。”
荼淼用手摸了摸那颗小小的星星，“牧……”
“嘘，别给我来这套”牧冶揶揄他“之前不让你喊哥哥，你不干还跟我生气，现在怎么不愿意喊了？”
荼淼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喊牧哥吧，哥哥……有点奇怪了。”
“都行”牧冶点点头“能跟我说说吗？”
荼淼沉默了一下“关于暗巢，你想知道什么？博士对我很防备，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牧冶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后面再说，哪怕你现在告诉我暗巢的藏身坐标我也干不掉他们，跟我说说……我们小时候？或者说说我父母吧？”
荼淼点点头，回忆起记忆中从来没有被遗忘的点点滴滴。
“对牧叔叔我没什么印象了，见到他机会不多只记得他特别爱笑，没什么大人架子，每次我见到他都会给我买小玩具什……”
牧冶的父亲当年就是军方的将军，个子很高，一身剪裁合身的制服衬托得他更加挺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那种慈父的形象。
对于牧冶的母亲，荼淼印象很深，因为他永远忘不了当年离开研究所的飞机上，毫不犹豫用刀扎向自己心口的女人，她有乌黑大波浪卷的头发，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明明很温柔但是又很勇敢。
“……我当时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你妈妈……还有我妈妈，都死在了那天的飞机……我”
牧冶屏住的呼吸开始有点重，关于他的母亲，他一直很陌生，牧冶只知道他被救回基地后的一年里他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没有亲人探望陪伴，只有打不完的针，运作不停的机器，慢慢的他能开口说话了，医生告诉他，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导致他的进化紊乱。
再次听到关于父母的信息是一年以后，他被基地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收养，收养他的人据说是当年他父亲的战友，也是家里的世交。
但是对于他母亲，基地基本流传着两种说法，一种是说他母亲高风亮节，在暗巢的胁迫下不甘屈服，死了，不过这种一般是官方说法，牧冶当年也找军部高层问过，得到的说法也很官方，大概就是他母亲学历高贡献大，他们解决不相信林嫏博士会叛变之类的，还有一种说法是林博士叛变了，当年研究所被暗巢血洗，军部救援赶到的时候到处都是研究员的尸体，最后在柜子里找到了高烧不退的牧冶，到处没有找到林嫏的尸体，久而久之也传出林嫏博士叛变的传言。
“呵～”荼淼下意识往旁边的栏杆上靠一下“叛变？我以为只有暗巢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原来号称火种的人类基地也是这样的？”
牧冶看着他冷下来的脸，一时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呢？”牧冶伸手把人来过了一点，不让他靠着积雪的栏杆“说说你自己。”
荼淼有点好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问，你答，这样好不好？”
荼淼倒是有点好奇了，关于他牧冶会想知道点什么呢？他点点头。
牧冶认真想了想“我们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荼淼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不是那种拘谨的，看得出来，他想到的事情真的让他心情很好。
“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坐在沙发上，手里一本特别厚的书……”本来说的一切正常，牧冶就看见他笑容不断扩大，他自己也勾唇笑了笑，结果荼淼后半句话就让牧冶笑容僵在脸上“……特别装哈哈哈！”
牧冶“………”
牧冶“……什么？”
荼淼偷瞄他，重复道“就是装，其实研究所里当时被父母带着去上班的小孩也不少，吵吵闹闹的，就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哈哈哈，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皱着眉沉着脸装深沉！”
牧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哥哥小时候特别可爱。”
牧冶好笑，刚才说他装，现在又夸他可爱。
牧冶不记得，但是荼淼记得小时候的牧冶其实和现在差别特别大，不是相貌变化大，而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荼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校服，白衬衣，黑色领带，黑色长裤，如果再搭配一件小马甲妥妥的少爷范。
“那除了装，还有其他的吗？”
荼淼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那表情就像在说：有啊怎么会没有？
“还特别霸道！”
“……霸道？”
荼淼认真点头“你还不让我和其他小朋友玩！”
牧冶又是一阵尴尬，荼淼记忆里的他和他对于自己的了解一点都不一样。
冷风一吹，荼淼缩了缩脖子，看着牧冶似乎不太高兴“你生气了吗？”
“嗯？”牧冶回过神来，有点无奈“没有，我很高兴。”
一阵风过后，雪花点点飘落下来，又下雪了，不知道下一次再抬头看夜晚的天空，能不能看见星星？
两人回了车上，荼淼最后还是靠在牧冶肩上睡着的，梦里梦见了那天，两位妈妈是想让他活下去的，所以他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