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那么重要，都不陪我吃饭？”
席司延眼眸暗了暗，语气听似轻松，实际上牙关已经紧咬了。
他老婆是孤儿出身，没亲戚没朋友，能有什么事儿？
无非就是跟厉颂霆有关。
厉颂霆……就真的那么特殊吗？
甜蜜了一个多月，席司延最终还是面临着残酷的事实——
他的老婆是厉颂霆派来的卧底。
席司延垂眸，眸子里痛苦翻滚，酸涩埋没心脏。
“想起来以前喂了一条流浪猫。”
江一妄回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它怎么样了，我中午买点猫粮去看看它。”
“一般它都是这个点等我。”
很奇怪的理由。
江一妄自己都觉得很扯。
但是席司延没有说什么。
声音有点闷，“喂好了，就来找我，好不好？”
“老婆……”
“好。”江一妄亲亲他下巴。
—
快到饭点，江一妄坐着电梯提前离开了。
下班那个点人太多，他控制着轮椅不太方便。
厉颂霆定的那个酒店，离这里不远。
江一妄打了个车，五分钟就到了。
厉颂霆应该嘱咐过服务员。
服务员一看他推着轮椅进来，就很热情的把他带到一个包间里。
包间典雅，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品着茶。
“厉爷，人到了。”
服务员客气的说了一句。
厉颂霆挥挥手让人下去，茶水的热气挡住了他半张脸，江一妄看不清他神情。
直觉不太好。
果然。
江一妄推着轮椅过去，厉颂霆开口了，“江一妄，你现在真的挺狂妄的。”
这是个轻蔑的口吻。
玩味且不屑。
江一妄什么都没做，厉颂霆上来就整这出，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
江一妄疑惑的吐出一个字，没多说，等着厉颂霆继续说。
厉颂霆冷哼，“原以为你是个乖的，没想到脾气这么恶劣。”
“宋然你认识吧，就是你欺负的那个少年。”
江一妄：“……”
这个点，是剧情初期，那场宴会还没开始，作为主角的厉颂霆怎么提前认识了宋然？
蝴蝶效应？
江一妄：“认识。”
厉颂霆的椅子高，他睥睨坐轮椅上的江一妄。
“他是我朋友。”
江一妄：“所以？”
“所以小妄，你得跟他道歉。”厉颂霆沏茶，颇为优雅。
江一妄：“？”
茶水的雾气缭绕晕开，江一妄压下掀翻桌子的念头，“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青年气质温柔知性，半张脸被朦胧的烟雾遮挡，苍白中透着未知的风雅美丽。
仿佛冬雪里的松针。
淡淡清雅。
厉颂霆贪婪的盯他，“我说的很明白，因为小妄你，欺负他了。”
“欺负人是不对的，你得跟他道歉。”
江一妄没有妥协，又问了遍，“为什么？”
厉颂霆恍然想起，他的人设，是喜欢江一妄的，他语气太强硬冰冷了。
厉颂霆喝了口热茶，清清嗓子，态度柔和许多，“小妄，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看宋然可怜。”
“他家庭不好，从小就缺乏亲人陪伴，性子柔软无害，遭人欺负了就会哭。”
“早上撞见他了，一脸血，看着叫人心里难受。”
“我再三追问，他才告诉我欺负他的是谁，结果那人我还认识。”
厉颂霆紧盯江一妄，“跟他道个歉好吗？小妄。”
江一妄双手放在毯子上，垂眼看着空荡荡的腿，“不好。”
厉颂霆有些恼了，他在宋然面前可是夸下海口的，说给他找回场子。
江一妄要是不道歉，不就显得他跟傻逼？
空口说大话？
厉颂霆重重的放下茶碗，“小妄，宋然都跟我说了，他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直接骂他狗还用飞镖扔他。”
“过错方在你，凭什么不道歉？”
他眼神犀利，对青年很是失望的样子。
似乎想不通他为何那么恶毒，欺负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年。
“凭他骂我残废。”江一妄冷淡的说。
厉颂霆当头一棒，“怎么可能？宋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宋然在他面前，柔弱可欺，站都站不稳，哪里像个会骂人的人。
江一妄，污蔑宋然？
厉颂霆更失望了，“小妄，你的善良和温柔，怎么通通不见了？”
“诚然宋然说错了话，但你也不能打他。”
江一妄：“……”
神经。
宋然不仅骂他，还准备打他，被拦下来了而已。
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错？
善良没错，只是得用在对的地方。
江一妄到嘴边的骂人话，转了转，“他先要打我的，我没想欺负他。”
“我不会道歉的。”
厉颂霆根本不信，“小妄，宋然他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我就是吗？”江一妄讥讽反驳。
厉颂霆：“……”
江一妄是什么样的人？是个爱他无法自拔的愚蠢舔狗。
没有脾气没有尊严。
但具体呢？
他是什么样的人？
厉颂霆其实不知道。
他就是把江一妄当棋子，棋子用完就丢，哪里还会去深入了解？
厉颂霆面上挂不住，他眼神冷了冷，“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必须道歉。”
“你不道歉，我身边的那个位置，就不给你留了。”
江一妄一心跟他在一起，想留在他身边，他说这样的话，江一妄很慌很怕吧？
厉颂霆好整以暇的等着江一妄让步。
轮椅上的人，脸白了白，好像是不可思议自己听到的内容。
厉颂霆露出胜利的微笑。
下一秒笑容就僵住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那就别留了，我没有错，不会道歉的。”
厉颂霆喉头干涩，震撼问：“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江一妄眼里情绪快速变化，痛苦的红了眼，嗓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厉颂霆心头。
“想，但是你不信我。”
“他先欺负我的，我不想跟他道歉，你别逼我，好吗？”
他的样子太悲伤了，痛意病入膏肓，一双温润的眼睛蓄满了泪水，遥遥望他。
厉颂霆的心跟着抽动了几下。
酸酸的。
与宋然浮于表面的难受不同，江一妄的难受能影响周围的人，因为他的痛苦和绝望是真切存在的，他的内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房间里的压抑，勾起了厉颂霆曾经那些被人辱骂的记忆。
他们骂的再多，其实都比不过对江一妄的一句“残废”。
因为他真的没有了腿。
他真的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