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我想追你,可以吗>第50章

  江湛手抖地厉害。

  他抬手试着要去摸一下胸口,却被贺凯文俯下身抓住了他的手心。

  十指相扣,听见他低磁的声音, “出这么多汗,疼吗?”

  如果是以前的江湛也许会摇摇头咬着牙不吭声,告诉这野小子他是个爷们儿。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么做。

  江湛眨了眨湿润的长睫, “嘶——疼。”

  一双桃花眸子此时泪点斑斑,让这个平时硬气的纯爷们儿,此时万般柔情里也透着让人怜悯的矫气。

  贺凯文笑了。

  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

  江湛顾不上挺着脖颈去看自己的胸口,他又被这张好看的脸迷住了。

  “江医生,到底有多疼啊?我想听你说大点儿声。”

  江湛好像一头迷失在沙滩上的虎鲸,离开水太久,忘了呼吸,一身力气使不出来,由人摆布着翻了个身。

  食髓知味的贺凯文从来就不会温柔。

  但至少之还有几分生疏青涩,可是这一刻,他爆发到全身六百多块肌肉仿佛同时绷紧。

  忘记挣扎的江湛,好像滔天骇浪里一叶孤舟,被摇坠到樯倾楫摧。

  ……

  几个钟头过去,身上的痛只剩下左胸口还冰凉清晰。

  “……想要。”

  “你说要什么?”贺凯文扶着他喂了口水,没听清江湛的呢喃。

  “给我支烟。”江湛定了定神,推开皱成一团湿乎乎的丝绵被子。

  “这是我们的卧室,不许抽烟。”

  我们?!这两个字还是让江湛很受用, “我的卧室没这么多讲究。”

  “你怎么这么大烟瘾?”贺凯文佯装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喊得嗓子都哑了,不给。”

  “你他妈,”前后一起,江湛糊弄着咽下去几个字, “还不让我抽颗烟。你到底给不给?”

  贺凯文笑着取出一支烟,指尖轻轻一捏,掰断了半截,还是帮他点上了。

  真他妈抠门儿。江湛这辈子还没抽过半截烟。

  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了眼左胸口, “这什么玩意儿,耳环?就戴一只?”他是个心外医生,也算国外回来见多识广的人,但真没见过戴乳钉的男人。

  贺凯文张开掌心, “另一个在这儿,是一对儿。”

  江湛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看见贺凯文手里的另一只耳环,戒指大的一枚小环把他疼得差点儿过去,没想到还真是两只。

  他难免有些打怵地吐了口烟,掐灭烟蒂,一咧嘴, “来吧。”

  贺凯文莞尔一笑, “这个是我的。”

  “你也……??”江湛顿了顿,真是活久见了,对戒,对表,再不济手链脚链的也能接受, “我记得做演员,身上不能有孔吧。”他明明就是舍不得他疼,矫情的话总是一下子说不出口。

  贺凯文从架子上取过来耳钉机,看都不看,好像握着哥订书器,对着自己右耳垂儿就按下去。

  咔嚓一声。

  江湛嘴角一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刚刚疼得差点儿心里要艹大爷,但贺凯文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虽然他也清楚,耳垂和胸口,对疼痛的感知度不同。

  贺凯文站起身在他唇上轻柔了一把, “喜欢吗?”

  “喜欢。”这份感觉发自内心,不用犹豫,他毫无保留。

  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但此时胸腔被另一份炙热填满,江湛觉得很值得。

  坚持着冲了个澡,一宿翻来覆去,胸口还是疼得睡不着,但他怕吵到贺凯文,想悄悄忍着。

  没过多久,江湛察觉到一只大手贴在他的脑门儿上。

  “发烧了?”

  “没事儿。”

  他有数,知道不会有大事儿。

  察觉到贺凯文起身了,没过一会儿,他说, “把药吃了。”

  江湛张开嘴,把药含上,还啄了下捏着小药片的手指。

  即便黑暗里,他也捕捉得到这野小子轻笑的气流。

  正要吞下去,瞬间想起来当初在自己家退烧药被掉包的事儿,做人总得吃一线长一智,他倒是不怀疑贺凯文,只是防患于未然,江湛轻咳一下把药片蜷在了手心里, “退烧药?”

  “不是,消炎药。”

  江湛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你家里,小药箱还挺全。”江湛坐起身从他手里夺过来药盒。

  窗外启明星高挑。

  光线不够。

  江湛突然惊厥,一身冷汗,胸口灼烧般的疼痛,一下子没了知觉。

  他直接拧开床头灯。

  眯着眼睛又看了一遍:V钾片青霉素,斜体印着V开头的字母。

  正是宴时宇告诉他师父和郑迟服用过的消炎药!

  Vala?!

  江湛惊醒。

  “这药你吃过吗?”他尽量让声音平稳。

  “还没。怎么了?”

  “你在哪儿弄的?”

  “小放准备的。剧组出门,大家都备着药,有什么问题吗?”

  小放买药的途径都很正规,他是个很负责的小助理,这些江湛也知道。

  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江湛不想吓唬他,他向来严谨,不会在严肃事儿上乱说话,只撇了撇嘴, “有点儿苦。这药不好。”

  “江医生,还挺矫情。”贺凯文笑着去给他冲了碗蜂蜜菊花水来。

  江湛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合适,只能跟他说,这药批号很新,总之先别用。

  贺凯文没太在意,把药箱都一并给了他。

  这下子,江湛是真的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调出来的周末。

  可是,这批消炎药已经流通到市面上了?!不可能,太快了!

  国内的消炎药虽然现在控制地做不到绝对严谨,但处方药的划分越来越严格,尤其是青霉素,走药监,查批号不是难事儿。

  江湛等不到天亮,他一分钟也睡不着。

  天边刚刚灰蒙蒙一片鱼肚白色,江湛起身换好了衣服,他比贺凯文先起来的日子这还是头一回。

  看见贺凯文一张俊美安睡的脸,江湛没忍住,他低下头轻轻在他的眉头上贴了贴。

  主动的早安吻,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他想:他一定很累了,昨晚在他这儿又没少折腾,不能吵醒他。

  想到昨晚,江湛忍不住自己抿了抿下唇,脸红地让人羞于开口,他是想要的。

  “我去趟医院,很快就回来。”江湛在心中嘀咕,没发出任何声音并没有惊醒熟睡的人。

  他看了下打车软件,这个点儿,车太少,找车都要等。

  既然是男朋友,都住在一起了,江湛也没再拧巴,出门的时候,随手抓上了贺凯文银色SUV的钥匙。

  进了地下车库,他自然地启动了车子。

  渤医大开过去20分钟的路,并不陌生。

  他也是个男人,也是个喜欢车的男人,只不过职业关系,平时碰的少。

  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谨慎地打开了导航。

  想着贺凯文经常去渤医大,导航的出行记录里应该会有渤医大。

  他打开导航出行记录页面,不经意地往下翻了翻。

  忽然,江湛的手指顿住了。

  行车记录里有一行:【荔涵西村4号花城监狱】

  江湛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刚想点进去,顿了下,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他重新翻看了行车记录页面,看见了后面的机场日期。

  推算下,记得贺凯文延迟一天去机场前,或者严谨地说,这辆车去过荔涵西村花城监狱!

  江湛手指冰凉,悬在画面前面。

  贺建长,这个在郑迟屋子里看见的名字又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

  贺建长是贺凯文的生父,他忘不了这个名字。

  在郑迟那儿不经意间解到,他又是这一次立了功,还被越狱犯人打伤的那个人。

  江湛跟宴时宇进过解剖室,他亲眼看过那个越狱犯人身下那个位置的烫伤,刀伤……

  可是,从来没听贺凯文提过去监狱的事儿。

  江湛只在八年前的雪夜里见过贺建长一面,印象里他酗酒撒酒疯,对着13岁的儿子往死里打,这样一个生父,贺凯文进了傅家还会一直联系他吗。

  也许只是偶然……?江湛试图让自己这样理解。

  可是,想成偶然,思绪就断了。

  江湛好像这会儿才注意到,叫做傅景烨的那个傅少,其实他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

  就算现在,闭上眼睛,江湛的眼睛里也都是那一张脸,好喜欢。喜欢他是真的……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至少现在,江湛已经没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他甚至前天午休时刚收到房屋中介的联系就请假赶了过去,一直等着的房子空了出来,就在贺凯文的公寓里,他连价钱都没看,当天就签约付了全款。

  江湛深吸了口气,也许都是巧合呢,一定是巧合!——他明明是最不信巧合的人。

  江湛又一次抬起手,对着导航行驶记录又滑了下。

  咚咚。

  旁边是轻轻的敲窗声。

  窗外的贺凯文空心穿着一身黑色卫衣,脸上挂着体贴又温柔的笑容。

  明明熟悉又温暖的笑容。

  一向镇静的江湛却没敢看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凯文?”他按下玻璃窗的时候,竟然按错了钮,打开的是副驾驶的车窗。

  贺凯文弯着眼睛笑了,他拉开车门, “你要去哪儿?”

  江湛直接关了引擎,讪讪笑笑, “好久没开车了,我还是打车吧。去趟医院,一会儿就回来。”他语速很快,快得心跳也跟着加快。

  江湛直接下车,转身就要走。

  突然,左手腕被贺凯文一把攥住, “我送你。”

  “不用。”江湛一下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是他的确需要一个人静静。

  他转过身,右手试着推了一把贺凯文的手,没有推开。

  然而,江湛没有停下脚步,他被扯着手腕,硬是迈开长腿又往前走了一步。

  左胸口处的乳钉扎下的伤口没有愈合,胳膊一用力,伤口撕裂。

  痛。

  鲜红的血渗出来,刺痛着江湛原本反应敏感的地方。

  此时,只有剧烈的痛,灼热痛感刺痛的不只是皮肉。

  然而,虽然撕裂的痛,比针孔打下时更甚百倍,但这一次他似乎都不需要咬着牙,石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好像并不在乎。

  因为,比起胸口外面一个针孔的疼痛,还有个地方,更疼。

  是胸口里面,是心脏的位置。

  江湛从来没有过心脏疾病,但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脏停跳了,似乎凝了血,仿佛梗塞了……

  痛。

  撕心裂肺的痛。

  “江湛,我做了蛋包饭。”

  “吃完早饭,我送你吧。”

  “你还烧着呢……”

  身后的声音还是那么动人,那么温暖。

  每一句话,都体贴入微,都足够让他留下。

  可是,江湛知道,他现在如果停下脚步,他就一定会说服自己去相信贺凯文,去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去继续沉浸在他的笑容里。

  江湛猛一甩胳膊,胸口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里。

  他知道,贺凯文那么敏锐一个人,一定也是嗅到了。

  所以,如江湛所料,他的手松开了。

  江湛没回头,快步跑了起来。

  身后的声音还远远传来。

  “江湛,我等你回来。”

  —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