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我想追你,可以吗>第40章

  整面落地窗被击碎之后,玻璃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宴时宇此时也怔住了,松开了按在江湛脖颈上的手。

  两个人眼前的贺凯文手里拎着灭火器和一把消防斧子,直接从院子里一步跨进来。

  他眼神狠戾决然,透着一股凝重的拦我者亡的煞气。

  一瞬从绝望到惊愕,来不及平静下来,江湛盯着他手里的斧子更多的是担心。

  他一把推开了旁边的宴时宇,完全不顾自己现在是什么着装什么样子,抬手就要去夺贺凯文手里的斧子。

  哐当一声,斧子落在地上,不用夺,已经被贺凯文随手甩开了。

  他空出来的手一把搂在江湛的双腿上,屁股一撮,直接把人扛在了肩上。

  就像八年前,那个雪夜,江湛问都不问就把他扛起来一样。

  贺凯文弯下腰把灭火器轻放在宴时宇脚下,明明一句话没说,怔在原地的宴时宇却一个踉跄连着后退几步。

  他并不是害怕一个灭火器,更不会害怕一个敢破窗私闯进来的贺凯文;

  他的慌乱只是因为跟江湛对上了视线,他清楚地捕捉到了江湛在看见贺凯文闯进来的时候,眼睛里水汽氤氲地闪着光,那是惊讶也许更是惊喜,原来他并不是真想推开他……

  宴时宇只是一身燕尾服杵在原地,怔怔看着两个人离开,头都没回,抬手拦住了黎叔带来的保镖。

  他脑子没乱。

  反而,足够清醒,他知道现在拦住他们,江湛恐怕再不会搭理他,欲擒故纵的玩法儿,他一个搞心理的不是等不起。

  #

  贺凯文一直一句话没说。

  江湛不是个孩子,一个一米八的成年人被人扛在肩膀上自然不会舒服。

  更何况,贺凯文的大手还按在他的大腿根儿上。

  他安慰自己,他这么暂时按住只是为了维持平衡,于是,攥着拳头并没出声。

  宴时宇的别墅周围本来就是私家地盘,到了夜里更不会有人过来。

  车就停在院子外面,都没上锁。

  贺凯文拉开副驾驶的门,把江湛放下来,随即脱下外套盖在了他的腿上,也不说话,拉过来安全带隔着衣服帮他扣上。

  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副驾驶的车门关上了。

  直到车子启动,平稳地开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贺凯文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江湛转过脸,看着四十码的车速,贺凯文却似乎在赛车道上飙车一样严肃专注的神情,他咬了咬嘴唇,打破沉默, “我跟他,没做。”

  滋——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划破寂静夜空。

  贺凯文把车停在了路边,此时的马路上前后无车。

  路灯在两米之外,车里昏暗,看不到表情,江湛只能看见他突然双臂抱住方向盘把脸埋在了里面。

  “你怎么了?”

  默了几秒钟。

  “你还在乎我的感受?”贺凯文没抬头,声音喑哑。

  江湛看着他,看见他握紧方向盘的两只手压在胳膊肘下面,也许是太用力了,即便昏暗路灯下也看得出指骨都有些泛白。

  江湛双手抓了抓盖在他腿上的黑色外套,棉质的外套还带着野小子的体温。

  他把外套往上扯了扯,想拉到领口,然而,他下半身毫无遮拦,拽到一半他又掖了回去。

  “我,”江湛本来不是说话吞吐的人,他重新坐直了身子, “我还有资格在乎你的感受吗?”

  贺凯文突然把脸抬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是啊。

  他说的这是什么。

  江湛双手紧紧揪住盖在大腿边上的衣角,他在乎他的感受,可是他算什么人,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事……

  在这个野小子眼里,他究竟算个什么人,连条遮体的裤子都没有,被他从另一个男人的家里拽出来。

  江湛的脸在慢慢发烧,他是个要脸的人。

  半晌,江湛也没再说话。

  “送你回公寓吗?”

  江湛想了想,他的公寓小区里人杂,现在跟贺凯文在一起,怕再被人蹲着抓拍,会害了他的前途。

  他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去你哥那儿?”

  江宅原来在他眼里是大哥家?

  不过也是,江栎去外地上学了,外人看那的确是江浩家。

  他现在这个光着腿的样子,被大哥看见该担心了。

  江湛摇摇头, “随便把我放个酒店门口吧。”

  贺凯文审视一样的目光打量着他,江湛能看懂他犀利的眼神,一个男人,浑身一件衬衫,身上没有证件,他现在的样子,怕是连入住都办不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开口求他把他带回家吗。

  他做不到。

  “把我放下吧。”

  车没锁。

  江湛闭上眼睛,正要打开安全带,手腕被握住了,松垮垮地握住了。

  他的手很暖,江湛像是被暖化了,他没再按下去解开安全带的按钮。

  他的手从手腕上滑下来,慢慢打开了江湛的手掌心,五指探索着插进指缝,直到他们十指相扣。

  江湛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微微颤抖这还没暖化过来,他没躲,他压根儿就不想躲开。

  “我真的,没跟他做,不是你看见的样子。呵——你会相信我吗?”江湛苦笑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解释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的解释听起来荒唐又可笑,简直是欲盖弥彰的愚蠢。

  然而,他依然没有回应。

  江湛都不敢相信自己这张嘴,还在继续说着话, “他只是坐在了我的腿上,我,我没有硬,这次我……”

  贺凯文侧过身,车子里空间太小,他的动作不够快,却足够温柔,他慢慢地贴上了江湛的嘴唇。

  对着双唇,轻轻触碰了一下,没有缠绵很快就分开了。

  贺凯文一向低磁的声音,比这轻轻一吻还要柔, “我想带你回家,可以吗?”

  江湛闭上了眼睛,他控制不住颤抖的睫翼,他这次没再倔强,他点头了。

  他想跟他回去。

  真的很想很想。

  不是现在才开始想。

  在宴时宇那里,被宴时宇坐在双腿上的时候;

  之后,宴时宇坐在他的双腿上,被贺凯文看见的时候;

  他真的怕了。

  再之后,

  亲眼看见贺凯文转身离开时,他绝望了。

  那一刻心如灰死的感觉太沉太重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溺水下沉,无法呼吸,心痛到要被揉碎了一样,有一个声音发自心底,想求求他回来,他却喊不出来。

  他瞧不起自己心底卑微的声音,可是没有办法,那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让他回来。

  他听见自己违背意志的软弱心声,那个声音在说, “凯文,别走,求求你别走。”

  那一刻,他竟然在无助乞求……

  还好,那一刻过去。

  他的心又活了过来。

  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贺凯文把外套的袖子系在江湛的腰上,还是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江湛怎么会不懂他的体贴,不是不能走,只是,空荡荡的衬衫下摆,让他迈不出步子。

  等进了屋子,换上贺凯文递过来的家居服,他才总算恢复了几分平静。

  这间公寓,这是他第三次走进来。

  上一次,他是一个人睡在他的卧室里;

  可是今晚,如果还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注定会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先洗的澡,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来回转换的画面,完全不知道在演什么。

  过了几分钟,贺凯文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想喝点什么?”刚问完,他已经转身拿了个茶杯过来, “蒲公英茶吧,助眠的。”

  江湛接过来茶杯,抿了一口,放下了。 “可以抽烟吗?”

  “我这里没有烟。”贺凯文垂眸看着他。

  江湛抬起眼睫,挺蛮横地口气问道, “我是说,这屋里,以后可以抽烟吗?”

  贺凯文不至于这都听不懂,他剑眉星目带着诧异的神情,同时弯了起来, “以后,看你表现。今天恐怕你得先忍着。”俊朗的一张脸笑起来让人心里都暖。

  “忍不了。我出去买盒烟回来。”江湛这个人就是有行动力,说着话已经在玄关穿鞋。

  贺凯文一晚上忍着的一张冰封脸终于融了冰一样暖化了,他笑得灿烂, “行。拿着钥匙,自己回来。”

  江湛手心里塞进来的是玄关盒子里没拴装饰链的一把备用钥匙。

  实在突然!

  他可真会。

  只是一把金属小钥匙,此刻却好像有千斤重。

  江湛把钥匙攥在手心里,握紧拳,他收下了。

  买烟不是假话,他走进便利店,只是顺带多买了个银色包装的小纸盒揣进兜里。

  回到公寓,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儿变换,红字显示到20楼的时候,心跳好像也快了20倍,他捏了下兜里的小盒子,手心里一把汗水。

  整个一层两个住户,都是贺凯文的。

  走到门口,他注意到猫眼里黑着。

  这小子就站在门前,竟然不给他开门。

  江湛掏出兜里的钥匙,拿在手上看了看,好像他拿着是的一个珍贵的古玩。

  钥匙插进锁里,咔嚓,拧开门的声音也仿佛很新奇。

  果然,贺凯文站在玄关,装作刚刚走过来似的,双手插在胸前,低头看着地上的皮拖, “你回来了。”

  “阳台我收拾好了,放了个烟灰缸。”贺凯文转身走在前面,像是在带路。

  大冷天的抽烟要到阳台。

  不过也好,黑点儿的地方才能保持冷静。

  江湛凡事藏在心里,绷着石雕一张脸跟在后面。

  阳台上生着火炉,搭着毛毯,两个藤椅,格调优雅。

  既不冷也不黑。

  木头桌子上的临时烟灰缸是个银质烛台,江湛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很不客气地点上了烟。

  整整一支烟猛烈地抽完,又点上了一支,江湛才开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追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快三十了,有过前任,他……”

  贺凯文晃了晃杯中冰块,打断了他, “傅景阳也是我哥。你不想提他,不用在我这儿逞强。”

  也是,这些话,他不提,他也知道。

  “好。说宴时宇。被他备皮,是我自己太笨了。”想起他抡着斧子的一瞬,江湛决定必须把话说清楚。

  贺凯文摇摇头, “你从来都不笨,只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他去援藏,我不会再跟他有个人瓜葛,但是工作上,我无法保证不跟他联系。”江湛知道自己这话听着像个渣男,但他决定说实话就不会有保留。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不是想睡我吗。以后我们就算炮友,我也应该把话说清楚。”

  贺凯文抿了口酒,放下杯子, “第一,我不是想睡你,我是想追你。”这两个字差一个拼音,意思差不少。

  “有区别吗?”江湛强硬着咧着嘴,可他的眼睛欺骗了他,他横不起来也拽不起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反问的语气却道出了他的心声,他其实很想知道:真的有区别吗。

  然而这个野小子没理会他。

  贺凯文继续说, “第二,我不知道你说的炮友是怎么回事儿,我没碰过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江湛不太会承诺什么,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炮友就是,如果以后你有了动心的女孩子,我会主动离开。”

  贺凯文眼睛一眯,唇角一勾自然就痞, “你为什么总要提‘女孩子’,自己提上裤子不认人就算了,怎么总调唆我去嚯嚯女孩子。”

  江湛一皱眉, “你他妈的不喜欢男的,不用跟我犟。”

  “说不过,就骂人。”贺凯文从他手上夺过来烟灰过长的半截烟,按在烛台里,掐灭了。

  “我就是这么说话,不爱听就滚。”

  贺凯文莞尔一笑, “爱听。”

  他凑近些杵着下巴眨着眼睛,委屈地看着江湛, “不然害怕被你赶出去。江湛,这是我家。刚拿上钥匙就忘了?”

  江湛知道自己没什么道理,但这些话,走在外面他想了很久,如果不一口气说完,他怕自己要绷不住了。

  “爱听你就听着。我们只能是炮友。我有空就会过来,你爱做不做。”江湛嘴里的爱做不做故意说的轻飘飘的,好像他说的是做饭做菜,跟小媳妇发个小脾气,很爷们儿的一句“爱做不做”。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心跳如鼓,如果不是刚刚一服烟镇住,根本平静不下来。

  “江湛,你,”一直使劲儿把我往外推。

  贺凯文含上冰块,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定定地看着江湛, “所以,你想好了?不躲着我了?”

  一听就是在套他话。

  江湛一双桃花眸子里有光有些躲闪, “你不用多想。感激而已,没别的。只是,你别去我那儿。”江湛担心不安全,不想给贺凯文惹麻烦。

  “行。”贺凯文笑笑,看见江湛已经开始避开跟他的对视,没去戳穿他。

  还好。

  他什么都没问。

  江湛手心里全是汗,总算端着架子把话说清楚了。

  他回到屋里,看了会儿手机,换上睡衣装作蛮不在乎地主动躺在了贺凯文的床上。

  他借着手机屏幕上映着的影子,注意到贺凯文就站在身后看着他,他利索地关掉了旁边的床头灯,懒散一句, “想睡就早点儿过来。”

  灯关了。

  一切如他说料,果然,贺凯文躺在了他的身后,灼热的身体紧贴着他。

  可是,过去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有动静。

  依然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他没睡,江湛很清楚。

  看了眼床头的夜光闹表,半个钟头过去了。

  江湛背对着他,沉声问, “等什么呢?”

  “等你说实话。”身后的声音森然。

  江湛蹙眉不语。

  身后野小子喝过酒的身体格外灼热,两只胳膊揽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几乎被烫到了。

  “江湛,你突然态度变的这么大。不是因为你可怜我想睡你。”身后的声音很近。

  “装成纯爷们儿,来可怜我给我开荤,我不领情。”脖颈后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低哑。

  江湛硬撑着脸面冷哼一声。

  “是你。江湛,是你想让我睡你吧,嗯?”贺凯文的声音本来就低磁好听,带着滚热气息时,格外透着满满的诱惑。

  “你他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江湛低声骂了句。

  “好啊。”贺凯文整个胸膛都贴了过来, “那试试看,到底是谁更想要。”谁更饥渴。

  江湛不再说话。

  因为从后面伸过来的两只手,正一颗颗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动作很轻很慢,好像他的身子是奶油做的,碰到就要化掉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没碰到他。

  贺凯文不像之前那样粗暴地掰过去他的脸,去吻他的唇。

  他从后面轻轻嗅着他的发梢,从脖颈沿着脊柱,一点点儿下移,似乎生怕漏掉一段脊椎,精细地亲吻着他后背上每一段肌肤。

  咬紧了下唇的江湛腰上一阵阵酥麻,他受不了,不应该把后背给他!

  江湛猛一个战栗,翻过身,重新平躺下。

  这时,他听见耳畔传来一阵沙哑的痞笑声, “你可以说实话,求我。”

  他不敢睁开眼睛去看他。

  他不求!

  他开不了这个口。

  贺凯文单臂撑着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偏偏绕过这张倔强的嘴,沿着他漂亮的下颚线滑过喉结时,他轻轻地咬了一下这性感的喉结。

  江湛长睫轻颤,双手在床单上各抓起了一个小揪揪。

  平躺过来,睡衣被完全解开了扣子,好像拨开的海棠,胸膛袒露。

  他的胸膛劲瘦,平时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像是被烫到了,白里透红,光滑的胸肌线条格外清晰。

  贺凯文分明是在刁难,他探出舌尖,一下又一下的碰了碰江湛胸口的一点红晕。

  江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张着嘴,合了合,没说话,慢慢睁开了眼睛。

  贺凯文撑起半身,故意在他面前磨了磨洁白的贝齿,英俊的脸上此时挂着年轻顽劣的嬉笑, “我不碰你的嘴,你随时可以求我。”

  江湛摇了摇头。

  他清晰地听见贺凯文好听到在他颅骨里回荡的笑声。

  他知道他为什么在笑。

  他心脏的位置,左胸口处那颗红豆被他反复吸允着,此时已经膨胀起来。

  单侧的胸口在慢慢肿胀中,一股难以启齿,好像被蜂虫蛰了一般刺激,微微刺痛伴着搔痒,让江湛已经有了反应。

  看见江湛双腿拼命并拢,手也一点点往下伸过去。

  贺凯文这才松开口。

  他贴着枕头说, “江湛,我很小气的,你要是敢偷偷弄湿我的裤子,我就再不借给你了。”

  “别……”

  “别什么?说给我听听。”他笑问, “求我吗?”

  他才是刚开荤那个野小子,怎么会平静的游刃有余。

  这不公平。

  江湛的手还没探下去,就被贺凯文抓住了双手手腕一并按在了头顶。

  他睁开眼睛,眼底猩红,扑朔迷离中,一直追随着贺凯文的眼睛, “我不求。不求这样的你,你犯规。”

  噗——贺凯文笑了。

  他笑得狡黠,瑞凤眼弯成了新月芽, “这就犯规吗。”

  —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