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卿抱起夏揽月，回到车上。
刚才他去殡仪馆找她，被人告知说她送一个为她自杀的男子来医院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个男人是宋知昂，没想到却是唐思明。
夏揽月虚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双眼，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插着，有说不出的疼痛。
她也不是为唐思明而感到悲伤，而是觉得自己是真的晦气，导致一个又一个人在她的面前死去。
宋鹤卿一路没有说话，只是怜悯地看着她。
回到公寓。
宋鹤卿扶着夏揽月上楼。
宋知昂看到他们，眸光一寒，脸色阴沉得可怕。
夏揽月打了个寒颤，急忙推开宋鹤卿，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宋鹤卿扫了一眼宋知昂，拿出钥匙开了门。
夏揽月脚步虚浮走了进去，也不顾他还在外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宋鹤卿的鼻子，差点撞到了。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对宋知昂说，“我有话和你说。”
宋知昂冷冷转身进入屋里。
“是不是你整唐家了？”
宋鹤卿开门见山地质问。
“那又怎样？”
宋知昂唇角掠过一丝鄙夷，“你是不是开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
“唐思明在夏揽月面前自杀身亡了。”
宋鹤卿没好气的说道，“她的养父才刚死，元气还没恢复，整个人本来就抑郁得要命，现在，你又给她来整这一则，我都怕她过不了这个坎。”
“她果然还爱他？”
宋知昂棕眸阴冷，带着强烈的嫉意。
“这和爱不爱有什么关系？”
宋鹤卿没好气的说，“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能理解么？”
当然，他不期望宋知昂这种漠视生命的人可以理解。
“我为什么要理解？”
果然，宋知昂一脸不以为然，“只要伤害她的，我都要灭了。”
“呵呵——”
宋鹤卿嗤笑，“难道你没察觉到吗？你才是伤害她的最大元凶！因为你，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爱她，要给她一切，这是她的幸福，而不是伤害。”
宋知昂争辩。
“幸福？你知道什么叫幸福吗？知道什么叫爱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爱！”
宋知昂也悲愤起来，以前在宋家所遭受的一切历历在目。
是夏揽月给了他唯一的爱。
所以，他只想给夏揽月唯一的爱。
其他的人，统统去死，他都不关心。
宋鹤卿的心像被刀割了一下。
他看着宋知昂那悲愤阴测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吟了一阵，站了起身，“我去看看夏揽月。”
“你和夏揽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知昂在他的身后问他。
宋鹤卿的呼吸一滞，顿住了脚步。
他能告诉宋知昂真相吗？
万一，他对待夏揽月像对待那条小狗一样，该如何是好？
而他现在也弄不清自己对夏揽月到底是什么感情，只知道挺在乎她的。
“爷爷和她的爷爷是老战友，还订下娃娃亲。爷爷癌症晚期，只剩下半年的命，他让我履行这个婚约。为了让爷爷了却心愿，我和夏揽月结婚了……”
宋鹤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宋知昂的反应，看到他的脸色瞬间变黑沉，于是补充说，“只是假结婚，为了了解爷爷的心愿，等半年后，爷爷走了，我就和她离婚，并且签订了离婚协议。”
为了证明，他从包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递给宋知昂。
宋知昂眸光扫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协议，而是哑声问，“谁癌症晚期了？”
“爷爷，恶性肾母细胞瘤，他不愿意化疗，也不愿意做手术，自然活下去，也就是半年的命。”
宋鹤卿说道，“你再恨他，也只是能恨半年。”
宋知昂的薄唇抿紧，棕眸异样地盯着宋鹤卿，“谁癌症晚期了？”
“爷爷。”
宋鹤卿说道，“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宋知昂那夹在手指上的雪茄，应声而断，神情隐晦不明。
“还有，夏揽月的脑部也长了一个复杂的囊肿，现在正靠药物控制着，如果控制不好，情绪过于激动，会导致那囊肿扩大，压迫脑神经，导致失明，甚至脑死亡。”
宋鹤卿说完，站了起身，“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我现在要去看夏揽月了，她的脑部等于装了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宋知昂没有阻拦他，棕色的瞳眸，一直盯着宋鹤卿离开，脸色的血色，逐渐的消退。
宋鹤卿开了门，走到夏揽月那关闭的房门前，轻轻的敲了三下，“夏揽月，你还好吗？”
“宋先生……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时候，从房里传来了夏揽月那焦急惶恐的声音，还有物件落地恍啷的声音。
宋鹤卿赶紧开门进去，只见夏揽月茫然地的探着双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任何焦点，还有鲜血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
他的心咯噔的一声沉了下去，急忙伸手抱住她，“快，我们去医院！”
宋知昂那边也听到声响，走了进来，哑声问，“怎么回事？”
“她视觉神经被压住了，失明了。”
宋鹤卿说完，抱着夏揽月就往电梯里跑。
夏揽月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看不见的双眼，让她又惊又怕。
——
“囊肿充血膨胀得厉害，现在唯有紧急的进行微创抽血了。”
乔诺检查后，对宋鹤卿说，“但安全性不高，并且未必能保证恢复视觉神经。”
“教授还没到吗？”
今天是教授来江城的日子，原定计划是下午到的，但由于天气问题，航班一直没能到达。
“可能需要明天才能到。”
乔诺说道，“但这个手术不能等了，你做决定。”
宋鹤卿看着昏迷过去的夏揽月。
他能有资格给她做决定吗？
万一手术出什么问题，该怎办？
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这次却犹豫不知所措。
“你是她的家属，只有你能决定。”
乔诺把手术同意书递给宋鹤卿，“快点做决定，等不了。”
乔诺深呼吸了一口，微微颤抖的手，签下了手术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