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

  时湄赶到手术室的时候,灯还亮着。

  门外站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

  王东升见到她来,瞬间两眼放光:“小湄,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我这边资金一时周转不开,你先借我点!”

  时湄看到他就火气大,不知道她妈到底什么眼光,跟了这样的男人:“借?你从我这拿走的钱,什么时候还给我过!”

  王东升理直气壮:“你是我女儿!给父亲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和你妈都指望你养老,你赚钱还不是随便找个男人的事!”

  时湄手指着他脸,居高临下的冷嘲:“你摆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继父,我没承认过你是我父亲!”

  “我怎么赚的钱跟你无关,你从我这拿的钱都给我打了借条,我分分钟可以将你告上法院!”

  王东升气得面色涨红:“你要是敢告我,我就跟你妈提离婚!”

  时湄一双狐狸眼高傲又轻蔑:“提,最好你赶紧跟我妈断了!”

  两人争执间。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他眉心凝重:“患者目前暂时脱离危险了,但心脏已经超负荷,必须要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否则......”

  时湄狠狠地瞪了眼王东升,如果不是他来捣乱,她妈不会有这种突发情况:“钱不是问题,您尽快安排手术吧!”

  王东升眼睛微亮,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和算盘。

  医生语重心长:“资金是一方面,主要是患者岁数比较大,手术风险系数高,我们医院暂时没人能接下这场手术。如果能找到国内心外科的天才医生晏斯伯,那肯定就不用担心了。”

  时湄听着名字有点耳熟。

  “晏斯伯?是不是很年轻长得还不错的?”

  医生眼神染上崇拜的光芒:“是啊!他还没到三十岁,是晏家的公子,从小对医学就天赋异禀,你认识他?!”

  王东升阴阳怪气道:“她认识的男人多了去了。”

  时湄懒得跟这种败类争吵:“我想想办法。”

  她听过这个名字。

  就在前几晚灌醉陈砚南时,他就跟他的朋友们聚会,她当时认得其中一个气质优雅干净的男人,叫晏斯伯。

  还说他是个医生。

  只是没想到,会是名气这么大的。

  现在情况比较棘手。

  她和陈砚南不能再见面了。

  医生又说道:“而且,你还要心理准备,纵使能做这场手术,但后期患者还要适应排斥,医药费预计百万。”

  时湄面色一白。

  百万.......

  她一下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病房里。

  时曼婉刚醒过来,面色苍白的看着时湄,不冷不热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呢。”

  时湄把王东升赶走了,他那人在听到医生说要百万高额费用时,早就恨不得赶紧走了。

  “值得吗?就为了个男人,命都要赔进去。”

  时曼婉冷着脸:“他是你叔叔!而且,他平时对我不错,只是没钱才会跟我吵架。”

  时湄觉得有些可笑。

  她入行这个职业,拯救了多少恋爱脑的女孩。

  可没想到最大的恋爱脑就在她身边。

  而且,还是无药可医那种。

  “你说的对你不错,就是把你气得进抢救室,现在人不见踪影,手术费分文不出?!”

  时曼婉最受不了时湄违逆她,她一挥手直接将桌上的花瓶打翻,面色扭曲,竭嘶底里:“我的身体是他害的吗!是你害的,如果当初没有你,我的人生不会过成这样!这辈子最对不起我的人就是你!”

  “我到底当初为什么要生了你!”

  时湄怔怔的看着地上摔碎的玻璃碎片,正如她被刀割碎裂的心脏,哪怕从小到大对这种场景已经麻木了,可还是能感受到窒息的疼痛。

  垂在手臂的双手微微握紧。

  嗓子像被鱼刺卡住,张嘴发不出声,重重吞咽了下,她忍着泛红的眼角,咬牙用劲:“是啊...你到底为什么要生我...”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时湄转身大步离开,错过了刚好从电梯出来的院长主任,以及被他们众星捧月围在中间高大的男人。

  “陈先生,这边请。”院长说完,抬头陈砚南还目不转睛的盯着时湄离去的背影。

  男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像极了佛龛里的雕像,脱离了繁华俗世,孤高清傲。

  院长一时心里懊悔得很。

  这位可是未来陈家的继承人,太子爷啊!他到处求人情拉拢人脉,好不容易才盼来的投资,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认为他们医院管理不好而泡汤。

  他忙笑着解释:“那女孩我认识,叫时湄。母亲是先天性心脏病,平时跟她妈妈关系特别好,特别有孝心。刚刚听说她妈妈做了抢救手术,肯定是担心则乱才吵架的,我这就安排护士上前权劝慰。在我们医院,除了救死扶伤是本职,我们还会照顾患者的情绪,给予他们关怀。”

  他想展示自己非常关怀备至,对患者情况了如指掌。

  可陈砚南的注意力却放在别的地方。

  他寡淡无痕的眼眸里突然有了波动,仅一个垂眸扫视,就给人带来一股无形的威圧感,“你说她叫什么?”

  院长心紧张提了起来:“叫...时湄呀。”

  医院那么多患者,他还真不记得别人。但时湄的长相太过独特,非常的精致美艳,一双狐狸眼天生妩媚,让男人过目不忘的类型。

  她曾来过两趟办公室跟他交流她妈妈的病情,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

  “姓时?”陈砚南眼眸微眯。

  “是呀,跟她母亲一个姓。”院长老实回答,忐忑的问道:“陈先生,是有什么疑惑吗?”

  陈砚南突然冷嗤一声。

  想起头一回电梯口的相遇。

  她惊慌失措的跑进电梯里,说身后有人跟踪她,让他赶紧关门。

  在电梯里。

  她一双狐狸眼似一弧秋水般莹莹闪烁,嗓音娇柔的像挠人心窝的猫儿:“谢谢你哦~我叫林湄。”

  林湄......

  时湄......

  陈砚南眸光冰冷。

  敢欺骗他,就得有胆子承受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