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综漫] 今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完结】>第113章 死遁第四十三天

  阿道司:“好消息。”

  费奥尔多:“我雇佣的那个异能者找到他了,但是没能杀死他。”

  阿道司皱眉:“这叫好消息?”

  费奥尔多微笑:“与之后的消息比,的确算得上好消息。”

  他递给阿道司一张照片,是之前那个操纵藤蔓的异能者偷拍的。“不过你先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那位甲-B61027。”

  阿道司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眉毛短促的抽搐了一下:“是他。”

  费奥尔多:“他叫户川彻。”

  阿道司皱眉:“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他有名字吗?”

  费奥尔多将照片放在了桌上:“在这个世界生活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只是个方便称呼的代号而已。”

  阿道司拧眉叹气,他并不是很乐意谈论这个话题,太奇怪了,简直就像是餐桌里已经熟透的食物突然活了过来,嗷嗷叫着说要建立王国一样——不可思议中又透露出一丝荒诞。

  “你似乎很在意名字这件事?”费奥尔多笑着问道。

  阿道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一共创造了五次世界,前三次因为经验不足,设定的历史细节前后矛盾,所以失败了,第四次则是因为社会底层的造反。”

  费奥尔多:“造反?”

  阿道司看起来想喝酒,但是桌上没有酒水,于是目光梭巡了一会儿,只能作罢,“在第四个世界,我设定一颗陨石毁灭了所有文明,人口只有一百万,社会按照超自然能力的强弱分为三个阶层,普通人位于最底层,但这些人后来突然起义,与那些超能力者斗了个两败俱伤,人口下降到了无法自然繁衍的程度,第四个世界就这么崩溃了。”

  “我后来反思了一下原因,”阿道司看着花瓶里的雏菊淡淡道:“包含家庭、伴侣、友情等在内的社会关系以及家国认同,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形成一股凝聚力,让生命体克服对于死亡的恐惧,悍不畏死的向神明般的存在发起冲锋。”

  “所以在第五个世界,我剔除了能形成社会关系的一切因素,让所有人都像是带了编号的螺母,同时又引入外部威胁,让这些螺母为了族群的生存聚在一起,从而无暇思索个体的现状——当时只是一个尝试,但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阿道司顿了顿,神色阴沉下来,“要不是因为那个户川彻。”

  费奥尔多托腮,“但是恕我直言,你所创造的世界社会构成很简单,而简单就意味着脆弱,同时也非常容易被外部力量更改。”

  “但是从头创造一个复杂的世界意味着相当多的变数,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你设定的内容就冲突了,”阿道司苦笑一下,“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只搭一个框架,让这个框架下的世界自由发展就好。”

  但是这么做也有弊端,自由发展的世界总会出现一些阿道司不乐意看到的情况,比如第五个世界中依然会自然出现的爱情,这也算是他所要剔除的社会关系的一种。

  但是此刻阿道司已经不敢再动笔去改些什么了,他生怕自己的微小举动会导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第五个世界崩溃,只敢用一些谨慎的言语给这些世界运行过程中自然生成的设定打补丁,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把自然结合的人类限制在一定数量。

  但即便如此,户川彻依然诞生了,起初阿道司并未将户川彻放在眼里,谁想到他之后竟然能做出那种事。

  所以如果有机会创造第六个世界……

  阿道司敛下双眸。

  果然还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手段需要更加强硬点才是。

  就在这时,窗边忽然飞过一只蜜蜂,绕着花瓶中的雏菊飞来飞去。

  西伯利亚有蜜蜂吗?

  阿道司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他看着蜜蜂悬停在花蕊前开始采蜜,金灿灿的阳光照亮了其上细微的绒毛。

  忽然他似有所悟。

  对了。

  蜂巢。

  “阿道司,”费奥尔多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阿道司收回视线,随便拆了个纸团开始在空余的地方写写画画,“不说这个,另一个坏消息呢?你还没告诉我。”

  费奥尔多:“我最开始顺着那个和目标在一起的白发青年查,查到那个白发青年是五条悟。”

  阿道司疑惑:“那是谁?”

  “看来你对除了写作之外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费奥尔多笑了下,“他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少主。”

  本就是英国贵族出身的阿道司对此兴致缺缺,只是挑了下眉。

  费奥尔多接着说:“然后我查到你要找的目标叫户川彻,曾经当过辅助监督,而现在是个死人。”

  “什么?”阿道司皱眉,终于有了点反应。

  费奥尔多笑道:“不过已经查清楚了,户川彻当时是诈死,现在正以‘绅士’这个身份在港/黑活动,你明白吗,他身上牵扯了港/黑和五条家两大势力,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不过这些只是外部的因素,我在调查过程中还听到了一些传言——”

  费奥尔多顿了顿,“据说他有‘不死’的能力。”

  “在户川彻诈死之后,曾有一个名叫清水哲的人这么说过,证据是一段录像,不过我去查的时候录像已经被删了,所以无从求证,你可以只当一个玩笑话听。”

  费奥尔多看着阿道司平静的神情,眯了眯眼睛,“你似乎并不惊讶。”

  阿道司错开费奥尔多的视线,“我为什么要为一个玩笑感到惊讶?”

  “总之,一个如此难以杀死的目标,还不算一个坏消息吗?”费奥尔多走到阿道司面前,换上了一副非常真挚的表情:“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们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阿道司没有说话,感性上他迫切的需要费奥尔多的帮助,但理性上他并不全然信任这个莫名示好的俄罗斯人,因此只是礼貌的笑笑,打算如往常那般含糊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内的挂钟突然响起——木头雕刻的乌鸦抬起头开始报时,发出一种沙哑刺耳、年久失修的声音

  “十二点到了!十二点到了!”

  但是这个挂钟本就是坏的,现在也根本不是十二点。

  阿道司被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后退一步,被费奥尔多扶住了肩膀。

  “是示警,有人发现这个地方了。”费奥尔多笑道,声音像是平缓流过的河水。

  阿道司闻言面色一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了?那赶紧离开!”

  “不用着急,即便是来杀你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就到。”费奥多尔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枪。

  阿道司见状瞳孔骤缩,猛地侧过头。

  乌鸦还在继续报时,嘶哑的声音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十一点到了!十一点到了!”

  但是费奥尔多没有动,从容不迫的动作有种意外的优雅,阿道司皱眉看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很深的惶恐,“为什么不走?!”

  “不用着急,”费奥尔多依然是那句话,他拆开弹夹检查里面的子弹,“说实话,我很好奇一件事——福特先生,您的异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混乱的样子呢?”

  阿道司:“你什么意思?”

  费奥尔多看向他,嘴角的笑容很浅,阿道司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尊巨大的石膏像注视着,完美的笑容之下,是一股居高临下的嘲弄与漠然。

  乌鸦的报时由十一点跳到了十点。

  阿道司被吓了一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开始担心当数字归零时,到底会发生什么——是意味着杀他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吗?

  阿道司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看到了大门被破开,漆黑的子弹穿透他大脑的样子。

  费奥尔多的声音轻缓的响在耳侧,“福特先生,你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之间就不要相互隐瞒了。”

  九点。

  费奥尔多:“你没有否认有人要杀你这件事,你害怕有人要过来杀你。此外,你还很怕枪。”

  他将枪口对准阿道司,阿道司猛的后撤,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八点。

  费奥尔多笑出了声,安抚道:“放心,这把枪上了保险栓了——所以你是有PTSD吗?对枪的PTSD?”

  阿道司咬牙:“胡说八道!”

  七点。

  费奥尔多:“是有谁对你干了什么吗?”

  阿道司不语。

  六点。

  费奥尔多敛去了笑容,深红的双眸像是某种干涸的血迹,倒印着阿道司惊惶的身影,“福特先生,时间不多了。”

  五点。

  一阵风忽然吹动了门扉,发出剧烈的声响。

  阿道司感觉那像是枪响,他猛的一颤,仿佛自己又死了一遍,但仔细看去,那只是一阵风。

  四点。

  三点。

  阿道司忽然一把抓住费奥多尔袖子,颤抖的开口:“因为他杀过我!”

  费奥尔多微笑:“谁杀了你?”

  两点。

  阿道司的声音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仿佛一刻也不愿回想那段过往:“……户川彻……是户川彻!他用枪杀了我!”

  铛的一声。

  钟声响起。

  乌鸦抬头。

  “一点到了!一点到了!”

  “啊!!!”阿道司一声惊叫,狼狈的趴伏于地,双手死死的捂住额头。

  然而一片安静,到了一点,什么都没有发生。

  费奥尔多笑出了声,他蹲下,安慰似的拍拍阿道司的脊背,“难道你以为会有杀手突然闯进来吗?这只是果戈里的恶作剧而已,你放心,什么都不会发生,也没人会来杀你。”

  费奥尔多将惊魂未定的阿道司扶了起来,“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他带着阿道司向门口走去,打开门,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你看,什么事都没有吧?”

  “现在说话不太方便,但是希望在路上,你能仔仔细细的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对于合作者来说,坦诚,是相当重要的一点。”

  费奥尔多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血液干涸后的暗红色泽,恍惚间像是地狱下的深渊。

  阿道司看着他,觉得此刻自己正向深渊走去。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有且仅有的一条路直通深渊。

  阿道司张了张嘴,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响起。

  “好。”

  **

  太阳偏西的时候,禅院甚尔摸到了一栋小木屋外,木屋的位置很隐蔽,但经过这几天的排查,他确信这应该是阿道司·福特藏身的地方。

  然而他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却没发现任何有人烟的迹象。

  不对劲。

  禅院甚尔思索片刻,上前查探,却发现人去楼空。

  地上的纸团里的字迹和阿道司·福特的字迹一模一样,而窗台上花瓶里的花刚换不久,花瓣上还带着未干的露珠。

  禅院甚尔摸了把椅子,发现椅面还带着一点热度。

  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