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两三次, 都没人来开门。

  看来梓蔓已经休息了,明天再来吧!这么想着,宋澄就转身。

  “我们分手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 让她停下了步子, 她回转过身, 微歪斜着头:“你说什么?”

  “宋澄,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柳梓蔓微哑的声音,以及话语中的疲惫感, 让宋澄拧紧了眉,不由自主将抱在怀中的花收紧:“你开门, 开门后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门内的柳梓蔓,紧攥着放在身侧的手,红肿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抿唇咬着头, 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宋澄,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我们还是到, 到此为止吧!”

  与她对立而站,却被门阻拦住的宋澄,几次张嘴, 却都没能发出声音。

  宋澄转身看向窗外,心间似被压了块石头般,沉甸甸地。

  回头望着这扇拦阻她的门, 有那么一瞬间, 她想将这烦人的门踹掉。

  可踹掉后呢?迎接她的是梓蔓的惊恐, 还是梓蔓幽怨的眼神?

  恐怕两者都有吧!

  她苦笑了声,将怀中的花掷进垃圾桶里,试了好几次,才将“好”字说出口。

  她没敢再停留,加快步伐进了电梯。

  门内,柳梓蔓眼眶中的眼泪再度滚落,她紧抿着唇僵硬转身。

  寒风透过窗户上留下的缝隙挤了进来,顺着她四肢与脖颈钻入睡裙里,只几个眨眼的功夫,冷意就遍布全身。

  但与心中的冷意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以为宋澄至少会挽留一二,她甚至都准备好了回绝的话,到头来,宋澄只轻描淡写的应了个“好”字。

  不过,这也符合宋澄的风格。

  可为什么还是似被人扼住了喉咙般,连呼吸都难受。

  她抬手紧捂着胸口,缓缓朝只开了夜灯的房间走去,脚似被浇灌了混凝土,每一步都移动得艰难。

  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柳梓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为宋澄伤心,最后一次受宋澄影响,你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成为妈妈那样可悲的人。

  她不知的是,宋澄下了楼后,站在楼下仰头看了她的房间很久。

  直到巡逻的保安,用手电筒照向宋澄,宋澄才收回视线,快步回到车上。

  她没有回家,而是将车驶向许家,没有敲门,越墙而入到了平日里弟子们练武的操场,面无表情折断一根树枝就当作剑,开始练剑。

  心中憋闷得难受,她并未刻意压制,使出的剑式招招凌厉。

  都已进入睡梦中的许家人,隐隐听到东西打碎的声音,挨得近的马宝成挣扎着离开温暖的被窝起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循着声源前来。

  当见到有人在练功时,马宝成的眼睛都瞪大了。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卷,马宝成又走近了些。

  在看清是宋澄时,马宝成瞬间征楞在了原地,目不转睛盯着宋澄。

  沉浸在剑式中的宋澄并未分散精力来看他,一个利落转身,用力劈向左前方的一颗直径约10厘米的树。

  那树在剑气的作用下,从上而下,被劈成了两半。

  见此,马宝成后背发凉,回过神来后,拔腿就跑。回到住处,他逐一拍打师兄弟的房门:“快起来,宋大师正在操场练功,可厉害了。”

  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弟子,听见“宋大师”三个字似被打了鸡血似的,用最快的速度起身,出房间前还不忘将木剑带上。

  弟子们的动静,也惊扰到了主院。

  许金荣一听说宋澄来了,还在操场练剑,披上羽绒服就往操场跑来。

  跟宋澄结识这么久,也见过宋澄打架,就是没见过宋澄练剑是何模样。

  操场,并未将心中郁结解开的宋澄,又开始了第二轮练剑,不过这次她没有用树枝,而是顺手拿了一把弟子们带来的木剑。

  木剑一到手,那种浸染了她多年的肃穆与凌然感瞬间袭来,看着不断朝这边围聚而来的弟子们,她似又回到了修真界,似又看到了那些烦人的师弟妹们。

  “看好了,我只练一遍,能领悟多少全看你们自己。”说着,她已展开了动作,对手中的木剑操控自如。

  许金荣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身姿纤纤、却不显瘦弱的宋澄,着一身紧身黑色毛衣与皮裤,在灯光折射下,既明艳动人,又凌傲孤绝。但最让他唏嘘的还是宋澄的招式,每一招看似简单,却又招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这,莫不是剑意?

  想到这一点,他又往前站了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神贯注盯着宋澄的动作,唯恐错过什么。

  而另外两家,在听说了这边的事后,纷纷将弟子都给叫起来,赶往这边。

  他们还强制要求许金荣开视频通话,目的就是想观摩宋澄的剑法。

  与此同时,魔咖酒吧的包厢里。

  宋煜与辛沛已经酒过三巡,两人的脸颊处都漂浮上了红晕,身体歪扭在沙发上。

  宋煜伸手指着倒在对面沙发上的辛沛,嘲讽道:“你不行啊,这才喝多少就不行了。”

  辛沛双手支撑着沙发,坐直身体:“你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追不到刑涵吗?一是因为你这张嘴,二是因为你怂。”

  宋煜挥动着手:“别跟我提她,从今天开始,”他摇着头,“不对,从昨天开始,我就决定放弃她了,她配不上我的喜欢,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去找黄晟?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辛沛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可得了吧,只要能拿到百分之十的股份,再狼狈点我都愿意,”他叹息了声,“可惜啊,我没你的命好,没有一个像宋澄那样的妹妹。”

  宋煜摇头:“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家里的祖宗。”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努力睁开双眼,“她可厉害了,我跟你说,她还弄了个养身丹出来,一颗下去,小病全好,”他抬手指着天花板,“连上面的人都惊动了。”

  “真有那么厉害,就不是养身丹,而是救命丸了。”

  “谁知道呢?我特意打听了下,上面已经扩展了实验范围,已经用到了癌症患者身上,若真的成功了,宋澄,”宋煜拍着胸脯,“我家的祖宗,就能在医学界占据一席之地,到时候那些在背后议论我们家的人,都会提舔着脸来讨好我们。”

  他挥动着手:“不对,现在她们就在讨好了,后面只会越发前仆后继。”

  “好歹是共患难过的兄弟,我没其他要求,给我两颗救命丸就行了。”

  “行。”说着,宋煜就起身,“得回家了。”他跌跌撞撞从包厢里出来,刚拐角就听见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他愣了片刻,调转方向朝声源走去。

  走近就发现,三个男人将两个女孩围堵在墙上。

  其中一个女孩正是从柳梓蔓家离开的张羽曦。她身旁的女孩叫凌琳,是她大学时期的室友,两人毕业后虽各各奔东西,但一直都有保持联系。

  她离开柳梓蔓家,就接到凌琳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她在S市,让她出来陪陪她,那压抑的声音一听就不对劲,她就赶了过来。

  到了才知道,凌琳失恋了,被在一起七年、即将准备结婚的男朋友绿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身边的人都在水逆,边听凌琳诉苦,边安抚凌琳的情绪。当凌琳的情绪稳定些了,她就扶着凌琳打算离开,谁知道刚出包厢,她一个不慎,喝醉的凌琳就撞到了跟前三个男人中的一个。

  本以为道歉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道这三个男人见她们两个女孩,竟起了歪心思。

  当了柳梓蔓多年经纪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体格上不能占优势,气势也不能输了。

  在她思索该怎么解围时,宋煜的声音就响起:“干什么呢?”

  那三个男人见宋煜一人,压根没将宋煜放在眼里:“不关你的事,滚蛋。”

  这话成功挑起了宋煜的怒意,他左右张望了圈,瞥见几米外的消防喷雾,毫不犹豫走过去用力拽下,二话不说,对着三个男人就开喷。

  才几个眨眼的功夫,男人的怒骂声就响起,纷纷用手护着双眼,哪儿还顾得上张羽曦与凌琳。

  三个男人饱受了灭火器的罪,张羽曦与凌琳阅也多少受到了些波及,张羽曦暗骂了声,脱下身上的外套,用衣服当做防护墙,趁乱搀扶着凌琳从男人的包围圈中脱身。

  “你们先走。”宋煜说着,就拎着灭火器朝三个男人喷了几下。

  确认三个男人不会追上来,他才将灭火器放下,循着张羽曦与凌琳离开的方向追去。

  出了酒吧,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他些许酒意,他扭头就见张羽曦被凌琳熊抱,当即想起柳梓蔓与宋澄的关系,摇着头,小声嘟囔道:“果真是人以群居。”

  张羽曦强睁开双眼,看着征楞在原地的宋煜:“那木头,帮我叫个车。”

  宋煜扭头张望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才知道她叫的是自己:“木头不会叫车。”

  张羽曦:“……”

  她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木头一般见识。

  可她还是很生气,哥哥跟妹妹一个德行,能气死个人。

  她放弃让宋煜帮忙,一手扶着凌琳,一手空出来拿包里的手机。

  “看你那手脚不协调的样,我就发发善心,帮你叫一下。”宋煜拿出手机叫王冬过来。

  被嫌弃的张羽曦却攥紧了手,若是可以,她真想冲过去撕烂那张吐不出象牙来的嘴。

  王冬一到,宋煜本想帮忙将凌琳弄上车,可见张羽曦那“看着他就烦”的表情,他果断缩回手,没事人似的走到副驾驶坐下。

  抵达目的地,他透过后视镜见张羽曦吃力地拽人,用手肘拐了下王冬:“去帮下忙。”

  王冬立马摇头:“不行,我答应了我女朋友不能跟别的女性过近接触。”

  “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宋煜点着头,“行,你为你女朋友守身如玉,我没女朋友,我来。”

  张羽曦将凌琳拽下车,正打算关车门,就听见这话,头顶当即跑过一群草泥马。

  宋煜下车,脚步虚浮地来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凌琳,极为不乐意地蹲下身:“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的。”

  张羽曦算是知道了他的尿性,知道他会说到做到,没多犹豫,小心将人扶到宋煜背上。

  背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让宋煜险些一个踉跄,得亏他眼疾手快扶住了车才没摔倒。

  张羽曦可算是逮到了他的笑柄:“长得牛高马大,居然这么虚,人宋澄抱人可不带皱眉头的。”

  宋煜:“……”

  他能跟怪物比?

  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他沉默不言将人送到了楼上,也没祈求张羽曦会给他水喝,转身就走。

  ——

  许家。

  宋澄练剑结束后,就让在场的弟子陪她过招。弟子们即便知道自己会被秒杀,但还是都跃跃欲试,原因无他,她会在过招的途中进行指点。

  一轮下来,每个弟子的脸上与身上都有挂彩,但他们的眼里却闪烁着光芒。

  柳天鸿、张衡与许金荣都看得心痒痒,却都碍于颜面都在等人率先出场。

  最后还是柳天鸿等不住,脱下身上的外套扔给柳梓彤,就到了操场中央与宋澄过招。

  宋澄使用的招式看似毫无章法,却找不出丝毫的破绽,让他没有一丝之机可趁。

  “招式要的是活学活用,当你能完全脱离刻板,招式才会真正为你所用。”宋澄点破道,柳天鸿的每一招都很有力量感,若能摆脱那种刻板,即便没有内力,也完全可以与孙桂昌搏一搏。

  在第五招时,柳天鸿接不住招,退了下来。

  有他开头,许金荣与张衡上去切磋也就顺理成章了起来,虽都输在了宋澄手下,但却个个都展露出了笑颜。

  有了宋澄的点拨,他们都冲破了瓶颈,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而宋澄,在长达五个小时的强度运转下,那种憋闷感已散去了好些,饶是想到柳梓蔓已不要她时,仍旧难受,却没了最初那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第二次了,她是第二次被人抛弃,第一次是在小时候,那年天寒地冻,她开开心心跟她娘一起出去,不过一转身,她就再看不到娘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等了很久,都不见娘来寻她,后来大了些才知道,她是被娘抛弃了。

  所以在柳梓蔓说分手时,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至少梓蔓还愿意明确告诉我,比生了我却放弃我的娘要做得好。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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