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莱连连咂舌:“你这是要白云的命啊。”
她和白云能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保持良好的合作, 全靠两人的爱财如命这点共性。
如果让白云来给她赔钱,就算只是一块钱,她都丝毫不怀疑白云会谴责她一年, 甚至是一辈子。
白千顷起身,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哪怕近在咫尺,也好似远在天边, 高不可攀的一朵高岭之花。
如果仅仅看着那张脸, 姜莱莱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话同这张脸结合在一起的。
更无法同那些事结合在一起。
她算是看明白了,白千顷这斯文内敛的形象下面藏着的就是一个腹黑毒舌的内核。
白千顷转身, 冷漠又无情:“再给你十分钟。吃不完中午就继续吃鸡蛋。”
姜莱莱看着鸡蛋直皱眉, 那眼神怨念的堪比她上一部戏集怨气为一身的反派。
“我不爱吃鸡蛋!”她说。
白千顷坐在沙发上, 一副慵懒姿态:“所以呢?”
姜莱莱理不直气也壮:“所以, 我吃不完。”
白千顷却无动于衷。
姜莱莱便继续耍赖皮:“而且我吃这些会胖的。”
白千顷:“我算过, 不会。”
姜莱莱咬牙, 她忽然觉得和知识分子耍赖真的很难。
又不甘心, 只能使出她的大招:“我胃疼。”
白千顷果然抬眼看了一下姜莱莱, 大约是见她只是嘟着嘴, 便说:“真的吗?要我再帮你确认一下吗?”
姜莱莱这次其实是真的胃疼。
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最近胃疼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甚至有些时候吃药都没有办法压下去了。
可大概是自己之前用这个借口骗过白千顷一次,她也就不信了。
这么想来, 姜莱莱虽有些委屈,但是也能理解。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瞪着白千顷, 嘴里倒是老实地塞着鸡蛋。
白千顷余光见姜莱莱嘴巴塞得像一个生气的河豚一般鼓鼓囊囊的, 不禁失笑。
却又不敢让姜莱莱看见,仅仅一个翻页的功夫, 那面色又恢复如常。
姜莱莱嚼完鸡蛋,拖着步伐坐到桌子上,越想越气,确认了白千顷没有注意到自己。
抓紧做了一个鬼脸。
偏偏此时被白千顷看到。
姜莱莱的表情僵住。
白千顷斯文的表象忽地带了一丝玩味:“看来今天可以多背几个单词。”
闻言,姜莱莱瞬间哭丧着一张脸,那变化的速度堪比京剧变脸。
让白千顷忍不住逗逗她:“几个好呢?”
姜莱莱赶紧上前,伸手将白千顷的嘴捂住。
白千顷不敢相信地瞪着姜莱莱。
居然敢捂她的嘴?
到底是姜莱莱越发无法无天,还是她对姜莱莱的包容太多了。
姜莱莱对上白千顷的眼神,实在觉得瘆人。
将手松开了一些。
白千顷:“再加……”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姜莱莱又伸手将白千顷的嘴捂住。
大概是怕后面的话被漏出来,还捂得更紧了一些。
白千顷一张脸又黑又红。
她死死地瞪着姜莱莱。
直到将姜莱莱生生看得心虚了几分,将手默默松开。
可白千顷还是紧紧地盯着姜莱莱,这让姜莱莱不得不小声说着:“别加了。”
白千顷冷哼一声:“今天两百个单词,每个抄二十遍。”
姜莱莱欲哭无泪,想求情,却被白千顷一句话堵回去:“现在再说一个字,那就再加十遍!”
姜莱莱撇着嘴,一双眼睛里面好似滚动着泪珠一般,让人仅仅看一眼便容易心生怜惜。
可是没有,今天的白千顷全然没有半分柔情。
说话都处处是威胁。
“这道题再做错,那就把这道题抄十遍。”
“如果进行时还是分不清,就把这个知识点抄十遍。”
“这个单词要是还记不住,那就把这个单词抄十遍。”
“……”
一天下来,固然姜莱莱是有想学的决心,也被这十遍磨灭了斗志。
她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手放在桌子上便一动不想动。
等白千顷满意地批改完之后,她才拉住白千顷要离去的衣角问:“白老师,你为什么对十遍这么有执念。”
白千顷状似想了一下:“二十遍也不是不可以。”
姜莱莱赶紧将自己耳朵捂住:“快撤回,我就当没听到。”
白千顷忍不住笑了笑,在不知不觉中眼神却越发宠溺,她点头:“好,撤回。”
姜莱莱见白千顷妥协了,进一步得寸进尺:“那晚上我不用吃鸡蛋了吧。”
白千顷点头:“嗯。”
姜莱莱满意地伸了一个懒腰,生生像一只餍足的猫:“现在想想,就算吃沙拉好像也比吃鸡蛋开心一些。”
白千顷问:“你不是最近暂时不工作吗?”
姜莱莱听到这话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许多,她眨着眼睛,羽睫随之扇动。
她声音低了许多:“总会有工作的。只要我保持好身材,我就会有工作的。”
姜莱莱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从小进入娱乐圈,几乎都是连轴转。
她妈妈告诉她,只要她能比别人更瘦更美更拼命,就一定会有工作,只要有工作,她就一定会有钱。
只有有钱了,她才能回家。
想到这里,姜莱莱忍不住看向窗外,已然临近过节了,从一个一个小的角落开始张灯结彩,随着一天一天地过去,街道上的年味便越来越重。
她想在过年的时候回家。
白千顷顺着姜莱莱的视线看过去,见她好似只是对着一些寻常的红色灯笼发愣,便问:“有什么特别的吗?”
姜莱莱指着那个灯笼:“上面不是写了吗?大吉。”
白千顷觉得有些幼稚,又不忍心破坏两人之中的氛围,便顺着话说下去:“你还信这个吗?”
姜莱莱点点头:“信。”
说着姜莱莱颇为乐观地说:“没准我天天看看它,我的工作就能早日恢复往常了。”
白千顷低头看了看姜莱莱,他一向是不信这些的,可见到姜莱莱眼里好似燃起的明灯之时,又不忍心让她丧气。
便说:“会的。”
夜里,姜莱莱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看了看网上的舆论,又看了看窗外的那个大吉灯笼。
眼里没有了白日里的灵动,反倒有些麻木。
从前她总能因为那些骂她的话而半宿半宿睡不着,甚至为此还注册过小号骂回去。
可如今大约是休息时间长了吗?
她忽然觉得那些话仿佛都在耳边,却也只是浮于表面,刺激不到心里。
也是深夜。
她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姜莱莱你是和白云一起疯了吗?钱都不赚了?也不工作了?”
姜莱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一如往常一般:“妈妈你最近过得好吗?”
可仅仅是这一句,那边便劈头盖脸就是:“好?你倒是多给我一些钱让我过的好一些啊。你知道最近那些媒体的电话都打得让我睡觉都不踏实吗?还有那些骂你的,都已经骂到我头上了!你倒是无所谓,那你有考虑过我和你爸爸的感受吗?你没事学什么英语?学那个东西有用吗?能有钱吗?”
姜莱莱一句话都仿佛不了,浑身都像泄了力气一般,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只能再唤一句:“妈妈。”
可这一声也没有换来什么温情。
姜妈妈大约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反正我不管你和白云在疯什么,每个月的钱必须按时打给我!”
姜莱莱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出去一句话,那电话便直接挂了。
她再打过去,那通电话便只剩下了无人接听。
还有显示屏上干巴巴的“妈妈”两个字。
姜莱莱手里捏着手机无力又无奈。
她茫然地抬眼看着灯笼,却又恨那灯笼的光芒太小了。
小到不能照亮一个她。
可姜莱莱也没有想到,次日如约去白千顷家学习的时候,门口竟然挂了一个灯笼,上面也写了一个大吉,甚至连形状都有几分相似。
她忍不住端看着,直到那门打开,白千顷说:“我也只是图一个吉利,希望能赶紧有工作。”
姜莱莱伸手触摸着那灯笼,见那灯笼将自己的手也映照成了红色,她便赶紧站在那灯笼底下,开心地问白千顷:“怎么样?我红吗?”
白千顷顺着姜莱莱,神色虽然看着冷淡,语气却柔和了几分:“红。”
姜莱莱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觉得我也应该买两个灯笼挂在门口,左边挂一个红色,右边挂一个紫色。两个加在一起,一定能助我大红大紫!”
白千顷被姜莱莱奇怪的脑回路逗笑:“那你的考试呢?”
姜莱莱思考了一会儿:“那我再补一个绿色的灯笼。”
白千顷点了点头状似认可,嘴里却说:“那我建议你直接买一个红绿灯。”
两人正说着,电梯门打开,白云走出来,看见白千顷门口的大红灯笼,一整个震惊,嘴巴张着便再也合不上一般。
她走到白千顷面前,状似仔细辨认了一番问道:“姑姑,你是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