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天外天, 独立于众界之外,也称上界,其间力能撼动山岳者多不胜数,是无数修行之人向往之地, 而若要前往上界, 便需修行飞升。
飞升上了天外天, 就叫做成仙。
然,上界并非人人是仙, 飞升去了上界,也不是真的成了仙。
“这世间哪里有仙?”此乃上界中人的原话。
原本是没有仙的,直到有一日,上界的玉雪山, 一处连修为最高深的人也不敢轻易踏足的极寒山脉,那里, 诞生了一位真正的仙。
那位仙出世时,上界全境都下起了一场雪,那是由无数纯粹的灵气构成的雪, 受雪者都在修为上有所长进, 令人惊叹,更叫人无法忘却的, 是那位仙出世时, 沉寂了许久的天道有了动静,为那位仙,赐下名号与名字。
天赐曰:白帝,重云。
白帝重云自时间最洁净之地诞生, 天生沾染着天下清气,还拥有强大的实力, 一柄白帝剑横扫上界。
有见过他的人说:“那是真正的仙,唯一的仙。”
白帝重云来到这个世界,无心参与斗争,只随意在世间行走,他走过最贫瘠的荒漠与戈壁,也造访过高耸入云端的极险山峰。
一身素衣,腰间配玉质白帝剑,总是眉目温润。
见之者喜不自胜。
重云虽不立宗派,但实力与地位摆在那里,凡有什么大事件,各方都会邀请重云前往,重云只去过几次,后来便一一婉拒。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
他还是独来独往。
又一次收到邀请,重云终于愿意前去。
这一回请他前去,是因为又有一个世界成形,并和上界有了联系。
……
“以前新成形的世界,无一不是已经成了模样,怎么还有未曾开化的?”
在上界各方势力的聚会上,重云听到有人这么说。
“是啊,分明连接了上界,可根本没有任何人开启了修行之道,更别提成气候的修行宗门,莫不是天道出了岔子?”
此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重云身上。
天道越来越没有存在感,若非重云降世时天道还赐了名,他们都要以为天道已然崩溃,不复存在。
只不过,天道即便尚存,怕也是再不如当初。
重云坦然受着众人打探的目光,没有回应他们的意思。
“白帝大人,您怎么看?”时晖作为上界之首,不得不开口询问。
重云:“用双眼看。”他敷衍道。
时晖:“……”
其他人:“……”
与这位白帝没什么接触,还真不知他原来是个幽默之人。
时晖嘴唇抖了抖,重新道:“白帝大人,既然此次新生的世界没有开化,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重云:“请讲。”
时晖:“上界承受的压力实在过大,难得有一个新生世界,不如抽了力量,为上界所用。”
重云掀起眼皮,平静地望向时晖:“有过先例?”
时晖对上重云的眼睛,狠狠地激灵了一下,来自真仙的压迫感令他胆颤。
“没、没有先例。”
重云起身:“没有恶行先例,又为何要开先例?”
直接对上重云的是时晖,不是其他人,于是就有人不服气:“白帝大人说得轻巧,上界存在了数万年,越发临近崩塌,我们为自己谋个出路还有错了?”
时晖闭上眼,不忍去看那人的下场。
重云指尖轻点,那个说话的人瞬间冰封。
“兴衰不过常理,自救无错,却不该牺牲无辜。”重云向周围人点点头,拂袖离去。
好不容易和重云坐在一块共商大事,就这么把人给气走了。
“他天生地养的,又不是真正的人,恐怕也不懂得人的七情六欲。”
“岂止,他也没有亲朋好友,上界崩塌,要死就死了,无牵无挂,又不像我们。”
“以后还是别叫他了。”
对重云不满意的人众多。
叶重云不清楚,也不在乎,他依旧独来独往。
只是时晖远比他们要看得明白,他安抚着大家愤怒的情绪,也去找叶重云陈述利弊。
“白帝大人,您也生于上界,莫非您忍心看着上界崩塌?“时晖苦口婆心,“只是牺牲一个没有开化的新生世界而已,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重云眸光冷淡:“兴衰是天理,我自以寻常心看待,况且上界在呈现崩塌之势的开始,你们不曾谋算,仍旧大肆掠夺上界灵气,到了如今的地步,弥补已然来不及,便想着去掠夺别人的家园?”
时晖急切:“兴衰是天理,那弱肉强食就不是天理了?不如上界强大,被上界掠夺也是天理!”
重云:“天道生出万千世界时,不是这般想法。”
和重云谈不拢,时晖也一改谦卑的姿态,和重云争论起来:“天道?天道是否还存在都不可知,要是天道看不下去我们的做法,大可以亲自阻拦!”
以前就是因为顾忌着天道,才会按捺着不对下界动手,可一直忍一直忍,上界都要支撑不住了,还忍什么忍?
“大人独坐高台,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时晖做了那么久的上界之首,除了重云,谁敢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时晖气冲冲地从重云的竹楼离开。
重云走到屋外,目送时晖远去。
玉雪山的雪又飘飞起来,悉悉索索落到了重云的肩上,赖着不肯走。
重云在原地立了许久,才转身回了自己的竹楼。
……
上界需要下界的灵气,却也看不上下界的地盘,而要抢走灵气,就要拿走贮藏着灵气的灵脉,灵脉是山川湖泽,想要取走也非容易之事,上界也需要细细筹谋才行。
而在上界还未落定要如何行动,新生的世界就先出了问题。
那个孱弱的世界,爆发了疫病。
没有修行者,没有医术,每天都有人死去。
上界高高坐起,冷眼观望。
“最好是人都死干净,死干净了也不需要我们费工夫了。”有人这么说道。
时晖听到,还是出声斥责了一番,叫不许再这样说。
只不过,嘴上再不说,也改变不了上界众人在等着人死绝的事实。
而在这时,重云悄无声息合上了玉雪山上竹楼的门,去了下界。
他直奔疫病最为严重的地方,在一片绝望凄苦中降临。
下界中人第一次见到重云,纷纷称他是神仙。
神仙下凡来替他们治病,来救他们了。
“碗里黑乎乎的汤汁,叫做药,吃了药,病就会好。”
重云去了下界,教给了那里的人们,什么是药,什么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