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还没等说什么, 克罗温就凿破了头顶天花板降落下来,叶悄惊讶地看着雄虫踩在一堆破铜烂铁上,他闻过这个信息素, 是训练营的教官!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克罗温皱着眉头, 挽起袖子, 扫清障碍,大步走到叶悄身边, 把叶悄拉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泪,动作算不上轻柔, 但也很小心了。

  克罗温有种和菲拉古截然不同的冷硬,也许是他杀过太多虫、心狠手辣, 让他闻上去也满是血腥气,但对待叶悄, 他的动作仍旧说不出的珍重。

  他看了眼叶悄,用很生疏的语气说:“好好的,怎么哭了?把脸抬起来,我看看。”

  叶悄对克罗温很防备, 没抬头。克罗温有点尴尬, 但他没有强行要求叶悄一定要回答他, 他也不太会和小虫崽相处,他不是菲拉古,他耐心很少,都分给了钟爱的科研事业, 对雌虫递来的橄榄枝视而不见, 对小虫崽的爱心也一般般。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仔仔细细看着叶悄的脸, 半晌,说不出的怀念,“如果兰偌还在,肯定会比这世上的任何一只虫都还要爱你,不过他既然不在了,你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我还算是你的叔叔,有义务帮助你。”

  叶悄现在就有麻烦,顾不上不熟,无声无息地挣脱他的怀抱,肚子紧跟着长长咕噜一声。

  克罗温脸色微变,“饿了?没吃饱饭吗?菲拉古那个废物连顿饭都不给你吃?我找他去。”

  叶悄连忙拉住他,强硬暴虐的雄虫触须黑褐色,身材硬朗挺拔,宽肩窄腰,长腿夺目,包裹制服的长袍衬托英气,极其冷酷的面容,回过头,下颌一低,看着叶悄。

  “你别怕他,这么多年我没和他打过,他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不给你吃饭绝对不行,他以为他是你雄父就能肆无忌惮地虐待虫崽吗?我手撕了他。”

  叶悄一悚,示意他,【是拉斐尔不给我吃饭。】

  说完还打了个嗝,这回轮到克罗温愣住了,克罗温摸摸他微凹的肚子,冰冷的脸色稍微缓和,语气也缓和了,“原来是饿嗝。”

  叶悄很认真的点点头。

  克罗温把叶悄拉到自己后面,直面拉斐尔平静的脸,不解道:“拉斐尔,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不是说喜欢我们悄悄吗?你和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对悄悄好,悄悄也喜欢你,我才答应帮你把他带出来,交给你。结果你把他弄哭给我看,你是故意气我还是挑战我的底线?”

  拉斐尔虽然真心,也身不由己,如果不吃掉那些罐头就会想伤害叶悄,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对叶悄的血液有依赖性,我离开他会生不如死,但我会尽量控制自己,吃罐头也是一种回避。”

  克罗温抚着额头,无奈道:“那你早说,我差点把你杀了。走吧,悄悄,叔叔带你吃好吃的,你和他待在一起,他保不准哪天把你吃了。”

  叶悄眨了眨眼睛,没有拒绝,就是同意。克罗温心软了软,破天荒把不离身的长袍摘了,系在叶悄身上,说:“别着凉,既然现在是叔叔照顾你,肯定让你那个废物爹汗颜。”

  废物爹是指菲拉古,叶悄比划着:【雄父不是废物。】

  克罗温已经自学了手语,为了能和叶悄交流,这句话他看懂了,但是装作没看懂。

  “啊?什么?宝贝悄悄,叔叔看不懂。”

  克罗温牵着叶悄走出门,拉斐尔默默跟在后面,战区是虫族的三级星系——东射手环星系,雄虫比雌虫多,他们在南部,私家宅邸比较多,城市群反而寥寥无几。走了没多远,克罗温看街上没有合适的餐厅,就把叶悄背在后背上,飞起来,“我们去西射手环,战事还没有绵延到那边,那里是洛加利塔家族势力管辖下的区域,暂时还算安全。”

  叶悄这才发觉他是一只差翅亚目的蜻蜓,断了半边翅膀,所以用金属加固,翅膀撒满了灿烂的金红色粉,坐上去稳固舒适,像躺进了一个柔软轻薄的吊床里。

  叶悄已经知道他就是克罗温,虫族金色传说里最恶名昭彰的一个,传说中他非常爱吃虫崽,对虫母有狂热渴望,甚至发明洗脑术,是整个虫族的公敌,虫族雌雄地位有今天这种差异,全仰仗他的疯狂。

  克罗温美名其曰挖掘雄虫的内心深处,将雌虫的另一面公诸于众。努比斯失势后,他却用完全相反的论调——也就是虫母至上,主导了现在的洛加利塔家族,帝国80%的能源掌握在他们手里。

  根据政治原因,他本不该和叶悄这么亲近,但叶悄却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于是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把身体的力气全部托附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吹着半空中的风,静静地睡着。

  克罗温抱着叶悄的大腿往上托了托。

  看上去菲拉古在教导叶悄的过程中,没有参杂太多体能训练,叶悄柔软的身体不像S级雌虫的强健健美,像是被温室里培育的豆娘幼崽。

  叶悄的信息素很鲜美,像是混杂了蜂蜜的紫藤花香气,安静的样子,有点像一位王。

  克罗温也觉得叶悄的行为像小虫崽,脸在他鬓角轻蹭,动作语言很幼稚,嘴唇也软绵绵的。

  克罗温竟然有种久违的血液沸腾感,他感觉自己生不如死了很久,如果没遇见叶悄,他可能就放任自己继续随心所欲下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叶悄还这么小,对虫族偌大的势力并不熟悉,他应该竭尽全力,帮叶悄坐稳这个王位,哪怕全虫族都抵制他,洛加利塔们抗议他的虫母论调,他得这么做。

  叶悄一直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牵绊。

  克罗温将叶悄视为虫母留给虫族的最后礼物,哪怕他是菲拉古的虫崽也没关系,只要他是兰偌的孩子,是虫母唯一的子嗣。那些情情爱爱已翻篇,克罗温总不至于用一生去缅怀从未得到过的真心,他知道兰偌心爱的只有菲拉古,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求爱失败,和腐苔分道扬镳,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尊严,他不在乎虫族怎么样讨论他,说他精虫上脑也好,阴暗心机也好,他把真心隐藏在和兰偌的荣耀光辉之下,自己知道就好。

  只是兰偌死时,克罗温也曾伤情。他听说他留下一枚虫蛋,是和菲拉古的。彼时开国之战,菲拉古为兰偌呕心沥血,克罗温作为夺取虫母政权的洛加利塔家族成员,立场飘摇。最终,他选择遵从内心的意愿,就是帮助兰偌。

  他辗转在黑市找到这颗蛋,而洛加利塔家族已经掌权,前虫母的蛋显然是旧朝孽胎,为了留下兰偌的血脉,克罗温秘密把蛋带回4号实验楼,嘱咐实验员们要照顾好这颗蛋,然后他为了躲避风头,销声匿迹了4年。

  后来克罗温才知道,这期间,拉斐尔作为王室后裔被送来4号实验楼保护,和他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只雄虫,叫做路因希亚。

  实验员们踩低捧高,集中全实验室的力量去照顾拉斐尔,他们摘取叶悄的器官血液髓液,也摘掉路因希亚的心脏,移植给拉斐尔续命。

  路因希亚胸口剖开一道伤口,当时失去了呼吸,被扔在太平间等死。有虫揭露,是叶悄偷偷跟着实验员们去太平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了路因希亚一命,然后叶悄高烧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和现在一样。

  路因希亚是由腐苔送来的,那只叫莱因戈里的雄虫每周来看他一次,克罗温一直在门后观察他们,知道路因希亚叫腐苔为“祖父”——腐苔是一只雄性箭环蝶,也来自于蝶族,是族里位高权重的贵族阶层,他的孩子就是蝶族执政官,前王室的雌虫王后。

  克罗温一直觉得路因希亚成分复杂,据说他的体检报告里显示了惊骇的消息,以至于实验员们一直想摧毁他。

  可惜事情的先后顺序颠倒了,菲拉古雷霆震怒重罚实验员后,克罗温得知此事,将那一批趋名逐利的实验员全部喂了原始虫族,真相因此尘封。而事后,哪怕被星际媒体报道戏称为“暴君”,他也没在乎。

  所以克罗温刚才给路因希亚撒那一把毒磷粉,也想试试他几斤几两,有什么厉害之处。

  叶悄在他背上浅浅呼吸着,静谧安好。

  克罗温轻叹一声,“如果你会说话该有多好。”

  没见到叶悄之前,克罗温觉得自己一生都无法补偿叶悄,那颗没有好好被照顾的蛋,成为他心里最深的裂痕,所以他宁可对此感到麻木,也不想让自己陷入情绪的漩涡。

  但现在他一脚踏入了漩涡里,心中百般纠结、撕扯、痛苦、甜蜜,像把心脏一脚一脚踩成汁水,混着酸柠檬一饮而尽。

  也许叶悄是有魔力的,克罗温有点质疑自己的心路变化,但没有抵触这种被叶悄牵引的情绪,直到叶悄被他带到一家餐厅,克罗温豪掷千金点了一菜单的食物,才有种自己也可以为叶悄做点什么的、真实的感觉。

  他再柔软,也是红宝石选定的王。

  那么,哪怕是“黑君主”,也想无限靠近王。

  三只虫落座,吃到一半,路因希亚推开餐厅门,阳光洒在他身上,满身的白却像一片阴暗瑰丽而妖冶的白玫瑰花,美丽而颓废的气息凄凉哀婉,他目光落在餐厅一角,瞳孔竖成一条直线,雪白的触须晃荡着,雄蝶驱散其他虫族的费洛蒙四处飘散。

  叶悄反应很快,朝着路因希亚看过去,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渐渐明朗。

  他挥挥手,用手语表达,快点把我带走吧!

  豆娘的尾巴都摇起来,叶悄控制不了尾巴,尾巴有自己的情绪。

  克罗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观察着叶悄,然后按住拉斐尔,低声说:“路因希亚状态像失控了,不想死的话,就别过去。”

  拉斐尔脸色不佳,“他来找叶悄。”

  “那又怎么了?叶悄是王,有几个追求者很正常。”克罗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路因希亚,笑着叹息道:“你们这群年轻虫,我现在不知道你们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路因希亚一言不发,走进餐厅,拉开椅子,自然而然地坐在叶悄身边,他抿着嘴唇,直勾勾看叶悄。

  鲜红的血珠沾挂在他金细长软的眼睫上,簌簌颤抖,金色头发凌乱地铺在苍白的脸上,五官平白生出一抹凄艳感,盯着叶悄看的时候,狠狠拨弄虫的心弦。

  叶悄竟然不敢和他对视。

  路因希亚眼神温柔,眸中甚至带着清浅的笑意,破碎如同冰晶,被他略带嘶哑的嗓音掩盖,“王,昨夜睡得好不好?”

  他唇色淡红,衣服雪白,但气息带着一点刚下战场的血腥味,一头金发明显是高等级雄虫,很有权势那种。

  旁边的虫族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一桌三只S级,包围一只小雌虫,真要命!大家生怕被牵连,连桌挪到了另一边。

  叶悄点头,抬手,擦掉他睫毛上挂着的血珠,路因希亚伸出手指,情不自禁勾住他的小手指。

  然后恍然一怔,慢慢松手,视线也转移。

  叶悄离路因希亚近,余光瞥见他腹部被割开的一道伤疤,白色衣服盖住,很难看得清,但还在往外渗血。

  叶悄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一抬眼,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疼痛,他甚至还在云淡风轻地给自己夹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最近我很忙,都没有来得及给你好好做点吃的,这顿饭算我的,两位先生,你们别介意,王最近生病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克罗温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拉斐尔眯起双眼,克罗温反而按住他手腕,慢条斯理地说:“悄悄昨夜被我家后辈带走,阁下找了一夜,却不生气,是根本不在乎悄悄的死活?”

  “我在乎。”

  路因希亚从容不迫说,“但我没必要和二位解释,不值得。”

  路因希亚不发怒,只是怕失忆的叶悄被吓到。

  眼前的虫就是帝国通缉犯拉斐尔,哪怕拉斐尔藏得再深他也能认得出来。

  拉斐尔用的是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原属于自己。

  可是叶悄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了,否则他不可能和拉斐尔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若无其事的笑。他会恨的满眼盈满泪水,独自躲在角落里消化情绪,他内心的坚强与脆弱,总是让路因希亚的理智无比难熬。

  路因希亚宁可让灭顶的怒火淹没自己,也不愿让叶悄再陷入情绪的泥沼。

  等叶悄吃饱了,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时候,路因希亚想带叶悄走,“王,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叶悄当然答应,左手握着营养液,右手拿着蛋白饼干,打了个嗝,这回是饱嗝。

  克罗温默默的说:“悄悄,暴饮暴食的话,你的胃会疼。”

  还没等他说完,叶悄额头的冷汗就冒出来,他还有力气擦干净手,然后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倒下去。

  路因希亚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拉斐尔猛地站起来,路因希亚的蝶翼铺天盖地遮挡住他,同时,阴鸷的声音响起:“别碰他。拉斐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昨夜你把他带走,你碰他哪了?”

  拉斐尔轻笑着:“哪都碰了,你还能检查出来?他又不是你的雌虫。”

  路因希亚冷冷道:“那我就杀了你,然后我自己检查。”

  拉斐尔脸色一变,“他失忆了,你别想占他便宜!”

  路因希亚反而冷笑,“该占的我占了,不该占的我也占了,他是我的王,怎么容许你染指?你哪只手碰了他,我今天砍你哪只。”

  餐厅里乱作一团,胡蜂静止时前翅纵折,强硬的螫针刺来,粗壮上颚发出叽叽咯咯的渗人声音,路因希亚的一对金属蝶翼能完全抵挡蜂毒,但问题在于,路因希亚并不知道克罗温给他下那一把毒粉,雪白蝶翼布满星星点点的红斑,沾到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

  路因希亚的精神力有细微的波动,是毒粉导致的,竟然还能专心致志地应付拉斐尔的攻击,砍掉他一条左臂。

  与此同时,远处海域,一架粒子巡航舰从云层里驶来,炮筒打开,每隔一星里就投下一颗定位炮弹,地壳随之震动。

  来救援的第一军团赶到,被星兽捣毁的城邦、乱成一团的西射手星环,全部烂摊子都交给卡默斯。

  路因希亚发送实时语音:“我已找到王,任务结束。接下来是我和王的私虫时间,请不要打扰,完毕。”

  卡默斯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注意安全,我在港口等着你们。”

  路因希亚挂断通讯,看了眼叶悄。

  叶悄在他怀里醒过来,两扇柔黑细软的睫帘簌簌低垂,目光只看着他的蝶翼,然后叶悄意识到战争发生了,他无比冷静地站起来,拉着重伤的路因希亚绕过餐厅被砸烂的桌椅,推门离开。

  克罗温坐在摇摇欲坠的餐厅里,拍手,“有趣,中这么重的毒,还有时间关心悄悄,看来他的承受能力可以再压榨一点。”

  拉斐尔痛苦地捂着左臂,身体朝他砸来,他拽住拉斐尔,懒洋洋地说:“你是通缉犯,如果还想活命,就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交给卡默斯。”

  拉斐尔的精神力被暴怒的路因希亚逼到极端,应付得疲惫不堪,果断顺着手指尖过渡了一层莹蓝色的光膜,给自己套上一个牢牢包裹的网,“你说。”

  “当腐苔的实验品。”克罗温说,“你有路因希亚的心脏,腐苔不会把你怎么样。对,腐苔没死,别那么惊讶,所以你现在跟我走。以后,就算为了爱情,也别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在那群雄虫眼皮子底下抢悄悄,你就是不想活了,连我都差点想杀了你。”

  拉斐尔脸色惨白,最后看了眼叶悄,还是把叶悄即将分化成虫母这件事隐藏下来。

  不想让任何虫霸占叶悄,路因希亚也不会发现。

  “我答应你。”

  -

  路因希亚带着叶悄坐上第一军团停靠在港口的星舰,星舰里只有守卫,等待回航的信号发射,转眼就能回到营地。

  叶悄立刻从路因希亚怀里跳下来,遵循本能去抚慰他的精神力,然而路因希亚的蝶形已经被逼出来。

  翅膀物理意义上被拉长,左边身体被血液浸透,被割伤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他肩胛骨裂开,新生的翅羽正在一寸寸覆盖伤残的翅膀。

  金发沾湿鲜血,路因希亚厮磨着犬齿。

  想要撕碎眼前的雌虫,狠狠地占有他。

  不行。太大胆了,他是王,是雌主,是……他的悄悄。

  路因希亚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驱逐。他舍不得动叶悄一根头发,哪怕被毒磷粉驱使,他也紧咬舌尖,克制住疯狂的、不受控制的欲望。

  要珍惜,要爱护,要克制。

  他不是禽兽,他为叶悄而甘拜下风。

  再想咬舌尖的时候,叶悄却把手指塞进他牙齿间,路因希亚脸瞬间红了,吐出叶悄的手指,叶悄被他咬疼了,含着眼泪,解开他制服的扣子,让他放松呼吸,把他放倒在病床上。

  路因希亚手忙脚乱,“王,别哭,我没用力气咬…”

  叶悄也很丢脸,啼笑皆非:【这不怪你。】

  “王,星兽都挤到星舰旁边来了,我们去打,你留下!”第一军团支团长上去踹开星舰门,“好极了,全是低等星兽,我今天表演一个红烧星兽肉!”

  “支团长,别丢下我们!”卫兵爆喝一声,“军舰里有伤员,排不上用场,我们一起去!”

  所有雄虫以最快速度冲出星舰。

  叶悄梳理出路因希亚错综复杂的精神力,尽管撑的胃痛,但此刻路因希亚的安危更重要,连被救出来的快乐都掩盖不了这份担心。

  路因希亚咬紧牙关,安安静静地看着叶悄,轻声:“悄悄,别管我,来不及了,我的翅膀好像沾到了不该粘的东西,你现在就把我绑起来,关进隔离舱里,不要和我碰面。”

  【不行!】叶悄眼眸里盈满泪水,表情却严肃地手语,【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

  手语不被路因希亚接收。

  路因希亚反客为主。

  叶悄被浑身是血的路因希亚压在怀里,后背抵着病床,下巴被他强势抬起,路因希亚的蓝眼睛竟然变了颜色,此刻不再是疼痛,而是一种癫狂的、狂热的白色风暴。

  无机质的雪白,仿佛连灵魂都被吞噬,他注视着叶悄,仿若注视未开放的花蕊。

  叶悄感觉到他精神力的异常,等级仍然是S,但波动幅度拉出诡异的弧线,以往的病例里,没有蝴蝶能承受如此剧烈的精神力波动,他会脑浆晃荡,头疼欲裂。

  路因希亚确实很痛苦,眼睛微眯起来,甚至在他精神力的驱动下,星舰被迫起航,没有定制路线,不知道会飞去什么地方。

  星舰向着南射手环的方向去了,那地方是…原始森林?

  叶悄要去定制路线,却被路因希亚按住肩膀,“要去哪里?”

  他嗓音太哑,不复平时沁润,像是得了癔症。

  叶悄一惊,眼泪又涌了出来,还在用手执着地安抚他,【别怕,现在我们都安全了,最坏的情况是迷失在原始森林里,我现在帮你平静下来,相信我。】

  “我不要平静,”路因希亚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低声说,“我是要绑架你的坏虫,现在你被我抢走了,你最好喊大声一点,你喊越大声,我越兴奋。”

  叶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