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装修已经到了尾声, 主殿和两个侧殿都已经焕然一新。新刷上的红漆看起来庄严肃穆,殿内墙上的壁画是旅游局的局长专门找的大师来修复的,繁复的壁画色彩鲜明, 变幻莫测,线条流畅古朴, 仔细看去仿佛能牵动魂灵,将人带入一场瑰丽厚重的异世界。

  整个城隍庙只有院子入口处新设立的办公室以及张越明“摆摊”的铺子还在如火如荼的修建, 仿古的雕梁连廊已经初具模型,相信完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了。

  大殿内新订做的几座神像昨天下午已经请了回来, 将旧日的神像换下, 安安稳稳地放置在了贡台上。几座神像皆雕工精美,线条流畅, 可谓是栩栩如生。尤其是正中间的城隍神像,尤其高大, 头戴玉冠, 身披金红长袍,手持一柄玉笏。目光炯炯, 却又面带慈祥, 自上而下注视着众生百态,威严庄重, 又不失慈悲悯人。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还真没说错。真不愧是市旅游局费心找大师做出来的,真的是用心了。沈镜这个城隍本隍在心里默默给他们点了个赞。

  昨晚神像一送到,满城隍庙里不管死人活人都满意得不行。连胖胖都绕着神像转了好几圈, 最后直接趴在供台上闭眼睡觉了。

  沈镜当晚就和城隍神像建立了链接, 以便于接收信众的信仰供奉。或者是在他离开城隍庙之时,以神像代替其身坐镇城隍庙, 震慑四方鬼神。

  翌日一大早,即使还没开业,城隍庙就已经热闹了起来。平时就有闲时无聊的人时不时来城隍庙瞅瞅看看,是一点点儿看着城隍庙翻修过来的。这次请回神像的动静过大,周围的许多居民都瞅见了,这会儿三三两两过来凑热闹。

  天上的云海鳞次栉比,霞光从云层缝隙投射下来,整个城隍庙都仿佛披上了一层耀 耀金光,瑰丽华美。

  没多时,大门口,院子里已经挤了许多人,要么四下张望惊叹,要么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跪在了神像前开始磕头,要么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互相唠嗑,甚至不少人还开始拉着沈镜几人要香烛,打算再去上柱香。总之好不热闹。

  沈镜不得不抵着老百姓的热情,拒绝了上香的要求。毕竟这会儿还没开业,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城隍庙会举行开光仪式,正式宣布开业的。

  好不容易把看热闹的大众送走,已经正值当午了。太阳高高升起,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空气中微微荡漾着一丝清风,吹的旁边的大树枝叶摇摆,发出微微的窸窣声响,好像一首降调舒缓的曲子。

  沈镜手里捏着几块灰色的抹布走进前院,阳光照在脸上微微发烫,他抬手遮住了刺目的光芒,快走两步跨进了大殿里。徐五爷穿着一身藏青色袍子跟在后面,他身板挺直,精气神十足,黑色的布鞋踩在重新铺设平整的地面上没有几乎没什么声响。

  反倒是张越明比较狼狈。他弯着腰,哼哧哼哧提着一桶清水,随着他大幅度的走动,清水也翻滚着泼洒出来,淋湿了地面。一路走来地上全是他留下的水渍。

  他憋着一股气,大步挤进殿内,哐啷一声将水桶顿在了地上,这才撑着腰直起身,长舒了一口气。

  沈镜后腿了两步,避开了飞溅出来的水花,无语道:“你小心一点呀,都说我来提了,你非得抢着来......”

  “这殿里可真凉快,跟外面简直像两个世界!”张越明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感叹了一声,随后看向沈镜又说:“就那么一桶水,我提就提了,你还非跟我争,是看不起我吗?想当年大学时候我可是一手一个提桶能爬五层楼的勇士!”

  不是,这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沈镜挑眉憋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行,勇士!”

  “客气了!”张越明抱了抱拳,从沈镜手里抽出一块抹布扔进桶里浸水。

  沈镜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拧干抹布顺势擦起了身边的大门。

  张越明拎着拧干抹布在原地顿了一瞬,忽然扯开沈镜一把将抹布朝新装上的大门拍去,动作快准很。

  “还是我来擦门框吧,贡台神像就老二你和五叔来负责吧。”

  沈镜站在他身后一脸莫名,“谁擦不是擦?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万一我动作太大冒犯了城隍爷怎么办?要是让他老人家不高兴了那怎么办?我可承担不起!!!”随后他抿唇一笑,悄声说:“这回我可是看出来了,就凤凰山那事儿少不了咱城隍爷爷显灵出手。我可是在网上看到了有不少受害者现身说法呢!”

  胡说,这回他可没让城隍元神显形,谁看到了?就连唯一能看到他真身的那些因为被夺取器官无辜丧命的受害者们也已经被他送去转生台了。

  这是造谣!这是蹭热度!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天城隍庙在网上的腥风血雨,天天占据热搜榜首,好多明星大V纷纷下场凑热闹蹭热度,其中浑水摸鱼胡编乱造博眼球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见沈镜满脸不相信,他急道:“而且咱好歹在这里上班那么久了,我能感觉到,这庙里铁定有城隍爷显灵!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在神像里看着咱呢,我可不敢造次!!”

  沈镜:......

  他幽幽地说:“那我和五叔就可以造次了吗?”

  “哎嘿!”张越明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那能一样嘛,五叔可是告诉过我了,他可是城隍爷的干儿子,你是城隍庙的负责人,那就是城隍爷的亲信,都是皇亲国戚呢,不敢比不敢比......”

  沈镜:???说得好有道理他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一旁的五叔拿起扫帚呵呵一笑,“小张话不能这么说啊,城隍爷心慈,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再说,你也是城隍庙的人,你们都是我的晚辈,也是城隍干爹的晚辈,都属于“皇亲国戚””的范畴,大家都一样,都一样,哈哈哈哈哈......”

  沈镜:......

  不是,为什么要突然提到干爹干儿子这茬啊,他早都已经将这玩意儿丢到爪哇国去了。这会儿突然听到五叔叫他干爹?他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即将抠出一座海景房了......

  张越明却没有体会到沈镜的心情,还在继续乐呵呵地说;“叔,要不我也拜您当干爹吧,这样城隍爷就是我干爷爷了,俺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了!”

  沈镜:???没想到啊张越明,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行行行,你们都是皇亲国戚行了吧,能别再继续提这茬了吗?

  沈镜表示心累不想说话,转身拿着抹布开始擦拭供台。

  三人都投入了如火如荼的大扫除,为之后的重新开业做准备。

  “城隍爷!”

  沈镜还沉浸在自己无语凝噎的心情中,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左边文判官的神像上冒出半个虚幻的脑袋,正一脸怨气地看着沈镜。

  沈镜:?大中午的干嘛突然吓人?

  沈镜忙左右瞅了瞅,五叔正在扫地,张越明勾着腰身在擦门廊,没人注意到他这里的异常。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用传音问道:“你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齐凌桥一听到沈镜这么问,立刻大吐苦水,“还不就是那对鬼夫妻!城隍爷啊,您打算什么时候再召见他们呀,这几天他们俩天天拉着我嚎丧,怨气一起比一日重,熏得我都快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我也要黑化了.......”

  仿佛应景一般,齐凌桥透明的身子开始往四周蔓延黑气,连新换的文判官神像都好像变得阴森了一些。

  沈镜:......

  齐凌桥也很绝望啊,昨晚看到新的神像时都还高兴得不行,立刻就钻进神像里做了链接。新的神像各方面都让他满意得很,躺在里面休憩时也舒服极了,连修行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奈何那对鬼夫妻缠人的紧,天天找他哭丧就不说了,那日益加重的怨气更是熏得他坐立难安,连修为都有了几分凝滞。偏偏他还不能将他们打出去,不说城隍爷已经受理了他们的案子,就说那对鬼夫妻那惨状,也是挺可怜的。

  沈镜心下有些愧疚,他以为凭借齐凌桥的修为不会受到鬼夫妻的影响,虽然也有他不忍动手使用暴力的原因,但确实是他大意了。

  惨死的鬼魂怨气深重,不仅会影响他们自身的心智五感,还会影响别的鬼魂,加重他们的怨气,从而导致他们发疯失控。虽然沈镜让四凶神看管他们,没让他们四处游荡扩大影响,但这件事也确实不能拖下去了。

  这对鬼夫妻是新安市下面一个比较偏远的区县的人,两口子在海城读完大学就结婚了,回到新安市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花店,两人都没什么大的欲望,都是踏踏实实的人。花店生意不说多好,但也能维持得下去。

  生活虽然朴实无华,却也充实幸福。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备孕,期待着一个新的小生命诞生在他们这个平凡的小家庭里,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厄运就这么悄然降临了。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露出了最残酷血腥的现实。

  至于他们是怎么惹到那三个恶魔的?只能说变态的世界谁也搞不懂。

  沈镜拿着齐凌桥交给他的资料消息只觉得无语。起因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任何人看了都不敢置信,甚至还会产生怀疑,疑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白眼狼一般的人。

  导火索就在那个刚满19岁已经成年的凶手董海洋身上。中专毕业后就一直游手好闲,也就长了一张稍微能欺骗大众的一张白净脸蛋。

  那一天只是每个普通又平凡的一天,董海洋去到鬼夫妻的店里买花,因为一个他好感已久的女孩子的生日到了,他打算买束花博取她的好感,趁势表白。

  到了店里,花店夫妻自然热情招待了他。给他推荐了玫瑰和蔷薇,他自然选择了热度极高的玫瑰花。

  老板娘用满天星给他点缀打包好,即将付钱的时候,董海洋发现自己没钱了。夫妻俩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表露出来。而董海洋也不想放弃花束,表明自己不是故意不带钱,百般说着好话,描述着他和“女朋友”的情深义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老实诚信的大情圣,想跟老板赊账。

  夫妻俩都是热心的人,一捧花也值不到多少钱,他们要是再纠结反而显得小气。而且董海洋嘴皮子利索,又长了一张表里不一的脸。况且他们也担心耽误了人家小情侣的时间,让他们产生矛盾就不好了。于是夫妻俩就同意了。还十分热心地赠送了两只蔷薇花,祝他们能够幸福。

  然而谁也没料到,这个前一天还看起来大方爽快的男生,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原来是他追求的女孩没有答应他在一起的请求,更没有收下他的花。

  他恼羞成怒之下认为是花店夫妻两给他选的花不够新鲜美丽才导致他表白失败。送的那两只代表“爱的承诺”的粉蔷薇更是赤裸裸的羞辱。于是,脑回路奇葩的董海洋跑到店里大闹,不仅不肯支付前一天买花的钱,要向夫妻俩索赔他受到的各种精神损失费。

  夫妻俩被他判若两人的不要脸嘴脸震惊到了,他们自然不会同意,并且据理力争。矛盾爆发升级,董海洋破口大骂,掀翻了他们摆在门口的紫罗兰花等好几种精心培育的花,气得夫妻俩报了警。

  进了警局,闹剧终于消停了。本来是要让董海洋赔偿他们的损失,但看对方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夫妻俩也不想跟他继续纠缠浪费时间,只能自认倒霉了。

  然而他们想息事宁人,董海洋却不这么想。他因此怀恨在心,约上了另外两个凶手刘熙和应小东。三人观察了夫妻俩几天,摸清了他们的作息路线。在一天凌晨时分,夫妻俩开着小三轮去郊区的花市采购新鲜花束的时候,刘熙和应小东假装迷路,利用夫妻俩的善良将他们骗下车,再出其不意地偷袭,将两人打翻在地绑了起来。

  自此,三个恶魔对夫妻俩开始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凌虐,听着他们的惨叫哀嚎放声大笑,直到他们死去,才将他们草草埋在了废弃厂房附近。还是后来收废品的大爷他随身带在身边的狗发现了不对劲,刨开了松软的泥土,才让夫妻俩的尸体被发现。

  三个凶手作案手法并不高明,很快就被警方抓获。几人也供认不讳,破案程倒是并不复杂。只是其中涉及两个未成年凶手,司法审判反倒棘手起来。

  本来按照他们的罪行,那是死有余辜的,夫妻俩尸体呈现出来的惨状就连经验丰富的老警都感到愤怒震惊,更遑论其他人。可惜偏偏因为有未成年保护法,而加上他们的家长也倾其所有请了律师,誓要减轻他们的刑罚。

  都说人心比鬼神还可怕,董海洋三人岂非就是比鬼神还恐怖的存在?

  沈镜手指点着簿子,面上一片冰冷。其实若非这对鬼夫妻找上门来,他只怕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近期都在忙何圭慈那件事,无暇分身。而这样一桩重大的刑事案件在网络上也并没掀起什么风浪。

  凤凰山的人口失踪案,以及再牵扯出来的多宗失踪人口和非法器官买卖案件已经吸引了广大群众的注意力,牢牢占据了头条热度。

  这件杀人案也只在夫妻俩住的那片区域热度比较广泛,各种群消息也都在讨论,夹杂着流言猜测满天飞。

  董海洋这个罪魁祸首沈镜并不怎么放在眼里,这家伙心性残暴,剩下的寿命也只有两年不到。他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的。只是也由此可知,到最后的判决还没有那么快。鬼夫妻俩虽然可能不愿等那么久,但至少这个结果也是宽慰的。

  至于刘熙和应小东......想到他们,沈镜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漠。

  或许是他们很清楚自己未成年的身份的重要性,也或许是他们的父母家人律师给了他们底气。两人虽然身在看守所,却依然不知悔改。面对着警察的诘问,不仅毫不在意,甚至言语间流露出对受害人夫妻的轻蔑漠视,肆意点评他们的痛苦。

  这究竟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形成的这扭曲冷血的心理?沈镜也并不想知道了,到如今也更是也没必要了。

  到了晚上,万籁俱寂。今天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黑沉沉的天幕好像要将整个大地吞噬。尤其整个是城隍庙,沉寂得仿佛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而庙内的大殿之中,却不如表面的死寂。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阴司界,凄厉的嘶吼声尖锐高亢,震荡神魂,如一道道扩大的声波往四下扩散,惊得四下的孤魂野鬼惊慌逃窜。

  而位于音波正中心的董海洋三人的生魂更是受到强烈冲击,几乎要直接撕裂溃散。还是沈镜反应及时,护住了他们的生魂,才不至于直接魂飞魄散。

  沈镜捂着耳朵,强行制止了鬼夫妻的音波攻击。他揉揉耳朵,又看了看齐凌桥和四凶神,他们也都一副刚从痛苦中解脱的庆幸模样。沈镜不禁挑眉,想不到啊,这对鬼夫妻竟然这么厉害!

  董海洋三人经此惊吓,已经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再无开始的嚣张。三魂七魄都分了层,只怕这样回去也要变成傻子白痴了。

  沈镜不禁无语,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无知无畏呢,还是该说他们情感缺乏不知恐惧为何物。到了这阴司殿见到了被他们杀害的鬼夫妻,还敢狂妄自大,言语讽刺调侃。惹得鬼夫妻俩顿时暴怒失控,险些直接魂飞魄散了。

  此刻鬼夫妻还在恨恨地瞪着他们,面容扭曲,怨气冲天。若非顾忌沈镜这个城隍爷在场,他们只怕已经冲上去将他们撕成碎块了。

  “城隍爷您为何还要护着这三个败类,他们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受扒皮油炸之刑才能解我夫妻之恨!”

  鬼丈夫方恒朝沈镜诘问嘶吼,身后浓重的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张牙舞爪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朝他扑来。

  “放肆,阴司殿上,城隍爷前,岂容你无礼。”四凶神之首的金鬼怒喝一声,一甩手中勾魂锁,啪地一声打在方恒扭曲变形的鬼身上,对方顿时痛叫一声,随即面露狰狞,嘶吼着就冲了上去。

  然而他再怎么厉害终究也只是个新鬼,和四凶神这种几百年修为的老鬼比起来差得太远了。金鬼手中微一用力,手中锁链如活了一般紧紧缠缚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只有周身黑气萦绕震荡。

  鬼妻子吕彤眼见丈夫吃亏,也不敢再放肆。双眼中立刻流出一串血泪,开始替丈夫求饶。

  沈镜叹了一声,摆摆手示意金鬼放开。金鬼收回锁链,鬼夫妻俩顿时抱在一起,鬼哭声萦绕着整个大殿,凄厉又哀怨。

  两鬼怨气太重,已经不复生前的善良。当然,就是任何人受到了这样惨痛的折磨也不可能还和从前一样。只是沈镜却是心下不忍,不忍看他们就这样被怨气吞噬,最后沦为什么也不知道的恶鬼,只凭着本能撕咬吞噬。

  纵使他可以用外力帮他们驱散怨气,但他们心中的怨力不散,也终究是饮鸩止渴罢了。

  沈镜一拍惊堂木,沉声道:“肃静!”

  这声音带了丝灵力,两鬼一颤,立刻停止了哭声。

  沈镜看着他们七窍流血的脸,正色说:“非是本城隍护着他们,城隍殿前,岂容尔等胡来。你们既然告到本城隍面前,一切事宜当皆由我审理,更不可妄自动手,杀害被告。”

  鬼夫妻没再做声,那张扭曲布满血污的脸自然也看不出表情。但不管如何,沈镜都是不会让他们动手的,不然他们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再看董海洋三人,神魂不清,继续审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案件因由已经十分详尽,他手中这份报告只怕比派出所查出来的还要详细。

  他挥了挥手,让四凶神将三人生魂送回他们的肉身。临走前还不忘替他们稳固了一下三魂七魄,这自然又惹得鬼夫妻不快,但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沈镜替董海洋三人稳固神魂,自然不是善心大发同情他们。他们这样回去不出意外也得变成傻子了。但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他要他们清醒地受到惩罚。

  沈镜一向认为报复仇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只有让凶手切身体会到被害者同样的痛苦折磨,才能以慰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这应该也算是消解鬼夫妻怨气的最有效的一种方法吧。

  沈镜让齐凌桥看管鬼夫妻后,当晚直接将董海洋三人的罪证公示天道,得到了天道认同后在生死簿上划去了刘熙和应小东剩余好几十年的阳寿。

  至于董海洋,他还剩不到两年的阳寿,沈镜大发慈悲给他留下了,并且还给刘熙和应小东两人分别留了将近两年的阳寿。让他们好兄弟一起走,也算全了他们的“兄弟情”。

  相信在这剩下的两年里,他们会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过真心忏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