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柏尔纳将他面前这满满一墙壁的书都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羽谈》的原本,他有些心累的坐在地上,头靠在书架边,就是连手都懒得抬一下了,引路蜻蜓在他身边飞来飞去,那样子似乎是在催促着柏尔纳不要偷懒快点继续找,柏尔纳无奈的摊手:“你让我找,可前提是这里真的有《羽谈》的原始本啊?可这一墙壁的《羽谈》都是抄录本,压根就没你所说的原始本,是不是喻归大人他老人家记错了,既然是《羽谈》的原本,肯定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和他抄录的《羽谈》放在一起,要是混淆了找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这里的书没有一千也有百十来本,我找的手都快断了。”

  引路蜻蜓是有灵智的,听完柏尔纳的话,它绕着柏尔纳的头顶转了两圈,然后又飞到了柏尔纳头顶之上的那个固定在书架子上的烛台,随后一直就晃悠在这烛台附近。

  柏尔纳自然也看到了引路蜻蜓的异样,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随后看向他头顶的烛台,这烛台的位置就是对他这个身高的人来说都有些够不着,更不要说其他比他矮的人了。

  虽说魔神的化身形象千千万,有一个身形高挑的化身形象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轮回之神的其中一个化身形象也就是喻归,他的身高和柏尔纳也差不多,想必他平时也是用这个化身形象进行幽冥司的公务处理,安装一个比他高那么多的烛台,总觉得有些违和且奇怪,而且引路蜻蜓也一直在这固定在架子上的烛台边飞来飞去,难道是……

  带着疑问,柏尔纳轻轻一跳,够到了那个烛台,烛台被柏尔纳这样一扒拉,忽然位置一百八十度顺时针旋转,烛台朝下,而柏尔纳眼前那面满是《羽谈》抄录本的书架竟然自动退到一边,而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全新的密室,密室的石门在书架退到一边的时候就已然打开。

  柏尔纳挑了挑眉,手下意识的握着背在身后的断龙头回月的剑柄,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引路蜻蜓紧随其后,密室的空间很大,而其中除了石门所在的那一面墙壁上,其他三面墙壁都直接挖空当做书架用,里面全都放了《羽谈》的抄录本。

  见到这满满三面的《羽谈》,柏尔纳:“……”有没有搞错,居然还有??他严重怀疑喻归这几千年来正事不干尽抄书了,这书抄的估计都能倒背如流了,简直是抄书抄上瘾了,柏尔纳暗暗腹诽。

  他在其中一面墙壁前站定,随后翻出了其中一本《羽谈》,却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发现,这本《羽谈》字迹同样隽秀,但区别于他先前看到的字,这字张扬跋扈,丝毫不受其他什么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从这字上可以看出这字的主人那睥睨无双、意气风发的性格,这不是喻归的字迹。

  喻归的字笔锋凌厉,风骨嶙峋,气概凛然,是那种看上去比较舒服的字体,柏尔纳又看了这面墙其他几本书,都是和喻归的字体不一样的,应该出自翦翳之手,不过大部分都是竹简,可能那时候纸质书还没有在幽冥司大规模使用,而密室的湿度正好,竹简放在这里也不会受潮,而且书架上也没有什么灰尘,可见主人一直细心打理这里。

  看到这里,柏尔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羽谈》是如姐如母的朋友留下来的作品,密室里的抄录本是幽冥司唯一的朋友存在过的证明,几千年走来,这位轮回之神一直都在失去,却固执的收集着过往的一切,从未变过,这充沛的感情就像人类一样,也难怪南羽会评价这位资历深厚的执政很像人类了,的确只有人类才会这么感性吧?

  就在这时,引路蜻蜓飞到石门对面的那面书架上,在第三层中间的《羽谈》面前停了下来,柏尔纳将手中的竹简放回原位,走到引路蜻蜓身边,将它指着的那几卷《羽谈》抽了出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展开其中一卷,这上面的字迹又和先前喻归、翦翳的完全不同,而且这上面还有着清爽的风的味道,即使过了那么久,这股风依然好好的保存在这卷《羽谈》中。

  柏尔纳将那几卷《羽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算是用了元素视野也愣是没找到那劳什子辅助阵法的半个影子,然后指着它对引路蜻蜓道:“你确定这阵法在这东西上?可这上面除了当年南羽所留下的风元素力量外就没别的什么元素力了。”

  引路蜻蜓转了一圈,算是默认了,柏尔纳在密室里踱了几步,试探性的敲了敲这展开的竹简:“如果不是元素力的问题,莫非是这竹简本身?可这已经是魔神古所因最后的东西了吧,真的要这么做吗?”

  引路蜻蜓只是重复着刚才的动作,那样子似乎是在说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无论是用哪种方法做哪种判断,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

  柏尔纳微微眯了眯眼,他走出密室,非常不客气的坐到了桌案前的椅子上,抿了抿唇看着被他放在桌上的竹简:“话是这么说,可要是错了的话,不仅耗费不必要的时间而且还把这唯一的珍物毁了,就算喻归大人不在意,我也会过意不去,而且这到底是算还了人情还是又欠下了又一个人情?”

  柏尔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摸索着其中一卷竹简上的文字,之前一直都从元素力上入手查看,这一次他打算好好翻翻看这竹卷上的内容,这上面基本上都是南羽有感而发所作的诗词。

  “执羽而飞,嗣后而真。”竹卷最后一列上写的正是这一句,“祈愿如星,温文偌翼。”

  柏尔纳默念这两句诗,手指摩挲着其中的“飞”和“翼”二字,他又找了第二卷 《羽谈》,又细细看了一眼,发现 第二卷 尾注的句子中也有和风有关的字样,发现这个规律后他又翻了其他几卷真迹,发现无一例外的都有这样的字样,而且这几个字都在隐隐发着光芒,看到这里柏尔纳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他试探性的合拢《羽谈》,然后碰了一下标签写着的“羽”字,出乎柏尔纳意料的是那个“羽”字居然化作实体飘了出来,然后进入了引路蜻蜓的体内,在它们两个相互融合的一瞬间,引路蜻蜓忽然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柏尔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然后感觉身下一空,他直接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失重感才消失,他好像掉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平台上,而正巧这时那刺眼的光芒也消失了,柏尔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起身环顾着四周,发现除了他所在的平台是一处巨大的蘑菇以外,这周围都是由巨大的铅活字组成的平台,它们起起伏伏构成了通往天上的道路,而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则是在最底部,而在这个空间最上端的就是那个以草元素为主要元素的辅助阵法,好家伙这辅助阵法敢情居然真的在《羽谈》中,只不过是在“羽”字里罢了。

  只是让柏尔纳想不到的是,这里俨然是一个小世界,每一个铅活字起起伏伏的,并且定期更换起伏位置,就好像登天的梯子位置一直在变化,要想登天就必须清楚了解梯子的变化顺序,才能根据变化顺序登天。

  这里没有怪物,不需要战斗只需要动脑子,而动脑子是柏尔纳最不想干的事情,倒不是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看着就脑壳疼。

  柏尔纳这样想着,跳上了“翼”的铅活字,当柏尔纳稳稳当当的落在“翼”字上后,后面的大蘑菇也随之沉入了地底,与其说是地底,倒不如说是墨水化成的黏糊糊的地,而且那墨水似乎隐隐有水位上升的趋势?

  柏尔纳重新看上前方,这就像是上楼梯一样,一层楼与一层楼之间还有个中间平台连接着,中间平台也是由活字组成的,但因为楼梯时刻变化,这中间平台或许在下一次变化中变成了阶梯的一部分,而阶梯的一部分或许也会在下一次变成中间平台。

  柏尔纳深吸一口气,看着头顶上错综复杂的路线,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选了一条冲了上去,不管怎样,跑就完事了,柏尔纳这样想,他天南地北闯的时候,快长跑的本事可不是吹的,就这样在下次铅活字变化的时候柏尔纳就已经快要到达草元素辅助阵法的顶端,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柏尔纳脚底下“燕”的铅活字忽然就像真正的燕子一样长出了翅膀,从那个阶梯上脱落了下来,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底下飞去,柏尔纳在关键的时刻跳出了“燕”字,飞身抓住了原本“燕”字前面的“鹰”字,由于“燕”字活动的太快,根本就没有给柏尔纳太多的反应时间,导致他现在只能荡在“鹰”字边,没有掉下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柏尔纳本想开个风之翼借着风飞上去,结果气人的发现这地方一点儿风的影子都没有,在这个与风沾亲带故的文字世界,居然没有一点点和风有关的元素力?这里的空气仅限于给他呼吸,却没有承载起风之翼的能力。

  柏尔纳只能作罢,结果就在这时,恰好到了铅活字变化位置的时候,柏尔纳就这么吊在半空中跟着“鹰”字活动的倒霉的是这“鹰”字居然在一点点往下,眼看着“鹰”字离辅助阵法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柏尔纳将自己荡了起来跳到了一个正在上升的“雀”字上,柏尔纳重新站回了铅活字上,过了一会儿,“雀”终于停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柏尔纳抬头看了一眼辅助阵法和他现在所在位置的距离以及周围的路线,经过方才的变动,原来的路线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他只能另辟蹊径,但这一次的变化似乎比刚才还要复杂了许多。

  其中有几个铅活字并不在路线之中,它们游离在阶梯旁边,按照一定的频率来回移动,而其中几个铅活字看着比另外几个脆弱的很多,柏尔纳微微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球,扔向了其中一个看上去脆弱的铅活字,小玻璃球在触碰到铅活字的一瞬间,铅活字四分五裂,残骸就这么落了下去,然后被墨水吞噬。

  柏尔纳:“……”好吧,任务又困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