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未冷,尚有温存,我心已封,不知情感。”璃月的牢狱中,未冷盘腿坐在地上,正对着牢狱的墙壁,始终轻声念着这两句话,在她的手上,属于冰元素的印迹仍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禁锢着她可以随意使用冰元素力的能力。

  喻归显然也知道只封印未冷使用元素力的能力是不保险的,所以那道印迹上还刻录了一道灵限令,所谓灵限令和约束摆渡人的司冥令有异曲同工之妙,能约束受此令者的某些行动,在这世间生活的所有生灵之所以有意识能跑能跳完全是因为身体里还有灵魂。

  而灵限令依托喻归的神力而起,受到此令限制者若是用自己的力量行施术者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灵限令就会发挥作用彻底限制此人的各项行动能力,换句话说,和瘫痪在床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一般来说灵限令作用的时间并不长,顶多是在激起灵限令后三十分钟就会失效,并非司冥令那样长时间的发挥作用,但只要灵限令不会激发,它就会一直长久的存在于限制者身上。

  事实上,未冷也不打算触发灵限令,虽然它的作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但半个小时不能动对未冷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利的情况了,半个小时够敌人把刀扎进她心脏好几回了,所以她宁可坐在牢狱中静心几个小时,由于未冷实际并没有伤到人再加上那两个人的确抢了她的东西,千岩军也没法对她做出什么明确性的处罚,一般来说像这种只要教育一下就可以了,但未冷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甚至闹事的地方还是在玉京台,历代七星举行请仙典仪的圣地,虽然在旁人来看,岩王帝君已经仙逝,但玉京台依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结果未冷到好,直接用元素力封了整个玉京台,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危害到民众安全,要不是往生堂,只怕还要闹得更大。

  为了确保璃月的秩序,千岩军将其收押进了监狱,并打算对她进行教育引导,顺便查问她的来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必然是要查明作为始作俑者的未冷的来历的,可令千岩军将士们头疼的是自打未冷进了监狱便是一句话都不说,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好言相劝,未冷几乎是油盐不进,可以说千岩军除了知道未冷这个名字以外,对她本人一无所知。

  而作为唯一认识未冷的许嘉,自然而然也就受到了千岩军的传唤,但许嘉提前和喻归串好了口供,只说是在回来的时候偶然见到的未冷,见她无家可归就收留了她一夜,而且看她也不像璃月人,所以还打算今天亲自带她逛逛璃月,谁知道和朋友行秋聊天一个没留神没看住她就出了这么大乱子。

  许嘉的口供让千岩军挑不出错,因为许嘉本来就没说谎,只是故意隐去了未冷是跟着偷渡回的璃月的事实,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更让人无法不相信,但他们也不好继续扣着许嘉,只能让她先回去,有问题会再传唤她。

  而难搞的未冷也被重新收押到了监狱中,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未冷也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的意思,对着墙壁打坐低声念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口诀,几个轮班站岗的千岩军将士见她元素力被封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也就随着她去不管她了,轮班休息之际也只是对那位镇住这个家伙的喻归先生表达赞叹之情。

  其中一个小将士道:“听解决这件事的兄弟们说,那位往生堂的仪倌先生只是一个眼神,她就不敢动了,之后直接一个手刀就把人劈晕过去了,后来我们头儿去领人的时候听那位往生堂的小胡堂主说,她被禁锢了元素力和行动力伤不到人,可以放心带走,我就觉得肯定是那位仪倌先生帮忙封的,往生堂还真是卧虎藏龙,厉害得很啊。”

  另一个资历比较老的千岩军将士淡淡道:“这位仪倌先生从刚来到璃月就一直风头不减,如果真的力不配位,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大名气,我想他应该是属于方士一派,只有法术才能做到封印一类的事情,而且阴阳眼也只有那些流着方士一族血的人才有。”

  几人恍然大悟,连连附和:“哦哦,难怪这么厉害。”

  而被关在角落的未冷并没有关闭自己的听觉,她忽然睁开眼睛,微微偏头,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在嘲笑着这些目光短浅的凡人,那位仪倌先生又岂是一介普通方士那般简单,能让未冷恐惧的事物很少,但那位喻归先生只凭一个眼神就让她无法运转周身流动的元素力,甚至还能禁锢她的元素力,限制她的行动,她甚至看不出这位喻归先生的实力极限究竟在哪里,而且他还提到了摆渡人,那是轮回之神麾下的眷属,那只说明了一点,这位往生堂的仪倌先生并不是人,甚至可能他与幽冥司有着直接联系。

  想到这里,未冷拿出了她最贴近心口的那个装着蓝色火焰的瓶子,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另一个瓶子中装的所有雪花印迹倒进了这个装有蓝色火焰的瓶子中,雪花印迹在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就被燃烧殆尽,不一会儿,瓶子里的雪花印迹便被火焰侵蚀干净,而接受到了雪花印迹力量的火焰在瓶中烧的愈加旺盛。

  未冷盯着瓶中的火焰,咬了咬唇,这是比她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既然出现了这么多变数,她更要保护好这东西。未冷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凝聚力量将那几团火焰取出,打进了自己的心脏处,火焰刚进入未冷心脏的时候她便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疼痛,火焰的温度比她想象的还要低,甚至和这团温度相比,她的心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团火种了,那融入了神的力量的火焰在接触到未冷心脏的那一刹那就像找到了归属一般,疯狂在她心脏处生根发芽,牢牢扎根。

  明明是冰元素生成的高阶生命体,可未冷此刻却感觉到了极致的寒冷,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靠在角落里试图挺过这一段令人难受的想死的适应过程。

  神的力量终究是她一介元素生命所无法承受的,在适应过程中,未冷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些画面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她看到很多人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亦清楚这些记忆的主人并不是她,因为站在她视角的那个人个子很高,她看到在无数画面中始终有一个深紫色头发的青年,那个青年温柔亲切,始终都用友善的目光注视着记忆的主人,这些画面的主人公大多都是那个紫发青年,未冷猜测可能记忆的主人特意保留了这一段与紫发青年有关的回忆,所有的画面都是记忆主人与紫发青年并肩作战共同克敌的场景,也可以看出他们的感情很好,也能看出记忆的主人有多么珍惜这些记忆。

  未冷在迷迷糊糊中看完了所有的记忆,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到底是未冷还是记忆画面中紫发青年并肩作战的好友,她亦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些画面,或许是因为那团火焰本身就是记忆的携带体,融入她的心脏时恰好被她激发,又或许是她的心脏本身就携带着这些记忆,只是被神之力彻底激发了出来,作为高阶元素生命体,拥有一颗心亦是让未冷觉得奇怪的地方,但她的胸口确实跳动着一颗心,她不知道这颗心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这颗心并不像人类的心一样,因为元素生命体生来就不懂何为情感,她的一切都是那颗心给的,换句话说,这颗心正是那位大人送给自己的礼物。

  未冷浑浑噩噩的蜷缩在角落中,等到彻底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睁开眼睛,发现原本禁锢着自己的冰元素印迹已经消失,她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牢房门口,千岩军正在有条不紊的巡逻,从这一点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越狱有些困难,但未冷并不这么想,她冷眼瞥了一眼被锁上的门,凝聚冰元素力往这上面吹冷风,不一会儿,锁链就被冻的一碰就断,未冷很轻易就走出了门,她避开了千岩军的巡逻路线,来到了一堵墙前,凝聚着手中高浓度的冰元素力覆在墙上,不一会儿,墙壁就像刚才的锁链一样冻的一碰就碎了,露出了外面的风光。

  未冷直接从这破了一个口子的墙中走了出去,监狱外面依旧有千岩军巡逻,但未冷以往百年都是在野外过的风餐露宿的生活,对隐蔽气息不被人发现很有一套,是以轻松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成功出逃。

  但更大的疑惑却在她心中化开,那位往生堂的仪倌先生瞧着不像是不谨慎的人,设置的印迹怎么还有时效性的?可他分明知道仅仅凭千岩军是困不住她的,为什么还会……难道说这是个阴谋?

  未冷摸不准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为了保险,她还是先离开璃月,至于收集雪花印迹的事只能再另作打算,她刚想迈开步子离开时,却忽然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不是别的,正是耘离族的雪花印迹的气息,融入了神之力的雪花印迹的气息。

  未冷有些警惕的看着四周,她对雪花印迹中的神之力有着天生的感知,只一闻便能找到它的准确位置,是以在稻妻的时候很轻易就能找到那些大隐隐于市的耘离族。

  但现在这个气息离她十分之近,再加之忽然消失的禁锢力,却也让未冷不得不警惕起来,这究竟是不是旁人设下的一个计?不因别的,许手里也有一个雪花印迹,往生堂想要干什么可以通过许嘉手中的雪花印迹来诱导她。

  顾不得其他,未冷张望了一下四周,最后选择了离那个气息最远的地方跑,她不能也不愿再被人类抓住一次。

  可殊不知,她恰好落入了他们的计谋中,可以说,未冷从出逃的一瞬间就落入了玄天梦罗盘印设下的重重实体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