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喻归和钟离二人沉默的时候,月图为他们上了一壶新茶,并且毕恭毕敬的说:“二位大人,羽执真来了,想见喻归大人。”

  听到羽执真来找喻归,钟离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喻兄,看来你还要见一位小友,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先去三碗不过港了,谈完了可以一起过来继续喝茶,然后一起去万民堂吃饭,我请客。”

  喻归轻笑:“我险些都忘记了,钟离兄已是今非昔比了,如今也能算是一个有钱的主了。”

  钟离亦淡淡的笑道:“只是一些闲钱罢了,并不是值得说的事情,况且喻兄来璃月这么久了,我身为一个璃月人,却总是承蒙你照顾,怎么着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正式的请你吃一顿饭。”

  喻归点点头,欣然接受钟离的邀请:“好啊,我一定去,那愚兄先再次多谢钟离兄了。”

  “喻兄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喻归微微点头:“慢走,月图,送送钟离兄,顺便让羽执真进来吧。”

  “好的,喻归大人,钟离大人,这边请。”

  很快,月图和钟离就消失在喻归的视线中,喻归起身,抬头看着那棵在庭院里长势郁郁葱葱的大树,手里摩挲着那个银色方块,他往其中注入了一些力量,银色方块在力量的引导下隐隐发出微弱的光线,原本紧闭着的方块开始缓缓崭露内核。

  根据他先前在【缱绻之梦】中看到翦翳如何使用此物,喻归大致推测出了这个银色方块的用途,翦翳可以通过这个银色方块聚集一定量的鬼魂力量,并且这个银色方块还具有将力量提纯的作用力,经过大量提纯的力量会更加的精纯强大,而且这个银色方块还有控制的作用,只需要将这部分被精炼的力量放于人身上便能起到控制的作用,但现在这个银色方块暂时用不了,早在【缱绻之梦】中,翦翳就将其中所有力量用光了,要想再一次开启这个装置就只能再一次注入大量力量。

  “没想到这家伙倒还真是好好读书了,不然凭他那个脑子,大概也想不出来完成这样完美的东西吧。”喻归这样想着,抛了抛手中的银色方块,这样能控制作为半神存在的冷樾的东西,若是让心术不正的人拿去,只怕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柏尔纳自知实力不足,单打独斗还算一把好手,若是遇上愚人众执行官,只怕保护不了这玩意,所以他考虑了再三,还是将这东西交给了喻归,毕竟喻归怎么着也是一个神,总比他这个普通人类强的多,保护这东西绰绰有余,再加上这个银色方块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也祸害不了其他人了。

  但喻归没有注意到的是银色方块背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从这条缝隙中飘出了一丝深紫色的力量,无声无息的附在了喻归手上然后消失不见,并没有引起喻归的注意,喻归将这东西重新合拢,放回了口袋中,正巧听到了羽执真的声音。

  “喻归先生。”听到羽执真的声音后,喻归缓缓转过身,看到年轻的口技艺人静静的站在不远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喻归抬手,招呼他坐下,然后给羽执真倒了一杯茶,茶是月图刚煮好的,香味沁人心脾,让人好生留恋,喻归这人说来也奇怪,是个酒桶子,无论怎么喝也是喝不醉的,但他对喝茶也是情有独钟,大概又是从某人身上学到的。

  肆意逍遥,是他的本性使然,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是故人刻在他骨子里的矜持习惯,那位故人大概也猜到了几千年后提瓦特大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矜矜业业找寻自然奥秘的学者,也有喜好风雅之事的文人墨客,特意将自己喜爱并擅长的东西倾囊相授给了喻归,以免他几千年后像个山顶洞人一样什么也不懂。

  临州大概也要感谢南羽,不然她的名字十有八九可能没有那么好听,最后只能默默的翻起人类的诗词歌赋,找个名字。

  羽执真恭敬的接过茶杯,他是万万不敢让轮回之神如此待他的,随后又抿了一口茶,点头道:“好茶。”

  喻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也懂茶?”

  羽执真大方的承认道:“师父教我的,他以前在【缱绻之梦】的时候除了教我和冷棱武艺和术法,诗词歌赋之类的文雅之事也没有落下。”

  喻归问:“那口技是……”

  羽执真如实回答:“那是我后来自学的,我……个人很喜欢这种表演,比起作为【图书馆】的一个骨干成员,我更喜欢旁人记起我口技艺人的身份,那才是我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喻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羽执真:“……”

  羽执真猛然发现自己说的委实有些多了,在他那永远云淡风轻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些许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咳嗽道:“对不起,先生,我……是不是有些太自说自话了?”和喻归交谈的过程中,羽执真明显感觉到喻归和冷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成年以后与师父交谈总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他畏惧师父,但从某种程度上却清楚师父不会害他,说话还得斟酌,以免说错话又惹得师父不高兴,但喻归不同,和他交流的时候总会觉得很舒心,非常轻松。

  喻归抬手道:“为什么要这么想,我自认为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要是想让我多说点也是可以的,只要你想好了想听什么。”

  羽执真将双手放到膝盖上,然后握紧拳头:“先生,今后您对【缱绻之梦】和【图书馆】有什么打算?”

  喻归听到这两个名词,微微眯了眯眼,他轻笑了一声,端起茶杯道:“哦?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我以为你会问别的,至少我觉得你想先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不过仔细想想,照你的性格,大概率也是会先考虑旁人最后再考虑自己。”

  羽执真抿了抿唇,微微低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缱绻之梦】毕竟是我的家,而在【图书馆】完成的每一次任务也是有特殊意义的,因为我的职责正在于此,若是突然不做这份工作,我……可能也是会不习惯的,师父……他……您说以后想让摆渡人接管整个【缱绻之梦】和【图书馆】,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做这份工作了?”

  喻归没有回答羽执真的话,只是淡淡的反问:“如果你不是【图书馆】的人了,你以后会想做什么?你身边的温偌愿和羽执云又该何去何从?”

  羽执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大概是会留在璃月港当一个口技艺人吧?至于小温和小云,小云我还想带在身边几年,等他成年了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至于小温……”

  羽执真顿了顿,忽然笑看着喻归:“先生,我还要雇她做一辈子的保镖,而且,我才重新获得光明,字都还没认全,长时间内肯定是缺不了小温的。”

  喻归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算一个质朴的想法。”心里却在想,年轻真好,敢爱敢恨,想要什么就去争。

  “所以……先生,您……”

  喻归问:“你是想问我对【缱绻之梦】和【图书馆】作何打算?”

  羽执真点点头。

  喻归悠悠道:“【图书馆】会被并入摆渡人下,归月图管辖,但是你们依然是【图书馆】的一员,【图书馆】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帮助那些摆渡人和往生堂顾及不到的亡魂魂归故里,有的时候神使反而会让那些迷茫的魂灵束手束脚,而你们是连接他们之间的桥梁,【图书馆】有存在的必要,而【缱绻之梦】亦有存在的意义,这世上仍然会有像你这样的孩子出生,他们可能会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有可能会面临不幸,所以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过馆主之位……冷棱那孩子确实不错,我想像你这样云淡风轻的性子大概也是不愿意被馆主的身份束了手脚的,对吧?”

  羽执真点头:“我对馆主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若是论庶务的处理能力,冷棱的本事远在我之上,若是让我来承袭馆主之位,【图书馆】大概会被我理的一团糟糕。”他可以作为【图书馆】的骨干成员在外进行危险的任务,但永远不会去抢属于冷棱的东西,因为他是自己的师兄,他不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让冷棱处理了【图书馆】那么多庶务,大概也是希望师兄能承袭馆主之位,事实上,师兄也没有让师父失望。

  喻归道:“不过你和冷棱大概还有误会没有说清楚吧?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错,虽然我让温偌愿和冷棱提及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最好也还是要出面一下。”

  羽执真点点头:“我明白,先生,而且……当初也是我没有和他解释,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叛徒的事情冷棱毫不知情,而他当年也是三缄其口,才导致他们今天闹翻。

  随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喻归不是煽情的人,而羽执真向来不喜欢说话,是以明明知道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才是重点,但他们二人之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羽执真想,喻归就算不是自己的师父,也是身处神位的执政,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先开口,所以斟酌了一下,道:“喻归先生,有关您和师父的事情……”

  羽执真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师父是您,但您不是师父,您有师父的所有记忆,所以……我……”

  喻归道:“你是不是还在矛盾,在你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你又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我?”

  羽执真点点头:“师父是您的力量投影,相当于您有无数化身,每一个化身都是您,却又不是您,但您又拥有他们的记忆,与化身交集的人,是否还能将您当作与他们熟识的那位呢?”

  喻归解释道:“羽执真,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是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你的,即使存在,也是不能太长久的。”

  羽执真道:“可是愚人众的那位执行官……”

  喻归微微摇头:“如果你紧跟时事,应该已经知道就在不久前,那位力量堪比神明的执行官已经将自己的切片全部抹除了,大概是那位小草神的手笔。”

  羽执真惊讶:“竟是这样吗?那位草神大人也看不下去了?”

  “大概是因为这种做法很违反自然规律吧,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时间段呢?这类比到神的身上,亦是同样道理。”

  “……”

  “冥神布莱迪斯可以有千千万万的化身,化身有各种各样的性格,但化身是独一无二的,喻归也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师父亦是独一无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