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目的,过程,手段,结果,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人与人的相遇。”那个人如是说,他的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镣铐上还戴着锁链,一直蔓延到黑暗深处,只要那人一动,锁链便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那人微微展开翅膀,那双翅膀的颜色和喻归的一模一样,但不一样的是那双翅膀伤痕累累,甚至被锁链硬生生刺破了一个洞,那些因为受伤流的血已经凝固在了翅膀上,看起来非常狼狈。

  他的头发发色也从黑色变成了银色,而且感觉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了,乱糟糟的却有种别样的美。

  喻归见到那人这副惨样,只是眸色暗了暗,并没有说一句话,那人重新收回了翅膀,感叹道:“我大概是你所有力量投影中混的最惨的一个了吧?翊、阿尔法拉、【死神】他们都比我好。”

  喻归仍是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讲话,临了才道:“他们有人或许忘了自己的职责,唯有你仍然恪尽职守,维护【轮回】,你做的很好,但不应该把普通人卷进来。”

  “怜悯心并不是让你这么滥用的,而且我也不是在帮你。”那个人摩挲着手上戴着的镣铐,冷冷的说,丝毫不给喻归一点情面,“【图书馆】只忠于我,喻归,你被【磨损】的太多,连潜在的危险都感受不到了吗?既然如此,就由我来领导【图书馆】拔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喻归:“你想说的是【寻宝堂】?”

  那人说:“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睡着睡着把脑子也睡糊涂了,记住,【寻宝堂】绝非普通的组织,你既然能猜到它不同寻常,知道图书馆背后的人是我,那么不妨再猜猜它背后的人是谁?”

  喻归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一变:“不可能是他!即使没了神之心的加持力量,万核之心的封印仍然完好无损。”

  那人道:“你既然都能有力量投影投射到人间,他为什么不能?喻归,看来你是安逸的太久,我是不是该怀疑你沉睡的时候头是塞水桶里——脑子进水了吧?”

  喻归:“……”能这么毫不留情面的骂自己,是他的力量投影无疑了。

  “你想怎么对付他,都和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不要来打扰【图书馆】的行动。”说着,那人就准备转身离开。

  喻归叫住了另一个自己:“如果我不出手救羽执真,你是不是会把他当做一枚弃子随意丢弃?”

  听到熟悉的名字,那人停住了脚步,他低头轻笑一声,回头淡淡道:“我说过,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利用你,我连自己都可以当做棋子,又怎么会在意旁人存在的价值?我曾经告诉过他,棋差一招你就只能被人摁在地上摩擦,既然在先天上失去了先机,那就在后天上努力补足,不得不说这个小孩很有天赋,也算没在他身上白花那么多心思。”

  喻归凝眸,眼神忽然暗了下来:“你们每一次制造的麻烦,最后还不是都要靠我来收拾烂摊子?”

  那人挑了挑眉:“自己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天经地义,没什么毛病。”

  喻归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将另一个自己拍飞:“滚。”话音刚落,喻归回过神,他扶了扶额头,眼睛缓缓聚焦,视线也逐渐被眼前真实的场景占据。

  眼前,胡桃使劲在他眼前晃着手,见喻归回过神,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总算回过神了,钟离说你是灵魂进入深度意识,叫我千万不要打扰你,否则很容易让你醒不过来,幸好你没事。”

  钟离道:“喻兄,你在深度意识中停留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你应该是见到了那位【图书馆】的馆主了吧?”

  胡桃连忙追问道:“诶?真的吗?真的吗?”

  喻归点头,背手朝着院子里那棵大树走去:“说来惭愧,他是我另一道力量投影,【图书馆】便是自他手中诞生,运转至今,只为引渡那些被往生堂和摆渡人忽视之亡魂。”

  胡桃听完忍不住吐槽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不过喻归你既然之前问了温偌愿那个问题,说明你早就对【图书馆】的馆主身份有过猜测了吧?”

  喻归微微点头:“一开始也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只是在昨天救了羽执真后才开始有猜测,羽执真运行元素的方式和手段和我的是极其相似的,而且据我所知,天授摆渡人虽然天生就拥有如何引渡亡魂的力量,但若是没有系统的学习也等于是暴殄天物,但羽执真不是。除了与幽冥司相关的人以外,旁人是不清楚如何成为真正的【天授摆渡人】的,若是临州或者摆渡人,这件事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只有那一种可能,是我本人教会了他如何去控制身体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力量。”

  胡桃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么说的话,诶,喻归,你还拓展业务了,居然还收了一个徒弟,能让堂堂【轮回】之神亲授知识,羽执真不亏啊。”

  喻归轻轻叹了口气:“他是我全盛时期的力量投影,性子也会比较张扬,和翊还有阿尔法拉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我……怎么说呢,可能有点极端利益化了。”

  胡桃叉腰道:“不过话说回来,感觉喻归你每一个力量投影的性格都不一样诶,翊偏向于沉稳,做事也很谨慎,但阿尔法拉就显得很有人情味,像我们人类一样非常重视与伙伴之间的情感呢,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好像都是从你的性格中拆分出去的一样。”

  喻归做事谨慎,对熟悉的人亲切温和,也十分护短,正因为本尊拥有这样的性格,所以翊和阿尔法拉才会变成那样子,但极度利益化的喻归,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这让胡桃很是好奇,更想见见那位【图书馆】的馆主了。

  喻归说:“这么说也对,毕竟谁成长期的时候没有轻狂张扬过,只是现在的环境和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允许我再继续那个样子了。”

  钟离说:“每一次难以忘怀的经历,都会让我们被【磨损】一次,如今的我们是众多经历加身并沉淀下来的。”喻归的过去,钟离无意打听,作为最古老的魔神之一,喻归经历的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甚至更加惨烈。

  喻归点头,非常认同钟离的话:“他……狠起来可以连自己都能利用,羽执真于他而言,是一手养大的徒弟,也是工具,但他在这项工具上投注的心血太多,就算羽执真现在失去了【天授摆渡人】的能力,他也不会轻易舍弃,所以他想到了我,我若是想深挖【图书馆】和【寻宝堂】的联系,必然是要通过羽执真的。”

  胡桃问:“连摆渡人都查不了吗?”

  喻归幽幽的说:“他是我,更何况另一个我在人间已久,岂会不知摆渡人的运行模式?恐怕我对摆渡人的认知都没有他对摆渡人来的那么深厚,走不通的,只能依靠羽执真了。”

  胡桃一脸揶揄的看着喻归:“喻归,被自己算计的感觉怎么样啊?”自己被自己算计,如果喻归不是魔神,大概已经要怀疑人生了吧?

  喻归却反问道:“只许他算计我,还不允许我算计他了吗?他再精明,也不过是我以前玩剩下的套路。”

  胡桃:“……”出现了,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钟离却不觉有任何不妥,点头赞同道:“只是喻兄,你与他本是一体,亦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还是需要绸缪一番的。”

  喻归微微点头:“钟离兄无须担心,关键就在于羽执真,有些事还需要当面问个清楚。”

  而与此同时的三碗不过港,羽执真虽暂时失去了感知力,就连手也包的跟馒头一样的,但幸好他还有元素力可以作弊,每次需要拍一拍醒木的时候,就用岩元素力凝聚出来的小人替自己拍醒木,在表演的过程中,羽执真忽然庆幸,受伤的是自己的眼睛和手而不是自己的嗓子,不然……他和羽执云就真的因为没有摩拉而要露宿街头沿街乞讨了,虽然温偌愿大概率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趁着中场休息的间隙,羽执真靠着昨日在三碗不过港的记忆顺利跑到了后面去晒晒太阳,虽然他眼盲,但还是能感觉的到光线,这也是他平日里休息最喜欢做的事情,坐在一个能晒得到太阳的好地方,然后静静的感受温暖的日光。

  羽执真像平时一样坐在一个好位置上,慵懒的晒着太阳,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个熟悉的人自顾自坐在了他身边,随后又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扯着自己的头发,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阿毕,不准胡闹。”

  那声音正是昨天与温偌愿比试的武痴裂冰,只见在裂冰不满的目光下,那只名为阿毕的猴子讪讪的松开羽执真的头发,回到了裂冰的肩膀上。

  羽执真淡淡的说:“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离我们的比试还有两天的时间,裂冰先生莫不是要反悔?”

  裂冰斜睨了一眼羽执真的手:“你的手都伤成了这样,还能拿的动剑吗?可不要连剑都还没碰到了手就先断了。”

  羽执真不卑不亢的说:“不劳阁下费心,答应你的事情,羽某必然做到,断然不会出尔反尔。”

  裂冰轻笑一声,拔出了放在剑鞘里的剑,用有些脏兮兮的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剑马上就变得焕然一新:“只怕但时候你的手和剑真的会被我一脸砍断。”

  羽执真沉默了半晌,随后淡淡道:“冒昧问一下,你是暴力狂吗?还是说有什么非要把人家东西弄坏的怪癖?”

  裂冰:“????”

  羽执真其人,待人温顺谦和,遇到他的人都说他脾气好,即使被没有素质的人他也不会说什么脏话,只是当没听见一样,如果骂的实在难听,羽执真也不会动手,因为那个人多半已经被温偌愿打残了,完全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但其实他最早期的教育还是由【图书馆】的馆主亲授的,作为喻归力量投影的【图书馆】馆主嘲讽挖苦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作为他的徒弟,羽执真无疑也继承了这种能力,但他平时不大爱开口,这种能力也不常用,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吐槽别人,把羽执真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什么意思?”

  羽执真硬着头皮说,反正木已成舟,说了就说了:“字面意思。”

  本以为裂冰会生气,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吧。”

  羽执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