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好需要的道具后后,羽执真便坐在屏风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之前的小少年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看官们,口技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刚来的请先坐下,来上一壶热茶,就上几个好菜,来看一看这表演。今日我要讲的是这璃月普通人家里的故事,您若是觉得听得不尽兴,没水平,也不用给什么赏钱,纯当一个乐子。”

  羽执云年纪虽轻,但吆喝的水平却不像个新手,这不要赏钱的规矩一出,引来了无数人旁观,短短一刻钟,三碗不过港内就坐满了人,连一贯在三碗不过港说书的田铁嘴都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来听听这羽执真这口技表演究竟几斤几两。

  温偌愿随意的坐在另一处角落,霸气的将腿搭在另一个长凳下的横杠处,然后大口喝了一碗酒,痛快的擦了擦嘴边溢出的酒渍,虽然她这里还有位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偌愿看起来不好惹还是德贵和别人说了什么,并没有一个人坐到她身边,就在温偌愿以为自己就要一个人坐到羽执真表演完,一个沉稳儒雅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小友,不知你这儿还有别的朋友坐吗?”

  温偌愿回过头,看到了右手背后,左手放于胸前的钟离,他长相精致,看上去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让人觉得在他面前没有办法随意起来,温偌愿也是一样,她是比较喜欢在羽执真面前放肆,或者欺负他看不见经常对他上下其手,但对别人却是万万不敢这样的,尤其还是像钟离这样的人,她说:“没人,你要是想坐在这儿看口技表演,也是可以的。”

  钟离微微颔首,然后坐在了温偌愿对面的位子上:“如此,那便多谢小友了。”

  温偌愿讪讪的坐在原位置上,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知道为什么,从钟离出现到坐下,她总有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对面是个非常不好惹的角色一样。

  眼看着整个三碗不过港内都坐满了人,只听到屏障内里面醒木一拍,全场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站在一边应和的羽执云再一次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夜已深,明月当空,幽静深巷,已无灯光亮起,其中偶有狗吠声传来,房中亦有男人梦中的呢喃声。”

  羽执云说罢,在屏风后便传来狗吠声,人们只能隐隐看到屏风后有一个人影,并没有狗的存在,但这狗吠确实十分逼真,紧接着,传来男人在睡梦中的呢喃声,声音迷迷糊糊,让人听得不太真切。

  随后,羽执云便继续道:“既而大风刮过,电闪雷鸣,不一会儿,雨声,雷声接踵而至,扬起门窗,惊醒梦中人,小儿遂醒,大声啼哭,一时间,风声、雷声、雨声、小儿啼哭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随着羽执云的叙述,屏风后的羽执真将他所说声音全部惟妙惟肖的展现了出来,随着故事的不断深入,在场所有人都看的入了神,有些人甚至刻意放慢了呼吸,深怕错过什么细节。

  羽执云继续悠悠叙述着:“便是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下,一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深巷之中,摸着黑潜入了这民居之中,屋内,妇抚儿并乳之,小儿含乳仍啼,妇拍儿并轻声安慰,并未察觉任何异常,黑衣人翻身进入房间,此处摸索,那处摸索,偶闻有鼠作作索索,锅碗瓢盆倾倒,亦未引起妇人注意,只轻声安慰小儿。”

  羽执真亦随羽执云所述之事表演,在他的演绎下,在场所有人似乎都置身其中,仿佛都看到了屋外雷鸣电闪,风雨交加,里屋妇人柔声安慰被吓哭的小儿,而外屋则有贼人在行那偷窃之事。

  手中富裕的客人在这表演下已经听得入迷,给了不少赏钱,又叫了三碗不过港的女侍多上一壶酒,毕竟这口技表演是在三碗不过港里进行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本事不错的口技艺人是老板请的,熟悉的老主顾也都给了老板面子点了酒边喝边听,而囊中羞涩的人只能连声拍手叫好,心里盘算着改日叫自己的朋友也来捧一捧这场子,也算对得起这技艺精湛的口技表演。

  连着表演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中途也有过中场休息,最后羽执真拍了拍醒木,撤下屏风,众人只见一人、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一扇、一抚尺而已,对这仅仅凭这些东西就能表演一出大戏的口技艺人是钦佩不已,纷纷鼓掌喝彩,钟离微微抿了抿茶,见到那双目失明的白衣青年,心中亦是格外欣赏。

  温偌愿就着一颗花生米再喝了一碗酒,冲着羽执真竖了个大拇指,也不管他到底看不看得见,隔的不远,羽执真朝她这方向似乎是“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身下台去休息。

  田铁嘴似乎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钟离,笑着走了过来,也不觉得尴尬,坐在了钟离身边的位置上:“钟离兄也来看这新的口技表演了。”

  钟离微微点头:“是的,田兄,莫非你对此也有兴趣?”

  田铁嘴感慨道:“实不相瞒,确实是这样,毕竟璃月港里的口技艺人寥寥无几,人才凋零,这好不容易来个口技艺人,当然也想过一过这戏瘾,本以为这口技艺人年轻火候不够,没想到看完这表演,我只能说是人不可貌相,只是可惜了,这么优秀一孩子居然……唉……只能说是天妒英才吧。”

  就在这时,温偌愿咳嗽了一声,笑着看向田铁嘴:“这位说书先生,羽大哥虽然双目失明,活的可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换言之,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用不着这么惋惜。”

  钟离看向温偌愿:“听小友的描述,你与台上这位是旧识?”

  温偌愿微微点了点头:“他是我朋友,羽大哥的口技表演无人能出其之右,说书能力也是一顶一的好,只不过羽大哥还是偏爱口技表演。”

  钟离道:“原来如此,看来小友与这位口技艺人是熟识了。”

  温偌愿说:“确然如此。”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和钟离说话,她的说话方式很容易就被带的文绉绉的,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温偌愿有些郁闷的喝了一口酒,刚准备放下酒碗的时候,却被一个影子夺过了酒碗,温偌愿还没反应过来,她放在桌上的一坛子酒也被那个黑影夺走,那个黑影窜到了地上,看清之后才发现是一只全身金色的猴子,小猴子学着人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后一口闷了下去,尝到酒的味道,小猴子颇为兴奋的叫了一下,继续喝。

  一道严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毕,谁允许你喝酒的?”

  叫阿毕的猴子打了个寒战,将酒碗和一坛子酒重新放回他们的桌子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跳到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一身异域服装,皮肤黝黑,身材壮硕,双臂外露,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下的头绳上拖着一个冰元素的神之眼,见到温偌愿,他微微眯了眯眼然后朝着她走过去。

  温偌愿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人,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停了下来:“你好,小丫头,我找羽执真。”

  温偌愿一听是找羽执真的,顿时起了警戒心:“你找他干什么?”

  那人非常平静的说,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偌愿:“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挑战他,你们不是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吗?我也是用剑的,一路挑战了各路高手,什么绝世名剑没有见过,我见一把断一把。”

  温偌愿起身,仰视着那人:“想挑战他,做梦吧你。”

  “哼,我料想你必然会这么说,所以直接进入正题吧。”那人转头环顾了四周,“羽执真,你出来,我要挑战你,不然我就拆了这里。”

  温偌愿说:“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

  那人说:“放心,他要是出来我也不会真拆了这家店,只要他答应和我比试比试,我也不会怎么样,如果他当缩头乌龟,我就拆了这里,事后一切损失也会按照市场价的两倍赔给老板,你们这些看客的损失我也会赔偿,怎么样,羽执真,敢不敢出来与我一战?”

  温偌愿愤愤的看着那人,刚想出剑,却被一个人捏住了手腕:“不用你出头。”

  听到这个声音,温偌愿微微怔了怔,转过头,却看到了捏着她手腕的羽执真,羽执真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看向那人:“阁下,我就是羽执真,敢问阁下何名?”

  那人抱臂:“在没打赢我之前,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羽执云生气的指着那人道:“喂,你也太嚣张了吧?”

  “就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人,欺负一个眼盲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周围人也开始为羽执真说话,一时间讨论声四起,有人甚至想叫来千岩军为羽执真讨个说法。

  “眼盲?”那人轻笑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眼盲就是弱势群体了吗?他行动自如,不过是眼睛看不见,就不能用别的东西来看世界了?我将他当做可敬的对手,自然也是不管他是否眼盲,羽执真,我想你潜意识里也是不希望别人因你看不见对你心生怜悯吧?”

  羽执真静静的说:“我确实不喜欢,但阁下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在下同样不喜欢强买强卖的生意。”

  那人道:“只是切磋而已,也费不了你太多时间吧?”身边的猴子也连声附和。

  “羽先生别答应他,有千岩军在,他讨不了什么好处。”

  “对啊对啊,羽先生,我们支持你。”

  钟离坐在一边,无声的看着几人对峙,然后抿了抿茶,羽执真似看非看的说:“但事实上,我只是个盲人,虽有神之眼,也没什么武艺傍身,逃跑的本事却是不赖,你要找人切磋倒不如找其他人,我想会有人愿意与阁下切磋。”

  “就是,有本事找我。”温偌愿抱臂道,“我也是用剑的,而且我的剑你怎么砍也是砍不坏的,有本事就来试试。”说着,亮出了那把闪着金光的长剑。

  众人一看那剑,倒吸了一口气,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把剑的材质居然是摩拉,从剑柄到剑身主体几乎都用摩拉锻造,先不说强度和硬度,单说这价格就能让人望尘莫及了,而且用摩拉为剑,怎么看都像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吧?

  那人说:“以摩拉为剑,在璃月境内,算不算得上是亵渎神明?”

  温偌愿收回剑,淡淡道:“昔日岩王帝君以摩拉为流通货币促进商品交易,便是将摩拉当做了工具,而今我以摩拉铸剑亦是将其当做工具,又有何不可?你若是想与羽大哥一战,倒不如先胜过我?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