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历史同人] 穿到与扶苏大婚前【完结】>第96章 好意(加了点内容)

  ◎……◎

  楚萸仓皇地向后退去,退到月光照不见的阴影中。

  说实话,方才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首先感到的是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马上又想到他对自己的诸多次戏弄,心头一凛,涌起了另一种畏惧。

  她被他目击到,失手杀了一个秦兵,他会处罚她吗?

  她将染血的双手藏在身后,感觉浑身的血液和肌肉都凝结了,唯有嘴唇微微痉挛着。

  “我……我没有……”她眸中含泪地望着他,嚅嗫道,“是、是他欲行不轨,我不是有意的……”

  扶苏在高高的马背上,向前微微倾身,表情融在夜色中辨不分明,一双玄玉似的眼眸于黑暗中紧紧凝视着她,眼中的神情似笑非笑。

  她被盯得脑壳发麻,绝望地想他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先前只是带着珩儿玩,都被他耍戏了一通,而如今惹下了这样的麻烦事,他又怎能放弃搓磨她的机会呢?

  如此一想,眼泪掉线的珠子般,一串串滑落眼眶。

  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则是惦记生病的珩儿,他今晚喝不到适合的药,会不会难受的一直哭闹?

  她抬腕抹了抹眼睛,再度陷入了那种全部生路都被堵住的无助之中。

  放下手腕时,扶苏已经跳下马背,立于她身前,环佩轻轻碰撞出清泠的声音。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五指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楚萸打了个哆嗦,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是……想要杀掉她,一命抵一命吗?

  若是寻常女子,他或许会上前耐心询问一二,可面对她,他大约是懒得分辨是非,巴不得揪住她的小辫子,不分青红皂白好好修理一番。

  这便是她对他的认知,也是她如此胆怯的缘由。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他突然扑上来——”

  楚萸焦急地为自己辩解,然而话说到一半,仰躺在地上的小兵,诈尸般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对楚萸怒目而视,疯狗一样再度扑来。

  他一副半死不活、神志不清的模样,似乎也根本没看见旁边还伫立着一人一马。

  他现在满脑子,只想把这个胆敢刺伤他的臭女人就地正法。

  楚萸惊叫起来,正欲躲闪,只听“铿”的一声,长剑出鞘,一道璨亮的白光在昏暗中倏然一闪。

  电光火石间,一截剑刃从小兵的胸口穿刺而出,将他登时钉在原地。

  鲜血哗地一下喷涌而出,顺着剑尖汩汩流淌。

  楚萸在惊悚中注意到,自己先前刺中的,是他的右胸口,短时间内并不致命,也难怪他能再爬起来。

  他——这是在救她吗?

  随着“噗呲”一闷响,长剑毫不留情地抽出,更多的鲜血喷泉一样往出喷涌,有几滴溅到了楚萸面颊上,她惊呼着躲闪,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松鼠,颤颤巍巍又可可怜怜。

  小兵连抽搐都来不及,僵硬地直直扑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动静。

  扶苏面色如常,甩了下剑刃,慢条斯理地收入鞘中,上前半步,以脚尖将尸体翻过来,弯腰拔出插在他右胸口的小匕首。

  他好笑似的将那只几乎可以说是袖珍的匕首,前后左右翻看了一圈,而后抬起被月光染上一层清辉的黑瞳,看了楚萸一眼,捏着刃身将它递还给她。

  楚萸愣怔了半晌,才哆哆嗦嗦探出手指,接过了血迹斑驳的匕首。

  她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曲起的指节,坚硬的触感令她想起那些十指交握的过往,心中越发悲伤难耐,垂下头动作笨拙地将匕首插入刀鞘。

  “公主下次若想杀人,记得要对准位置。”他调笑道,又朝她迈近一步。

  从旁处看去,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正好重合在一起,就像是在亲密地交缠。

  楚萸紧紧抿着血色尽失的唇瓣,躲避着他垂落下来的,追逐着她视线的目光。

  “长公子,我、我还有些急事要去办,您能不能行个方便,先放我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语声柔婉而卑微,盯着他的胸口恳求道。

  她明明什么错都没犯,可他好像特别爱在她身上找茬,那件玄色袍服,也仿佛某种强横而无声的威胁,不断跃入她脑海,让她更加不敢理直气壮。

  她又想到了小脸通红的珩儿,尾音带上了轻微的哭腔,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难过地望向草药散落的位置。

  现在返回去是来不及了,但万一医馆因为旁的事延迟关门呢,凡事都有例外,她得赌一把。

  扶苏显然不想这样轻易放她走,他挑了挑剑眉,傲慢地打量她许久,轻哼一声,玩味似的反问道:“其实我很好奇,公主缘何在深夜独自出门啊,莫非是去……私会情郎?”

  楚萸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行为了,却依旧被噎得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她握紧手心,忽然很想在他胸口捶上一拳。

  其实仔细想来,她遭遇的这些变故,都与他有脱不开的联系。

  那日,他若不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显眼的印记,她也不会被黄氏告发,珩儿便不会被从她身边剥夺——

  然而怒火转瞬间就灭了下去,她虚弱地塌下肩膀,知晓他不过是一剂催化剂,罪魁祸首早就定下了针对她的阴谋,她没必要迁怒于他。

  也不敢迁怒于他。

  “长公子说笑了。”她缓缓扬起睫毛,颊上泛起一抹哀艳的笑意,“是珩儿,他病了,难受得一直在哭,臣女必须在医馆关门前,为他重新抓配一包救命的药,请长公子体恤。”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他还不肯通融,她便跪在地上求他,也许他就是喜欢看她卑微的模样,若能让他满意,她做便是。

  甚至更过分的,她也可以做,只要他能放过她,允许她立刻去抓药。

  他不是也说了么,她至少身体还是让他满意的。

  “那个小东西病了啊?”耳边传来他微微拉长声调的嗓音,透着几分不以为然,“你对他还真是上心。”

  这话听入母亲耳中,自然是极不中听的,楚萸眼睫抖动,却不敢说出反驳的话语。

  沉默弥漫了足足半分钟。

  “上马吧。”他忽然说道,转身扯住缰绳,朝楚萸抬了抬下巴,“我送你过去。”

  楚萸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着急吗,难不成还想靠两条腿跑过去?”他眯起眼睛,在马背上拍了拍,不耐烦似的瞅着她道。

  楚萸简直难以相信他能有这份好心思,迟疑了好几秒,才诺诺地点了点头,提着裙摆小碎步跑到马侧腹旁。

  策马的话,十分钟不到便可抵达医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提议。

  就算被他戏耍,她也认了,总比拖着疲累的身体,再跑一个来回更可行。

  然而她却遇到了新问题,她穿的是传统曲裾,上马困难,骑马更困难,除非侧坐,否则绝对会走光。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抬脚踩上绳圈,只是身体实在乏力,裙摆束缚又重,完全无法跨坐上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适时地在她屁股上推了一把,她总算是上去了,以一种极其不雅观又好笑的姿态。

  扶苏见她屁股高高撅着,趴在马背上努力找平衡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笨拙搞笑,耳根都红透了,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爬起身体,小心翼翼地跨坐好,曲裾的裙摆几乎褪到了膝盖上,露出一圈白色的裤腿,和两条纤细光滑的小腿。

  扶苏朝她小腿投去一眼,嘴角向上牵扯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紧跟着也飞身上马,在她身后坐稳。

  他的重量落下时,楚萸耳根红得更厉害了,抓着马鬃往前挪蹭了一下,尽量不与他身体相贴。

  她忽然觉得,他肯帮他,是因为发掘了新的乐子,而并非一时的良心发现。

  “你确定不抓着点什么吗?这匹马脾性不大好,跑起来可是很蛮横的。”扶苏的声音吹在她滚热的耳廓上,令她身体一阵阵发软。

  楚萸刚想说没事,低头瞅了下马背与地面的高度,秒怂,稍微往后靠了靠,手指颤颤地抚上他的一只手臂。

  触感一如既往地坚实可靠,她咬了咬唇,将另一只手也抚了上去。

  身后传来颇感满意的一声轻哼,他顺其自然地向前倾身,双臂从她腰际探过,拉起缰绳,往后使劲一拽。

  他的胸膛与她的脊背贴得严丝合缝,呼吸喷洒在她颈间,令她一瞬间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初秋的郊野。

  只可惜,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腿夹紧一点,”他的唇似有若无擦过她面颊,声音透着几分暧昧,“我要起速了。”

  楚萸面红耳烫地“嗯”了一声,知晓自己被调戏了,却只能更加紧攥他的双臂,将身体与他紧紧贴合。

  骏马撒开四蹄,在寂静无人的午夜街道上狂奔,夜风吹乱她的鬓发,拂在身后之人脸上,发丝深处渗出的馨香,也一股股钻入他鼻端,引起一阵心猿意马。

  楚萸从来没觉得医馆如此之近,几乎只眨了几下眼便到了,当然这都得益于他高超的骑术,以及对地形的熟悉。

  她气喘吁吁地下了马,急吼吼地跑进即将关门的医馆,他没有进去,而是握着马鞭,靠在一侧的树干上等着。

  在等待抓药的过程中,楚萸的一颗心还不上不下地悬着,她悄悄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见他仍一动不动地靠在树上,周身洒满细碎的月光,心中顿时涌起奇怪的感觉。

  她越发搞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态度了。

  为了怕再出事端,老板将她的药包捆成了木乃伊,楚萸再三感谢后,一秒也不敢耽搁,赶快跑了出去。

  他像来时一样,策马将她送到了家门口,还好心把身体乏力的她,虚搂在怀中,慢吞吞抱下了马。

  双脚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阵强风袭来,吹掉了她的发簪,满头乌丝顷刻间如瀑散开,垂落他面颊、脖颈,有几绺甚至还滑入了衣襟,香软地粘在他肌肤上。

  她的香气一缕一缕攀上他的鼻尖、衣袍,他微微出了神,待到神思回笼时,她已经拢着头发从他怀中跳了出来,向后退开几步。

  楚萸单手抓着散发,心中百感交集。她似乎应该对他说声谢谢,可结合先前的种种,她实在无法说出口,便咬了咬唇,说我先进去了,得尽快把药煮了。

  扶苏没有言语,只在月光下默默地端详着她,眼睛里幽光摇曳,透着一股十分勾人绮念的意味。

  楚萸不敢望太久,他显然只拿她当玩具,心情好的时候逗弄两下,她若是再陷进去,那就不止是可笑了。

  她垂下眼睛,刚欲侧转身体,就被他突然探出的手指,轻轻握住了下巴。

  她短促地“啊”了一声,手一松,长发又散落开来,摇晃着披垂在腰后。

  兴许是方才策马速度太快,他的手掌被缰绳摩擦出滚烫的温度,几乎将她灼伤。

  恍惚间,她似乎理解了他为何如此恨她。

  那日从咸阳出发,他一刻不停地策马了大半日,想必手心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了,可她仍然不肯留下,还嫁给了别的男人,站在他的角度看,她确实挺可恨。

  虽然她亦有她的理由,但像他这种在男权气息浓厚的王宫中长大的少年,肯定无法理解她的执念。

  “你这里,还有血。”扶苏忽地轻笑,拇指在她右唇旁的梨涡上,忽轻忽重地刮擦了几下。

  他的指尖覆着一层薄茧,曾一寸寸地滑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令她抖若筛糠。

  她耐不住挑逗,眼中起了波澜,唇瓣抖个不停,微微侧开面颊,试图将下巴从他掌中挣脱出来。

  他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餍足似的扬起唇角,拇指贴着她的肌肤慢慢逶迤而下,最终从腮边滑落,收回到身侧。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向着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萸望着他渐渐消失在街角,眼睫落下,捏紧了手中的药包,转过身快步进了大门。

  诶,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的?

  走进小厨房时,她突然冒出了这个疑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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